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许多年前的夏天，蜀地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晚凉，楚何在房间里弹钢琴，那一首曲子是当年流行的《千与千寻》的片尾曲，曲声悠扬，就像楚何脑子里的童真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TA才听到隔壁传来的吵架的声音，楚何循声寻过去。打开门之后，才发现对面搬来了新邻居，也是在那一年，楚何认识了林晓。
听妈妈说，隔壁是一对单身母子，孩子的父母刚刚离异，四十多岁的母亲带着还在读高二的儿子来到四川，打算在这天府之国过上宁静的日子。
母亲脾气不好，那孩子的父亲没留给她一毛钱就跟着别的女人再婚，她对生活绝望了，尤其是对这个长得像他父亲的男生更为记恨，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来还指望他养老呢！
隔壁经常吵架，话题千奇百怪，而楚何听得最多的就是：“你这个混账孩子，你能不能让你妈我省点心啊！”
“你这个废物，为什么有没有去上课，你以为你成绩很好吗？你能有你爹厉害？”
他爹是清华毕业，可是他在他母亲眼里，顶多就是个二流本科的水平。
可是，楚何知道，他并不差的，楚何就跟他一个学校，他是老师眼中既爱又恨的男生，因为......他学习成绩很好，可是，也经常旷课，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到处打架，上网，到KTV里面收保护费。
楚何跟他是邻居，也是他的同班同学。
楚何一想，“呵呵，好巧哦！”
是啊，真是巧合。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楚何学习成绩不怎么样，TA爸爸妈妈打算未来把TA培养成音乐生，打小就逼着ta学这个乐器学那个乐器。
在2004年的那一年夏天，林晓搬到了楚何家的隔壁。
那天气候温凉，是蜀地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那天，林晓和他的妈妈吵了一架，是再寻常不过的吵架了。
不，在林晓眼里，他宁愿自己从未出生过，也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家。
那一天，林晓还听到隔壁的邻居的小孩儿在跟他妈妈撒娇。
听到那孩子说：“妈妈，我今天把这首曲子练完，你就请我吃雪糕怎么样。”
ta的妈妈笑了，林晓也笑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家呢？”
那一天，当楚何开门的一瞬间，见到隔壁的那个不怎么开心的林晓，心里面忽然跳动了一下。
ta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心脏不好，或许是刚谈完曲子内心汹涌澎湃，大概吧，大概。
02
红墙白瓦，校园外的白桦树一排一排的，那时候的街道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学校街道的不远处是城市小混混的聚集地，网吧、酒吧，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店。
楚何去那里绝对不是为了找吃的。
那天，林晓又翘课了到外面混日子去了，气得老师发动全班的同学到处找他，天气晴朗，微微的暖风，那时已是入秋之季，晚间的凉风嗖嗖地吹动着白桦树。
那一片区谁都不想去，混混，社会渣渣都在那儿聚集着，偏偏楚何就到那游荡去了。
没进去一会儿，就被网吧里面的几个小混混挤到墙角里面。
“给钱！没钱就揍一顿，拖出去。”
楚何不想惹事儿，ta没那个胆儿，也没那个力量，ta以前听说要是在这儿被揍一顿，回到学校铁定成了校园暴力的对象，人人都喜欢欺善怕恶，该挨打的总会挨打，ta只是脑子不好使儿了才怎么着，回来这儿。
不过，那天，在ta被揍得差不多的时候。
小流氓堆里走出来一个人，痞痞的，好像其他人都不怎么敢动他似的，他是刚从附近的网吧里走出来的，上来就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楚何，然后对着那几个围殴ta的小混混交代了几句，小混混走了，钱没捞着，倒是揍了一顿楚何。
等楚何清醒一点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是林晓。
楚何从来没挨过打，也没有这么狼狈地被人拯救过，在ta从前的世界里面，大多都是幸福和美满。
林晓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冷漠，不苟言笑。
林晓对着在地上挣扎的楚何说：“滚吧！”
这便是林晓第一次跟楚何说话，不冷不淡。
之后，林晓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楚何的视野。
少年人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那时候楚何每天都会写日记，日记本里写得满满的“林晓”“林晓”......
楚何不明白，明明他只在隔壁，自己却不能跟他说一句话，明明在一个班上课，却从来都是陌生人。
03
高二的那年的一个下午，那是林晓第一次来主动找他。
在学校外面的巷子口，叮叮当当的车铃声，蓝白色的校服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印记，学生们在学校里不敢谈恋爱，可是一出校门，女生坐着男生的后车座，女生坐着女生的后车座，男生坐着男生的后车座。爱情，友情，什么乱七八糟的情都在里面了。
楚何没有自己的自行车，ta妈妈说ta有点婴儿肥，得减肥减肥才行。
于是ta就每天走路上学放学了，每一天的日子都很开心。
能见到林晓的日子更开心。
ta走着走着的时候，忽然有人“嘶”的一下，刹车在ta前面。
对方冷冷地对说道：“上来，跟我回去。”
那天，ta不知道怎么就上了林晓的车座后面。
大概那一段路程是ta这辈子最长的一段路程。
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没有爱过一个、或者一些人，坐在自己喜欢的人后车座上，抱着他的腰，然后穿梭在城市的人群中，那该多幸福，楚何如愿以偿了。
是啊，毕竟他是ta的第一个喜欢的人。
到了家的时候，林晓才对ta说：“你能弹曲子给我听吗？”
原来，林晓喜欢听ta弹的曲子。
ta说：“可.....可以。”
“你不愿意？”林晓问ta
“不.......不，不是，我......我愿意。”
那一天，估计树上的黄鹂都没楚何高兴。
林晓去ta家里，林晓就躺在属于ta一个人的软卧上，林晓戴着耳机听音乐，ta弹钢琴给林晓听。
......
其实，林晓只是想跟ta单独处一会儿。
就这样！
04
在学校里，好像很多人都知道ta喜欢林晓。
爱一个人，是掩盖不住的，心里想找他，眼睛里有他，眼神总离不开他。
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你就别想了，人家有女朋友，就在隔壁二中呢？一起从北京来的，他来成都，她跟着奔过来，铁打的CP，你就别瞎参合了。”
楚何第一次听到那个女生的名字，也是从自己的同桌那儿听来的。
ta不认识那个女生，可心里却总有罪恶感。
暗恋一个人着实不易，心心念念的那个他不一定回应你，他对你好，你都感恩戴德。
那女生也是学霸，在二中虐了不少人，成绩好，长得也好看，人品还不错，北京跟四川，隔着大半个中国，人家不是为了他那个人，人来这儿干嘛。
楚何比不上她。
楚何有点婴儿肥，不过手指骨节倒是挺修长的，林晓有一次说ta的婴儿肥很好看，他说，这还没长开呢，长大了一定很shuai。
高二下学期，他们他们分班了。
楚何是艺术生，林晓是理科生。
他们的生活不再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依旧每天一起放学回家。
林晓说ta的钢琴很好听，可是他一次也没认真听过，林晓说ta长得好看，可是他一次也没有认真看过ta的脸蛋。
林晓的生活，似乎没ta也一样。
他们谁也没有给对方什么承诺，ta喜欢林晓，林晓似乎也喜欢着ta。
在高中的那段岁月里，真的很多漫不经心，漫不经心的爱，漫不经心的喜欢。
林晓似乎也没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啊。
ta这样安慰自己的。
2006年的情人节，那是ta跟林晓认识三年了，当初跟着林晓来的那个女孩子最终无功而返，她以为跟着林晓来四川，他便会喜欢上她，可是她错了，以前喜欢不上，现在依旧不会去爱。
情人节的那天，林晓跟楚何一起去电影院。
没有红玫瑰，没有牵手，也没有两个人的情侣装。
2月14，还在冬季啊。
不过那天不是太冷，电影院人满为患，他们始终是分开着走的。
电影漫长的2个多小时，他看电影，ta看着他。
电影很好看，当他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楚何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
ta想牵他的手，偷偷地伸过去，可是又有那么多人，又缩了回来。
林晓忽然停下脚步，两个人都停住了。
ta不知道林晓想说什么，ta不敢去猜，但是心里又很期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晓才吐出这么几句话，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吗？”
楚何摇摇头。
“因为我知道你从来不敢跟我说你喜欢我。”
楚何还是不明白。
“我不想去爱任何人，你知道吗？但是做朋友可以，她就是因为太强势了，所以我才不喜欢她的。”
说完这句话，林晓就离开电影院了。
人生很多缘分都是无疾而终的，那个女孩跟林晓的缘分，楚何跟林晓的缘分。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
ta跟林晓认识四年，每一次林晓对ta好，ta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可是每一次林晓的模棱两可的爱，都让ta觉得这份爱很渺茫。
许多年后，当楚何长大了，成熟了，才发现，有些人不能太用心去爱，有些人你永远也爱不上。
因为他只希望跟你做朋友，别的，啥也不是。
林晓之所以爱不上ta，大概跟他的家庭有关吧。
年纪轻轻地就经历了父亲出轨，母亲怨恨。
对生活绝望，他在楚何身上，找到的只有那纯粹的属于音乐的宁静。
爱不上，终究爱不上。
谁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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