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一個人，《尚書》評價他是“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攻滅奄國），四年建侯衛（訂立分封制），五年營成周（建洛邑城，成周政治制度完成），六年制禮樂，七年致政成王（還政周成王）。”這樣的一位聖人，帝位離他就一步之遙，卻抽身急退。侄子聽信讒言，想要攻打他，他放棄反抗引頸待戮，他就是周公。
01
周公，姬姓，名旦，連在一起叫雞蛋？姬旦是文王的第四個兒子，為人謙和孝順，禮敬兄長，在西岐很有美名。從少年時就開始輔佐父親，擔任周國輔相，頂頭上司是赫赫有名的姜太公——呂望。跟著這位大佬，周公的城府見解獲得了進一步的提升，儼然是諸王子中最耀眼的存在，但他並沒有生出野心，在父親死後仍輔佐兄長姬發，幫助他完成偉業。
武王伐紂，身體經常不好，姬旦很惶恐，這時候的成王還很小，一旦武王身體有恙，難免國家不安。此時齊侯呂望、魯侯姬旦、燕侯姬奭三個最有權勢的大臣正在開會，決定求卜於先祖，姬旦作為宗室第一人，身穿玄黑祭服，環佩叮噹，手執玉圭，北向面壇，以自身為質求告先祖：“曾祖父，祖父，父親大人；孫臣姬旦有禮了，今天禱告的原因只有一個，你們的大孫子武王姬發，現在身體不舒服。如果你們打麻將三缺一，那不如用我來代替武王吧。我能說會道準能逗你們開心，這一點武王比我差遠了。但是武王肩負哺育百姓，開萬世太平，使四夷臣服的重責，這一點我卻是萬萬不及武王的。孫臣求三位先王留武王有用之身，孫臣願意用自己來替代武王。”祭祀過後，卦象為吉。姬旦很開心，將卜書藏於府內後，覲見武王，為之道喜，不久，武王的病情果有好轉。
02
武王病逝之後，成王還是個流鼻涕的娃娃，姬旦看著這個年幼的侄兒，愁壞了腦袋。等大喪之後，百官朝覲周王，只見姬旦挺身走來，徑直走向天子大位。估計百官和諸侯心中也在嘀咕：“難不成姬旦要篡位自立？”結果姬旦立於天子堂前，並不走上御階，表示天子年幼，自己暫且輔政。
百姓很淡定，誰當天子不一樣？自己還不是要面朝黃土背朝天，從土裡刨食？諸侯也很淡定，管他呢，反正祭祀照常，進貢照常，在封國這一畝三分地自己說話算數照常。大家都沒意見但偏偏有人不願意，誰呢？宗室。
當初滅亡商朝之後，武王為安定人心，封帝辛之子武庚為諸侯，分封在商地繼續管理殷商的子民。看武庚年幼，怕被商朝貴族教壞，於是派了三個家教兼監視器，分別是自己的弟弟管叔，蔡叔，霍叔，監管武庚。
管叔姬鮮是文王第三子，按照兄終弟及的古禮，管叔認為理應自己攝政。同時姬旦立下嚴苛的周禮與等級制度，早已引起了宗室的不滿， 想想文王一百多個兒子，真的是一幫熊孩子。於是管叔、蔡叔、霍叔聯合武庚，率領殷商遺民造反，順手拉上了商的宗親諸侯，例如：徐國（江蘇泗洪）、奄國（山東曲阜）等諸侯，來了一出周朝版靖難之役。
可惜管叔不是朱棣，成王不是朱允炆，姬旦，呂望，姬奭等更不是黃子澄、齊泰、方孝孺之流。史載姬旦披堅執銳、奉成王詔、興兵東伐、大敗叛軍，而後誅管叔、殺武庚、流蔡叔、廢霍叔；一一平定徐、奄等各部落。奉弟弟康叔為衛侯、帝辛兄長微子啟為宋公繼續統領殷商百姓。兩年之後姬旦在河南殷商故地修建了一座巨城——洛邑，也就是洛陽的雛形，這座宏偉的關城也就成為了周朝八百年的象徵。
03
姬旦接待客人與處理事務，向來有美名，“一沐而三捉髮，一飯而三吐脯，猶恐失天下之賢人。”這樣的姬旦對待政事與禮儀當然是莊重且嚴肅的，姬旦親自訂立的周禮更是在六百年後成為儒門至聖孔子一生的追求。
有一日，成王帶著弟弟姬虞遊玩，撿到一片梧桐葉，剪成了玉圭的樣子，隨手遞給了弟弟，說道：“我用這個封你爵位（餘以此封汝）。”姬虞小孩子心性，拿著哥哥給的樹葉，跑到叔叔姬旦面前炫耀。姬旦聽說後，找到成王問道：“天子難道想要分封姬虞嗎？”成王說：“叔……我跟姬虞鬧著玩呢。”姬旦拉長了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天子無戲言！天子說了啥，史官得記吧，百官得問吧，士人百姓得說吧，怎麼能說話不算話？”成王奶音都快被嚇出來了，可見禮物不得隨便送，但君無戲言，於是就把剛剛剿滅的唐地封給了姬虞。
叔侄仨誰也沒想到，一片梧桐葉鬧出了多大的事，姬虞的兒子姬燮即位後，將唐國改成了晉國，日後文侯勤王、曲沃代翼、驪姬之亂、秦晉之好、晉文稱霸、角逐中原……一系列的悲歡離合，一場場別開生面的春秋史詩，竟都來源於這一片微不足道的梧桐葉。
04
姬旦為成王的基業傾盡了心思，連自己的封地也一直交給兒子伯禽管理，有一日齊侯呂望和魯侯世子伯禽回京朝覲周王，姬旦和兒子、老上司見面不由得一片唏噓。
姬旦問伯禽，你處理魯國事務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伯禽一聽這事，不由得扶額苦笑：“老爹你是不知道，魯國的禮儀民俗和周地大有不同，改來改去足足用了三年才像個樣子。”
姬旦沒有說什麼，等兒子走後又問呂望：“先生為什麼處理齊國事務只花了五個月的時間？”呂望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簡單，簡化君臣之禮，禮儀習俗按齊地舊例即可。”
姬旦聽完兩個人的回答，默不作聲，在空蕩蕩的王宮中，長嘆道：“日後魯國必定臣服於齊國了……。”
成王少時也常常生病，姬旦每遇此事都向上天訃告：“成王少不更事，有錯的都是我姬旦，上天若是仇恨就仇恨我吧，別降罪於成王，殺我即可。”禱告之後又將卜書藏於府內，不久成王的病又有所好轉，感情這姬旦說啥天神就幹啥。
成王長大後，姬旦還政於成王，不久有流言中傷姬旦，他不敢反抗，只是逃到楚地避亂。成王下令抄家，從姬旦府中搜出了當年的卜書，看著上面的祝辭，年輕氣盛的成王淚流滿面，親自請回了姬旦。
姬旦也沒有與侄兒生出嫌隙，繼續盡心盡力地教導成王訂立周朝的等級分封制度，一生操勞從沒有過頹廢的他卻在豐縣病倒了，病勢漸重，彌留之際對下屬說道：“一定要把我葬在洛邑，誦兒（成王）這孩子我看了一輩子了，就怕他出事，現在我要死了，就讓我這個做叔叔的再護他一程吧。（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離成王。）”
成王聽聞此事，連忙推辭，請求將姬旦陪葬周文王陵，與文王武王葬在一起：“叔叔是我的長輩，累了一輩子了，祖父與父親等他等了太久，我怎敢把叔叔當成我的臣子，葬在我的身邊呢。（小子不敢臣周公也）”
策劃：魚羊史記 監製：魚公子
撰文：竹下曦塵 製作：吃硬盤吧、發達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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