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是一個古城。有多古？前幾年剛剛過了建城兩千五百歲生日。揚州起於吳王夫差築邗溝時期。為了北上爭霸，吳王夫差修築了邗溝。吳越爭霸，是春秋諸侯爭霸的最後，其後便進入了戰國紛爭的亂世。而邗江，便是後來大運河的前身。揚州別稱邗江，從那時開始。
自謙“瘦”西湖
歷史上揚州的最繁華，有兩次。一次是隋煬帝開築大運河以後，交通便利給揚州帶來的興盛。這個興盛，在唐代達到頂點。今天大都會的成都，那時候排在揚州之後。李白等大唐赫赫有名的詩人們，“下揚州”乃是時尚。至今揚州還有“青蓮巷”存在。以李白名字命名的小巷，是不是源於唐代？
經歷晚唐及宋元明清的戰亂與生息，揚州幾經繁華又幾經劫難。“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清雅變成為“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開”的荒蕪時，揚州人一次次像小強一樣，打倒了在再起來。到清軍南下，“揚州十日”的慘絕人寰，揚州成了座血泊中的城市。
“揚州好，高掛五亭橋。”五亭橋的美，在於設計的奇巧。那是經歷過幾乎空城後的揚州人，在百多年後交出的成績單。“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也是銷金一鍋子，故名喚作瘦西湖”等，揚州，在清的前中期，再一次成為繁華都市！
或許，經歷過這麼多的災難和重生後，揚州人對於繁華與冷寂，都看得很透徹，由此養成了不張揚，不顯擺的個性特徵。被稱為文化江南的揚州，小橋流水的韻致，將揚州打磨得圓潤而內斂。一直到現在，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老揚州拎著鳥籠遛鳥的優雅。家家戶戶窗臺上的鮮花，不是造景，而是日常生活的必須。“皮包水”與“水包皮”的早晚，更是老揚州們每天的必修課。那是一種精緻的優雅，源於對生活的滿足與感恩。這樣的生活，揚州人用一個“小樂堂”輕輕帶過。謙虛，不是一點點。
低調小金山
揚州真的謙虛。大名鼎鼎的揚州瘦西湖風景區的核心，是“瘦”西湖。天下有東湖有西湖，據說因為杭州西湖的名氣，天下的西湖有三十六個，都在藉助西湖沾光。我本人遊玩了三五個西湖不止。揚州人沒有這樣的野心，也不想傍靠西湖。揚州的第一景便叫了瘦西湖。一個“瘦”字，伴著兩岸的依依楊柳，有了種搖曳的感覺，更有了讓人憐惜的萬種風情。
無獨有偶，揚州瘦西湖內的最高建築，名叫“小金山”。金山，與揚州一江之隔的鎮江市標誌之一。白娘子水漫金山寺，因為這個傳說，金山赫赫有名。揚州沒有山。小金山是疏通瘦西湖的土堆積起來的人造山，起名小金山，直接表明羨慕煞了鎮江。小金山山頂有“風亭”一座，是整個瘦西湖的最高點。風亭上有對聯一副：“借得西湖一角，堪誇其瘦；移來金山半點，何惜乎小”。這副對聯，將瘦西湖景區的特點做了最生動的概括，更將揚州人的謙虛，表述的淋漓盡致。瘦西湖的“瘦”，小金山的“小”，讓整座園林都鮮活了。
但是，揚州人的謙虛，不是沒有底線。小金山上，還有一副對聯：“彈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帶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過江來”，作者是誰，我沒找到。我以為，這幅對聯的作者，一定是真正的揚州人，深諳揚州的精髓。細細品味這幅對聯，還有謙虛的味道嗎？分明隱藏了一份霸氣。而唐代徐凝的兩句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的詩，則是在大大的驕傲裡，存了點“虛偽”的謙虛了。當然，徐凝不是揚州人，不過到揚州做官而已。作為詩人，他一輩子最好的詩，就這兩句。揚州，讓他名傳千古。
小金山風亭
小金山，是瘦西湖最早建築的一部分，由月觀、琴室、關帝廟等組成。今天，這些建築還在。月觀還有一幅對聯：“今月古月，皓魄一輪，把酒問青天，好悟滄桑小劫；長橋短橋，畫欄六曲，移舟泊煙渚，可堪風柳多情。”作者晚清名士陳重慶。從月觀那邊看過去，是有乾隆非常欣賞的江南四個著名樓閣之一煙雨樓。“四橋煙雨”的景，迷濛而典雅。春雨瀟瀟時玩賞，最有味道不過。
曾經的揚州，有過異常的繁華。富可敵國的揚州鹽商，為了討好乾隆，一夜用鹽包堆出一座仿北京“瓊島春陰”上的白塔，讓乾隆生了疑心。“露富”的後果，是乾隆削減了揚州鹽商的份額。而一夜堆白塔的故事，至今還在流傳。謙虛與不謙虛，就看站在什麼角度看了。
揚州城市名片
揚州的“瘦”與“小”，如今成了一張與眾不同的名片。在做大做強的城市總佈局下，低調的揚州依然謙虛，便是錯失了發展壯大的機會。學學古人，將謙虛放在明處，將驕傲隱藏在骨子裡，便是揚州借力打力的智慧了。
閱讀更多 揚州小兔子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