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梁新永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陈济生师爷与徒弟吕继唐演练静功缠丝擒拿绝技。首度披露,弥足珍贵。

拳学正轨系列

在中华武术的百花园中,有一片“风景这边独好”的艺术天地。这片不被常人光顾的别致风景,属于静功缠丝太极拳。

这片独特的艺术天地是武林耆宿赵庆长老先生带着心仪的弟子陈济生先生开垦出来的。最近,这一艺术成果又入选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也算是在传统艺术的最高殿堂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赵庆长师祖(1830—1927)


陈济生(1904—1988)先生,河北唐山人,是卓绝一代的武术大家,营造了真正意义上可以用身体说话的顶级气象。而且继往开来,成为武学发展历史上又一位划时代的重量级人物。

他的武学艺术一以贯之的是与自然的和谐与发展,是将生命有机体的能量充分调动起来的有效途径,是寻经走脉外引内动的生命体验,是尊重生命体同时又让生命体的潜能得到最大限度发挥的不二法门,是最恰当地体现出无极生太极的心法和功法,是名至实归的“太极拳原则真理之实践”。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陈济生师爷(1904—1988)

陈济生师爷出生于武术世家。少承家学,习梨花枪、少林五子拳、五子棍、十手艺、武侯刀、群拦剑,后随陈鹏万习董汉清所传之八盘掌,随申万林习郭云深所传之形意拳,随赵庆长习程廷华所传之八卦掌,随薄超习刘子明所传之大枪,且常于武林巨擘王子平、薛颠、孙绿堂、姜榕樵、左双臣、傅剑秋、孙锡堃、陈盛甫、白道春等切磋武艺,天之厚彼,可谓至矣。其静功缠丝太极拳独步武林,名至实归地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于太极、形意、八卦、少林各门功夫,俱能融合贯通,得其精要,尤以游身八卦、活步太极、软功硬点为世所罕见,可称绝响。晚年出版发行《静功缠丝太极拳》、《太极拳一○八式》等著作。

陈济生师爷的武学艺术盛开的不是无根的花,结出的也不是无蒂的果,而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因为它的根系连接着传统的源头,理与法的博大精深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望其项背。

师爷的功夫确乎到了秋风未动蝉先知的境界。行拳走架,心息相依,动静自如,身似轻舟。搭手试艺,随心所用,全体透空,气遍身躯,手领神到,真气内盈。特别是运用轻灵吸化劲,真是到了鬼神亦惑的人不知我,我独知人的空灵之境,跨越了武学上的又一座昆仑。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一动全身随,真气内鼓盈。


师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藏獒护主一样守护着实属来之不易的武学“藏经阁”,所以他所传承的东西不仅保证了基因的纯正,而且保证了源头活水的连绵不断。一脉传承的价值就这样在彰显中升华,在升华中依然保持着正统。后学者因而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也就知道这些东西在继往开来中又将走向哪里!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我们也只能这样去感慨了!

苏东坡曾经就这样的问题自言自语:“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所以不要臆断,也不要忙着回答苏东坡的质问。我们只要回眸历史,就知道为了学到上乘武功,师爷所付出的异乎常人的努力,也就不足为怪了。

忆昔当年,师爷在去往老师居所的途中,几里地的山野小径上总是一个倒立,以手代足走到师父家里学艺,难怪其膂力异乎常人。师爷曾默然自语,功夫到了炼神还虚之境,任何物件在手,都是得心应手之利器。亦曾言及行走江湖的高手路遇打家劫舍的土匪恶霸,一片包谷叶片就可以像利刃一样划过咽喉令其毙命。既轻又脆的一片包谷叶片,在功臻化境的武者手中竟然有如此之神奇,令人不得不喟叹其难以想象,快过闪电的速度和高深莫测的功夫。

我的恩师和西青先生每与我谈及师爷之轶闻,眉宇间时露兴奋之情。感佩之情,溢于言表。我久练形意回身,未尝得心应手。我曾询之于师,但见师父沉默良久,若有所思,而后语重心长地说:“你陈师爷当年练形意回身,身形一动,目不及瞬,似猛虎擒物,如烈马回身。双足一撵,所穿双脸牛筋拉底之鞋即破矣。见之者,莫不称奇。有心于此者,将一新履易之,以为纪念。”和师娓娓叙说,仿佛师爷气贯长虹的飒爽英姿即在目前。不舍昼夜的流年岁月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恩师忆昔话旧,还是为之动容,可见久蕴心底的往事不是历史的烟尘就能轻易尘封得了的。

言及练功颇费履一事,和师又忆及当年之事。济南泉城有善为履者,出告示于市井,称凡七日穿破所售之履者,即换之。陈一日一换。一日,陈又至鞋店换履。卖履者一揖到底,惶惶曰:“吾之爷,今送汝履二。吾今日即辙去所出告示,可乎?”师爷所以练功履易破费,实乃静功缠丝太极转脚实撵之故也。此法有别于他派太极,唯静功缠丝太极有之。实撵者,能生足之摩擦力,而底功倍增,发力之基固也。

老辈人过去练功讲究九阳和九阴双休,为了修成九阴之功,经常选择阴气较盛的坟地修炼。一日黄昏,落霞满天,林幽谷静。陡壁旁忽然闪过一人,足音跫然。一绝世高人打听到师爷功夫了得,约在坟茔一墓碑前,商定互打三拳以决输赢。师爷三拳过后已知来着绝非等闲,待高人之拳将击出之时早已运用轻功纵身立于碑上,只听得耳际咔嚓一声,墓碑开裂,一道仿佛闪电一样的裂纹清晰在目。两人相视而笑,一个惊叹拳如重锤,石破天惊;一个钦羡身似飞燕,踏雪无痕。英雄相惜,彼此敬重,一时传为佳话。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心息相依,动静自如。

一般人很难登临绝境,登临绝境而能归来者几乎绝无仅有。这些绝境归来的艺术生命领略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无限风光,见证了别有洞天的时间和空间,领悟了境界全出的尚武精神,自然明白在险而能出,绝学而能继,新境而能开的道理。先贤跟脉所以不绝如缕,中华武学所以代代相传,全仰仗这些绝境归来的艺术生命心心相印的大道传承。

《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这些鲜活的例子自然会告诉你想要获得的答案,自然会揭晓你想要考证的历史真相,也自然会让你真正理解绝境归来的艺术生命!


我的师爷陈济生先生

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梁新永,文化学者,职业经理人,兰州大学客座研究员。杨露禅门下崔毅士一脉嫡系代表,非物质文化遗产静功缠丝太极拳传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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