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社會發展的活躍者

士在西周是貴族中最低的一個品級,是靠田地稅收生活的非體力勞動者,從事下層官吏與侍衛、出征等事務。自春秋戰國以降,士的結構與功能不斷髮生著變化。根據古代中國的實際,將“士”定義為兼負“社會良心”與“知識載體"的雙重職責的古代知識分子。

“名士”也是一個發展的概念,它最早是指“名望高而不仕的人”魏晉名士指生活於三國,兩晉時期的名士。此間名士迭出,形成一個非常活躍、影響極大的階層,雖人格內涵與外在表現仍在流動變化之中,但具有一些比較一致的特徵,在整個中國歷史長河裡顯得相當突出,且對後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魏晉風度"或“魏晉風流",至今人們對此並不感到陌生

名士,社會發展的活躍者

魏晉名士


名士,先秦(最晚西周)就有此名目,即有此類人物,但名士成為明顯的階層,並活躍於社會當在東漢後期,其間經歷了漫長的歷史過程,也是時代發展的所需。任何社會現象的產生以及表現狀態總是與那個時代密切相關的。士人們在經過漢末的黨錮之禍後,並未銷聲匿跡,而是仍然在社會上相當活躍,尤其是兩晉,成為最高統治者不敢小視的力量,在東晉甚至左右時論,掌控朝政

名士,社會發展的活躍者


這種狀況的出現,首先是為時代的政治格局所決定的。建安至晉末,社會一直處於分裂狀態。統一格局的崩壞,使得士人不必束縛於一主,而一主也無力控制所有的士人為其服務,君與士的關係不再是必然的、唯一的主從關係。一代梟雄曹操的《短歌行》雲:“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對人才的渴望、勸諭,對士人擇主自由的無奈全在其中。兩晉期間名士的出仕與否並非決定於皇室的命令,而是主要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皇室有時反過來不得不遷就名士,如阮孚身為朝廷重臣,隨意把皇帝賞賜的金貂去換酒喝,不去衙門而在家裡處理公務,大臣中有人以非禮上奏,皇帝卻說:“就用之,誠不快,不爾便廢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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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


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出,在中央無統一政局的形勢下,皇室衰微,中央集權的絕對權威早已喪失。此間皇室已無左右時勢的能力,自然也就沒有了控制士人的實力。謝安多次拒絕朝廷詔命,在一些大臣的鼓譟下,朝廷下達了“永不敘用”的禁錮令,但不久謝安就去桓溫府中任職,社會上還興起.了一次大規模的歡送活動。

與皇室衰微相關的即是士族勢力的強盛。經過兩漢特別是東漢的培育滋長,士族已成根深葉茂的大樹,加上士族間盤根錯節的關係,皇室已難撼動。曹丕即位後,更是採取削弱本根、扶持(妥協)士族的政策,世家大族的勢力更是大過皇室。至東晉幾乎是幾家大族輪流執政,與皇室共享天下。正是這樣的政治形勢,使得士族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名士)成為社會上最顯赫的勢力。

其次,品士的風尚盛行。“名士”是在被人品評並得到公認後方能成立的。魏晉緊承漢末,品評士人之風更熾,幾乎達到了士無名不立的程度,而盛行的時間之長,幾與三國、兩晉時代相始終。與漢末相比,魏晉品士之風吹遍社會各個層次,皇室也積極參與。“建安七子”就是曹丕賦予之稱,晉帝也經常詢問一些士人在土林中的影響。簡文帝司馬昱自己就是一個士林公認的名士。

無論是被時風所染還是內質所趨,魏晉皇室積極參與名士的品評,甚至自身名士化,顯示了品士風尚影響之深廣,當時整個社會都尊重名士,形成了唯名是尚的風氣,這決不是名士們自己追名逐譽所能達到的。名士,要在大眾場合有出色的才情、脫俗的風度等非凡的表現方能名列名士之林。例如,潘岳出外周遊受到婦女青睞,“連手共縈之" ;過江名士衛珍人城“人久聞其名,觀者如堵牆" ,以至時人有“看殺衛玢"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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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七子


社會的大環境是如此,家族的風氣也在轉變。漢代以經學世家為貴,然而至魏晉經學世家雖仍不絕如縷但已風光不再,代之而起的是名士世家。有的經學世家逐漸轉向“名士傳世”。汝南袁氏是漢代有名的經學世家,至晉如袁宏等則以名士聞世。其他如王氏、謝氏、庾氏、桓氏、郄氏、殷氏等都是名士世家。這些龍門秀士,如漢代經學世家一樣,家族的薰陶與培養是其得天獨厚的條件,寒族之士難望其項背。而家族本有的上流交遊圈也在客觀上為其子孫成名提供了更多的機會。這樣的大家族對子女的導向在相當程度上反作用於社會,使社會的尚名之風更加熾烈。社會眾人的尊重名士,上流社會的頻繁交遊,使名士的地位日益得到鞏固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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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


再次,價值觀念的多元取向。社會價值觀念的多元化,必然導致士人的個性化發展,從而出現各行其是、各任其性的現象。漢代統治者的利祿之途,最高統治者的身體力行,以及教育的獨尊儒學,多方面的共同作用使社會價值觀念基本趨同。曹操的用人標準重才輕德,恰與儒家觀念相背,沿用幾百年的一統觀念就此受到挑戰。尚才,導引出觀念的多元,因為“才”是最具個性化的,重才無疑是鼓勵個性化。當然社會的混亂,政權的屢易,最高統治者即使標榜名教,而行為卻是踐踏名教,都促使恢復到儒學一尊的努力成為泡影,結果只能加速實現多元化發展。此間實行的九品中正制,造成寒士無望高品士族無須努力的先天決定仕途的局面。例如,左思不可謂無才,終無緣高位;謝萬並無政治大才,官位卻不低。這種局面使廣大士人捨棄了在品德修養、從政才能等後天的德才修為,一憑自然。

價值觀念基本趨同的崩壞,多元取向的確立,士人個性化的發展,其直接結果是行為準則與模式的多姿多彩,或心持傳統而行為怪誕,或身在朝廷神在山林,或以飲酒而避世,或以吃藥而求壽,或沉湎於藝術,或痴迷於玄理,整個社會處於爭奇鬥異的無模式、無準則的狀態中。一言以蔽之,以追求自由、自然為終極目標。這種失控的社會,正是充滿個性精神的名土縱橫馳騁的理想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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