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礦區往事|和他工作多年,他離世後,發現居然沒有他一張照片

老礦區往事|和他工作多年,他離世後,發現居然沒有他一張照片

我認識袁老大其實很早。但真正在一起工作,卻是後來的事。

在和袁老大一個隊前,我是在另外一個煤巷隊工作。煤巷隊顧名思義就是在煤層中施工採煤工作面的巷道。

白皎煤礦的災害在全國都是聞名的,五毒俱全。煤礦災害除衝擊地壓外,白皎煤礦都存在。尤其是白皎煤礦的瓦斯災害更是特別嚴重。曾經有人說過,白皎煤礦就是西南地區煤礦的“黃埔軍校”,在那兒工作過的職工,對災害的認識比其他災害輕的煤礦要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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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煤礦辦公樓)

那是因為在白皎煤礦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經親身經歷過瓦斯災害。只要有過這樣的經歷,就有切膚之痛。看到自己一起工作的兄弟,上班前還在和你一起抽菸,和你商量下班後一起喝點酒,而有可能這一去,就是永別。所以在這裡工作的人,對災害的認識更加透徹。同時規章制度要求又比較嚴格,一旦違章作業,會使一個月工資都泡湯。

在煤巷隊直接接觸瓦斯,災害程度比開拓巖巷隊高。相對來說,在煤巷隊的危險程度較巖巷隊大。而我當時在煤巷隊,幹部科通知我調到巖巷隊時,我並不是很情願。因為袁老大在那個巖巷隊當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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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連隊工作時的辦公樓,煤巷隊時,我在一樓,巖巷隊時,我在五樓)

袁老大是個巖巷隊的老隊長了,他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和我兄弟是同學。他的老婆姓蔣,我叫她蔣孃。

我為什麼不太願意去袁老大那個隊呢?因為袁老大在別人眼中形象不是太好,個性強,不喜歡技術人員,還經常叫人辦他招待,請他喝酒,要不然,哼哼!這些是聽別人說的。我在煤巷隊和其他三個隊幹相處非常愉快,真的不想過去和袁老大搭隊領導班子。但是沒有辦法,幹部科的調單已經開出來,那是不容商量的,必須到巖巷隊去報道。

我去巖巷隊報道的那天,隊辦公室在開班長會,袁老大正在講話。見我來了,停下來說話,上下看看我,然後說:“其實,我給周區長說過,如果沒有技術員,就算了,我們隊沒有技術員一樣幹得巴巴實實的!”,我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看來傳言說的可能是真的,他不喜歡搞技術工作的。我也不陰不陽的說一句:“袁老大,你可以把調單給幹部科退回去,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就是了!”

最終,調單他沒有能退回去,我也回不了原來的煤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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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礦施工的巷道)

我到巖巷隊後,第一次到連隊施工的216底板道掘進工作面去檢查。當時這條巷道施工成形比較差,巷道頂部半圓拱不圓,巷幫超欠挖嚴重。磧頭上,打眼工施炮眼時,周邊眼不進行畫眼打眼施工,周邊眼距特別大。因為巖巷隊施工炮眼時,是先施工斷面上半部分的炮眼,然後把磧頭上個循環的矸石轉運到後面,再施工下半部分的炮眼。打眼工有時候,根本就找不到周邊眼到底應該施工在哪兒。

我出井後,根據施工的斷面,對施工時周邊眼佈置做了一個大樣圖。要求必須把工作面的中線和腰線延至磧頭,然後根據磧頭的中腰線,用一把小卷尺就把周邊眼定位出來,並做好標記,才能夠施工炮眼。這樣我們隊的掘進施工質量得到了解決。那次以後,袁老大明顯認可了我的技術工作能力。

最終袁老大對我完全解除敵意是在21盤區井底車場處理岔口。因為岔口不能使用固定的碹胎,每一胎碹斷面都是不相同的,所以需要新加工木質碹胎。我提前就把木質碹胎的尺寸提交到木料場,時間節點把握得非常恰當。然後,在井下最重要的單位工程牛鼻子和馬屁股施工時,我都蹲在現場指揮。這下,袁老大覺得我不是紙上談兵的書生,工作能力絕不遜色於他那種老麻雀。那以後,袁老大對我的態度完全是變了樣。

和袁老大相處融洽後,我們經常在一起喝酒。我這才知道,別人說他攥酒喝的事不太確切。他喜歡喝酒,這是不容質疑的。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在他家喝酒的次數,遠遠大於他在我家喝酒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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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左邊那幢,袁老大住右邊那幢)

我家和袁老大家離得非常近。他住在我家前面的那幢樓的一單元二樓,而我住在後面這幢樓的四單元四樓。袁老大不喜歡一個人喝酒,希望喝酒的時候,有一個比較說得來的兄弟夥一起喝,一起聊聊天。而我則不一樣,我喝酒則無所謂,可以獨飲,也可以群灌。所以,只要袁老大家裡弄了好吃的菜,他就跑到院子裡,喊:“胖娃,過來喝酒了!”,我絕對不會推辭,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喝酒。直到現在,我都好懷念蔣孃做的紅燒肥腸,那真是香!

後來到成都後,每年春節我都要回白皎過春節。父母親始終覺得過年的時候,應該回到白皎去。而袁老大更是每每快到春節前,電話就來了,“胖娃,你們好久回來哦?”

但從2014年2月20日以後,過年回去前再也聽不到袁老大的聲音了。

袁老大生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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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2月20日,我QQ空間裡的日誌)

14年的春節我回去的時候,我和老婆還過去看了袁老大。

當時,他已經非常虛弱。原來胖胖的身體,瘦得不成樣子了。看到我過去看他,他顯得非常高興,也很激動,顫微微的伸出瘦削的手。我拉著他的手,和他擺龍門陣,講以前的事情。

我走的時候,專門給他說,“快點好起來,我們再一起喝酒哦!"

就在14年2月20日早上,我給袁老大打了電話,問他感覺怎麼樣,身體好點沒有,他自己還說,”好象好點了。“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21點58分,袁老大就離開了。從那以後,就少了一個經常問候我的人!我和老婆從成都回白皎送了他最後一程,盡到我這個小兄弟的情誼。

一路走好,袁老大。

和袁老大相識一場,一起工作,一起喝酒,這麼多年過去了,白皎煤礦現在都已經成為歷史,我們那段往事最終也會埋在歲月的塵埃裡,但是我們畢竟在一起過!直到袁老大走了之後,我才發現我居然沒有他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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