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先秦·詩經)

《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一章)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二章)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三章)

芣苢(先秦·詩經)

 《詩經名物圖解》:芣苢 卷耳

按:芣苢三章,章四句。


《毛詩註疏》:

《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天下和,政教平也。○芣苢,音浮。苡,本亦作“苡”,音以。《韓詩》雲:“直曰車前,瞿曰芣苢。”郭璞雲:“江東呼為蝦蟆衣。”《草木疏》雲:“幽州人謂之牛舌,又名當道,其子治婦人生難。”《本草》雲:“一名牛遺,一名勝舄。”《山海經》及《周書·王會》皆雲:“芣苢,木也,實似李,食之宜子,出於西戎。”衛氏傳及許慎並同此。王肅亦同,王基已有駁難也。舄音昔。

[疏]“《芣苢》三章,章四句”至“有子”。○正義曰:若天下亂離,兵役不息,則我躬不閱,於此之時,豈思子也?今天下和平,於是婦人始樂有子矣。經三章,皆樂有子之事也。定本“和平”上無“天下”二字,據箋,則有者誤也。○箋“天下和,政教平”。○正義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言天下者,以其稱王,王必以天下之辭,故《騶虞序》曰“天下純被文王之化”是也。文王平六州,武王平天下,事實平定,唯不得言太平耳。太平者,王道大成,圖瑞畢至,故曰太平。雖武王之時,亦非太平也,故《論語》曰:“《武》盡美矣,未盡善也。”注云:“謂未致太平。”是也。武王雖未太平,平定天下,四海貢職,比於文王之世,亦得假稱太平,故《魚麗》傳、《魚藻》箋皆雲武王太平。比於周公之時,其實未太平也。太平又名隆平。隆平者,亦據頌聲既作,盛德之隆,故《嘉魚》、《既醉》、《維天之命》序及《詩譜》皆言太平。惟鄭《康誥》注云“隆平已至”,《中候序》雲“帝舜隆平”。此要政洽時和,乃得稱也。此三章皆再起采采之文,明時婦人樂有子者眾,故頻言采采,見其採者多也。六者互而相須。首章言採之、有之。採者,始往之辭;有者,已藏之稱,總其終始也。二章言採時之狀,或掇拾之,或捋取之。卒章言所成之處,或袺之,或襭之。首章採之,據初往,至則掇之、捋之,既得則袺之、襭之,歸則有藏之。於首章先言有之者,欲急明婦人樂採而有子,故與採之為對,所以總終始也。六者本各見其一,因相首尾,以承其次耳。掇、捋事殊,袺、襭用別,明非一人而為此六事而已。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采采,非一辭也。芣苢,馬舄。馬舄,車前也,宜懷任焉。薄,辭也。採,取也。箋雲:薄言,我薄也。

[疏]傳“芣苢,馬舄”。○正義曰:《釋草》文也。郭璞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穗,好生道邊。江東呼為蝦蟆衣。”陸機《疏》雲:“馬舄,一名車前,一名當道,喜在牛跡中生,故曰車前、當道也。今藥中車前子是也。幽州人謂之牛舌草,可鬻作茹,大滑。其子治婦人難產。王肅引《周書·王會》雲:‘芣苢如李,出於西戎。’王基駮雲:‘《王會》所記雜物奇獸,皆四夷遠國各齎土地異物以為貢贄,非《周南》婦人所得采。’是芣苢為馬舄之草,非西戎之木也。”言宜懷任者,即陸機《疏》雲所治難產是也。○箋“薄言,我薄也”。○正義曰:毛傳言“薄,辭”,故申之言“我薄”也。“我”訓經“言”也,“薄”還存其字,是為“辭”也。言“我薄”者,我薄欲如此,於義無取,故為語辭。傳於“薄汙我私”不釋者,就此眾也。《時邁》雲:“薄言震之。”箋雲:“薄猶甫也。甫,始也。”《有客》曰:“薄言追之。”箋雲:“王始言餞送之。”以“薄”為“始”者,以《時邁》下句雲“莫不震疊”,明上句“薄言震之”為始動以威也。《有客》前雲“以縶其馬”,欲留微子。下雲“薄言追之”,是時將行,王始言餞送之。《詩》之“薄言”多矣,唯此二者以“薄”為“始”,餘皆為“辭”也。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有,藏之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掇,拾也。○掇,都奪反,一音知劣反。拾音十。采采芣苢,薄言捋之。捋,取也。○捋,力活反。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袺,執衽也。○袺,音結。衽,入錦反,又而鴆反,衣際也。采采芣苢,薄言襭之。扱衽曰襭。○襭,戶結反,一本作“擷”,同。扱,初洽反。

[疏]傳“袺執”至“曰襭”。○正義曰:《釋器》雲:“執衽謂之袺。”孫炎曰:“持衣上衽。”又云:“扱衽謂之襭。”李巡曰:“扱衣上衽於帶。”衽者,裳之下也。置袺,謂手執之而不扱,襭則扱於帶中矣。

《芣苢》三章,章四句。

《詩經通論》:

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采采芣苢,薄言有本韻。之。賦也,下同。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本韻。之。

此詩未詳。小序謂「后妃之美」,尤混。大序謂「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毛傳謂:「芣苢,車前,宜懷妊焉。」大序謂「婦人樂有子」者,本竊毛傳「宜懷妊」之說;蓋毛公,文帝時人,衛宏,東漢人也;後放此,不更詳。按車前,通利之藥;謂治產難或有之,非能宜子也。故毛謂之「宜懷妊」;大序因謂之「樂有子」,尤謬矣。車前豈宜男草乎!集傳無以言之,虛衍為說曰:「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婦人無事,相與採此芣苢而賦其事以相樂也。」尤無意義。夫婦人以蠶織為事,採桑乃其所宜;今舍此不事,而於原野採草相與嬉遊娛樂,而謂之風俗之美,可乎!是以偽傳、說有「兒童鬥草」之說。說詩至此,真堪絕倒;豈止解人頤而已耶!韓詩序以為「傷夫有惡疾「有惡疾」三字原脫,據校改。也」,「芣苢雖惡臭,我猶采采「采采」原誤作「採之」,據校。而不已。」,以興「君子有惡疾,我猶守而不離去」。列女傳又實之以「宋女、蔡妻」焉。按芣苢為車前,未嘗惡臭也;此雖舊說,亦不敢從。季明德謂芣苢為宜子,何玄子又謂為墮胎;皆邪說。以韻分三章,章四句;然每二句只換一字,實六章,章二句也。章法極為奇變。【芣苢三章,章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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