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重慶深山的這張“紙”,曾用於《新華日報》印刷

梁平微發佈消息,

梁平土法造紙技藝

系利用山間新竹

經選材、浸泡、發酵、碾壓、舀紙等

72道繁複工序

便可製造出一張張

色澤黃亮、薄厚均勻、紙質細膩的紙來

該技藝曾在解放戰爭時期盛極一時

更在2009年被列入

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梁平土法造紙技藝傳承人蔣吉文和他的“二元紙”

今天帶你

一起走近梁平土法造紙技藝

輕嗅“二元紙”的馨香

在梁平區七星鎮仁安村三組一條小河邊的簡陋作坊裡,一位老者彎著腰,站在池子邊,雙手將一個木框竹篩似的工具,嫻熟地在池水中倒騰著,再從池水中取出木框,一張溼漉漉的黃色薄膜似的東西便從上面脫落下來,形成厚厚一疊紙坯,待把水分榨乾,進行晾曬後,紙張便製作而成。

這名造紙的老者叫蔣吉文,今年66歲,是重慶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他造的紙是祖輩傳承下來的,稱為二元紙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在檢查二元紙的成品質量。

如今,隨著時代變遷和科技的發展,土法造紙這門古老的技藝受到市場經濟的強烈衝擊,已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在許多造紙工匠紛紛退出這個行業的時候,蔣吉文卻依然孤獨地堅守著。說起土法造紙以後的發展,蔣吉文的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和迷茫。

祖傳》》

“踩紙漿”是兒時最開心的事

蔣吉文出生在七星鎮,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以造紙為生。受到家庭環境的影響,他從小便對祖輩們傳承下來的土法造紙情有獨鍾。

小時候,蔣吉文常到造紙作坊裡去玩耍,看著父親光著腳板有節奏地踩著坑裡的原料,他感到很好奇,也常常光著小腳丫去試上一陣。

“我們一家7個姐弟,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幫著父母打下手,踩槽是兒時我最喜歡的活兒。溼溼的、軟軟的紙漿,它就好像蹦床樣,兄弟姐妹幾個人就這麼蹦蹦跳跳地度過了童年。”蔣吉文說,他從小就對造紙有著濃厚的興趣,懂事後,他便纏著父親教他造紙,通過長時間的刻苦練習和在與生俱來的天賦,15歲那年,他便熟練地掌握了整個土法造紙技術。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二元紙紙坯。

“造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從選材、浸泡、發酵、碾壓到舀紙,幾乎要用一年時間。”蔣吉文說,土法造紙工序十分複雜,有“七十二道手腳”之稱。每年6月,進山砍採嫩竹,並將其截成2米左右的竹段,運回作坊,是整個造紙工藝的第一步。

制料有兩個工序,第一個是浸泡。先將嫩竹打破成竹片,放入池中浸泡120天。待竹片軟化後將其取出洗淨,堆放到乾池子內,上面覆蓋稻草,使其發酵變成造紙用的纖維。40天后,加入清水,將發酵好的竹料浸泡備用。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的妻子在講解二元紙的原材料製作過程。

然後就是製漿。將發酵好的熟料裝入碾盤內,碾碎成棉絮狀的纖維,再放入專用的池中碾揉,進一步分裂纖維。把碾揉好的纖維放入漿池中,摻入清水,用棍子攪拌,以去除漿中大而長的纖維。待到均勻的纖維全都浮在水中的時候,再添加黏合劑。

“紙成型,有兩個步驟:舀紙、刁紙。”蔣吉文說著,將舀紙特製的簾子伸入漿池,迅速左右搖動,待纖維均勻附在簾子上時撈起;刁紙則要循序漸進,先去掉半角餘料,放上厚木板蓋,疊上“碼子”,讓紙中水份擠出。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正在舀紙。

舀出的紙經過榨乾,就進入焙紙工序。“焙紙是最考驗造紙人技藝的一個步驟。”蔣吉文說,焙紙需先將舀出來的溼潤紙張一張張揭起,吹一口氣,快速將紙貼於乾淨的烘壁上,再用20釐米寬的鬃毛刷刷平,待紙變得乾燥平滑,再一張一張取下,用木板壓平。其中時機的把握最重要,時間太短,取紙會出現破損,時間太長,紙又會糊在烘壁上。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的妻子正在焙紙。

多年造紙的蔣吉文,早已將土法造紙72道工序爛記於心,還編起了朗朗上口的順口溜:“筍子長起砍料子,砍起料子化料子。化起料子劃篾子,划起篾子捆把子……”

風光》》

“曾遠銷東南亞 是重慶《新華日報》寵兒”

“別看現在土法造紙製作的二元紙不景氣,但是解放前它可搶手得很喲,不僅遠銷東南亞,還是重慶《新華日報》的寵兒呢!”在作坊裡,蔣吉文站在池子邊,手裡一邊不停地做著舀紙的工序,一邊向記者述說起二元紙的“輝煌往事”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及其妻子在烘乾房忙碌著。

遠在元朝元年,工匠們將蔡倫造紙術加以改革、創新制成了二元紙,而到了明、清時期,梁平西山片區如竹山鎮、七星鎮等地土法造紙盛行,在每道工序仍保留原始手工做法的基礎上,代代傳承並不斷優化創新。

漸漸地,梁平二元紙以其色澤黃亮、質地細膩、耐皺耐折、吸水性佳的特點,成為了書畫、印刷、祭祀的上等紙張,深受廣大群眾喜愛。

“曾有人用1元1張的價錢來購買我製作的二元紙,並且還供不應求。”蔣吉文談起那段往事頗有些自豪:“解放戰爭時期,是梁平土法造紙產業的鼎盛時期,當時大大小小的造紙作坊遍佈梁平,僅在七星鎮就有上百家作坊。”

當時所產的手工紙,不僅銷往四川、廣東等地,還遠銷東南亞,特別是抗日戰爭時期,重慶《新華日報》印發的報紙,便是用的梁平二元紙。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將舀起的紙坯落簾,堆放在一起。

蔣吉文告訴記者,關於二元紙,還有兩個節日,農曆四月十八和九月十二,四月十八是當初改革二元紙的日子,而九月十二便是造紙術先祖蔡倫的生日。之前還成立過蔡倫會,每年,造紙作坊的老闆們就會一起祭拜蔡倫先祖。

對此,蔣吉文還自創了一首打油詩來描寫當時的盛況:“高山下面幾條溝, 土法造紙家家有。遠銷海外過漢口, 換回外匯解民憂。”

非遺》》

“我想把老祖宗留下的手藝傳下去”

手工製作的二元紙厚薄均勻,綿實有韌性,吸水性能好,深受一些畫家喜愛。梁平木版年畫傳承人徐家輝最喜愛用蔣吉文的二元紙製作年畫,也曾有藝術院校的教授慕名而來。

可是,二元紙是手工製作,需要大量熟悉這項工藝的工人來製作。但傳統工藝不賺錢,徒弟難尋。

“之前也收過十幾個徒弟,這些年輕人一開始很有熱情,但後來發現土法造紙不僅十分勞累,而且經濟效益不高,便陸陸續續離開了。這些年就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做,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發展,恐怕這手藝要傳不下去了。”蔣吉文說,話語中帶著一些無奈和遺憾。

隐藏在重庆深山的这张“纸”,曾用于《新华日报》印刷

蔣吉文在整理烘乾的二元紙。

如今,隨著工業化的衝擊,土法生產的紙市場也越來越小、銷路也越來越窄,土紙生存空間日漸萎縮,許多造紙作坊也被迫停產。

“以前七星鎮有好多家都在造紙,現在也只有我家還在從事這行。”蔣吉文無奈地說。

“土法造紙是我們梁平的特色技藝,是梁平文化的重要傳承,現只要有年輕人願意學,我不會收一分錢學費,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傳授給他。”這項技藝面臨著後繼無人的困境,蔣吉文還是迫切想要收一個徒弟。

“不管能不能掙錢,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我一定不能丟!其實苦點累點都沒關係,只要能把土法造紙好好傳承下去,我就心滿意足了。”

一人一紙一世情

蔣吉文從事土法造紙40餘年

對這門技藝

始終有一種割捨不下的情感

如今

蔣吉文一邊忙著造紙

一邊忙著尋找傳承人

無論歲月如何變遷

他依然會堅守這塊最後的陣地

用匠心延續傳統的魅力和非遺的光芒

梁平區融媒體中心記者吳密向成國

原標題:隱於梁平深山的“一張紙”,在非遺傳承中歷久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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