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純真年代(四十)

螃老師

打架這東西是講究天份的,牛逼不是靠嘴皮子吹出來的,一直以來,北京的孩子都被認為是打嘴架的主兒,這話也不能完全說是錯的,那個時候,因為總會看到兩撥兒特痞的孩子說著極其口正兒的髒話半個多鐘頭不帶重樣的,卻相隔好幾米,誰也不動手。


我的純真年代(四十)


“牛逼你過來!”

“你牛逼你過來呀!”

“操!今兒你丫動我一試試?”

“瞧你丫那操行!你動我一試試!”

......


許久之後,兩撥兒人互相叫囂著什麼“以後別讓我在這片兒見到你丫挺的!”諸如此類的狠話,把永遠不可能沾血的小刀兒又插回了鞘裡,各自散去。


但是這種人一直是我們這幫哥們所不齒的,尤其對於CD君這種外表斯文,內心狂野的人來說,這些光說不練的在他眼裡全是SB。CD君平日裡也和我們嬉笑怒罵,而我對他的形容就是一個詞“MAN”,因為他是我所見過的唯一一個當著女生的面兒敢於大聲罵出男性生殖器的男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說髒話的流利程度,如果說CD君是外國人的話,那髒話絕對是他的母語。其實也不能全怪他,這也許已經是他多年的習慣了。印象中,我曾經和別的同學打過一個賭,給CD君做了一個試驗,讓他試著好好說一句話但不許帶一個髒字,我賭他絕對說不通順,結果當然是我贏了,因為CD君結巴了3分鐘,愣沒說出第一個字,最後只是非常流暢並且抑揚頓挫地罵了我一句:“SB!”揚長而去。按理說,CD君應該是個茬嘴架的高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遇到真正打架的時候,整個人就變得異常安靜和冷靜,這要擱古代,絕對是一刀客!


我的純真年代(四十)


在這所爛中學裡,唯一長見識的地方就是經常可以看見不同年齡段的社會青年在我們學校門口聚集,不是等人齊了去外校抄人,就是不知道哪裡不知死活的來我們學校堵人。抄人和堵人的定義我就不詳細介紹了,從我的口氣裡大家大抵可以體會到不是什麼褒義的詞彙。當然來堵人的還是少數,因為人畢竟還是怕死的,尤其在我們學校門口堵人,如果不帶夠四、五十人會被別人嘲笑的。但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這裡是是非之地,也有三三兩兩不知死活的到這裡來抄人的。


記得一次午後,突然教室的門被撞開,一哥們上氣不接下氣的衝了進來,“趕緊的,抄傢伙,成府的幾個崽兒過來抄CD來了”話音未落,幾個急茬兒的兄弟已經拿著當時在海淀斜街(這樣牛逼且承載我們無數青春記憶的地標已然不復存在了)小攤兒熱賣的小斧子和片兒刀衝了下去,我算是行動比較慢的,因為我通常都比較謹慎且膽小,我默默的來回撅著桌子腿兒,一邊冷眼觀察到CD君眼裡閃過了一絲興奮的悸動,一閃即逝,那種眼神彷彿已經宣判了死亡。是啊!多久沒有遇到來我們學校堵人的人了,大家難免會有些異常的興奮和激動,因為更多的是我們長途跋涉到客場去橫掃,不用千里迢迢就可以享受到K人的快感,怎能叫大家不振奮呢。我們幾乎是一擁而衝下的5樓,每一個人的感覺都像是這幾個人是來抄自己一樣......等衝下去以後,四個狼狽逃竄的背影是我唯一看到的東西,以至於後來大家分析的時候,都責怪俺們自己的年輕和衝動,下去那麼多人幹嘛?都給嚇跑了。其實回憶起這件事並不是我的重點,而我怎麼也回憶不起來為什麼老是有人要抄CD呢?也許因為CD君不僅擁有讓女孩子想自衛的笑容,還有一幅看誰都不忿的眼神,和一股霸氣。


我的純真年代(四十)


高中以後,因為面臨高考的壓力,還有老師們每每總是欺騙我們說,如果再打架記過就要被記入檔案,影響升學,CD君比以前溫和多了,但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是在積蓄力量。每年元旦,學校裡在放假前各個班都要自己組織開新年聯歡會,夜晚的狂歡讓大家可以盡情宣洩,而於我而言,這可是接近女同學的大好機會,CD君的冷酷以至於沒有女生敢接近他,雖然我想肯定有暗戀他的女生,因為從不給別人賀卡的他,卻總能收到若干女生的卡片。他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時不時地啜一口我給他準備的紅棗泡小二,不一會兒就去趟廁所,我知道他心裡其實特煩這種莫名其妙的聚會,肯定是抽菸去了。我忙著和姑娘應酬著,也無暇理會他。當他再從廁所回來的時候,我隱隱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什麼也

沒有說,搬起一把椅子往外走。我隨口問了一句:“你丫拿椅子幹嘛?”“我在廁所站著太累,坐著抽菸舒服!”我一遲疑,他出去了。就在我覺得這個理由有點牽強,衝出去的時候,好像事情已經結束了,CD君掄著椅子的身影,已經從樓道這頭兒跑到了那頭兒,消失在樓梯口。後來才知道,被CD君用椅子狂掄了一頓的孩子原來是我們學校的,但是後來輟學了,廝混在社會上。那天的起因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那孩子欺負誰了,還是說了句不知輕重的話,但後來就再也沒看到過那個孩子在我們學校門口的身影。我總是勸CD君稍微收斂一點,脾氣別那麼暴了,他卻耐心的安慰我說:“你別害怕,他們和我們的唯一區別就是咱們穿著校服,而他們沒有。”


如果說這是孩子們之間的打鬧,那如果打進了局子,不知道還算不算打鬧。一年的中秋節,我正在家裡看電視,CD君來找我,我很奇怪,明明放學了,尤其是今天,我們都知道家裡等著吃團圓飯,所以就沒有廝混很久就回來了。


“你丫有錢麼?”CD君的語氣基本上還算鎮靜。

“怎麼了?”我有點奇怪。

“借我20塊,我哪天還你!”20塊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是比較大的數目了,夠我們買兩條多煙了,我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得等一下,我回去跟我媽要。”


片刻,我把兩張大團結放在CD君手裡的時候,我不敢問他什麼原因,只是有點擔心他。“你丫真沒事吧!?”


“沒事,我把一SB打了,現在人送醫院了,我跟你借點藥費。”於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回到家裡,越想越不對勁,從我們分開到回家一共沒10分鐘的路,怎麼就出事了呢?第二天,CD君來上學的時候,跟我說,醫藥費還是不夠,後來被帶進燕園派出所了,他爸媽也去了,這是他第一次蹲局子裡的小黑屋。原來CD君那天在北大西門附近騎著車,突然一個男的騎摩托帶著一女的從他旁邊飛馳而過,碰了一下,那個男的把車停下來,就罵罵咧咧的開始叫囂了!CD君什麼話也沒說,過去對著那廝的眼睛就是一拳。從此“一拳封眼”的傳奇在我們的年代開始迴盪。據CD君後來說,就煩丫這樣的,旁邊有個姑娘就裝大個兒的。所以後來我一直記著這個教訓,不要以為身邊有姑娘的時候就可以牛逼,永遠要記著身邊有姑娘的時候應該保持最慫的狀態。


我的純真年代(四十)


事情雖然很快過去,但是他的事蹟卻已經被傳開了。CD君變得更成熟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