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是菌醬惹
導語
《旺角卡門》是王家衛的處女作，介紹了九龍地區黑幫大阿華和他的小弟“蒼蠅”在各種黑幫製造的麻煩中斡旋，在大大小小的麻煩中出生入死，最後都死在警察槍口的故事。在展現血腥暴力的黑幫題材的同時，王家衛也將愛情這一題材穿插在其中，24歲的張曼玉和27歲的劉德華浪漫卻短暫的愛情感動了無數人。但筆者在這邊篇文章中先撇開愛情不談，主要和各位讀者探討一下黑幫生活中，體會八十年代香港黑幫的“帶種精神”。
接下來，筆者將從促成“蒼蠅”選擇自殺的三個原因、王家衛眼中的兩類兩湖大哥、從八十年代香港社會的現實狀況淺談黑幫縱橫的原因以及黑幫題材的電影所體現得的英雄主義色彩和“帶種精神”這四個方面，簡單探討一下這部經典黑幫電影的內涵。
一、促成“蒼蠅”選擇自殺的三個原因
（1）為了給小弟掙回顏面，需要這筆“安家費”
張學友飾演的華哥小弟“蒼蠅”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片中“蒼蠅”的小弟結婚辦酒席，讓自家丈人看不起，原因是在破舊天台上舉辦酒席顯得很沒面子，而且還沒提供冷氣。後來我們知道，“蒼蠅”沒錢，這頓寒酸的酒席還是自己借錢來請的。後面阿公讓他去做送命的刺殺任務，他拿到一筆安家費，他拿到這筆安家費，首先就去找自己的小弟，讓他拿這筆錢補辦一場熱鬧的酒席掙回面子。
這次的錢是自己用命換來的，他必須給自己的小弟找回顏面，證明自己帶種。 另一方面，自己跟著華哥，一直沒有過上有臉面的生活。他對自己的小弟說：“我知道以前你們看不起我，我不配做你的大哥，但過兩天你看電視看報紙，你可以跟別人說我有一個帶種的大哥。”這些原因都促成大“蒼蠅”去選擇自殺。
（2）為了讓自己配做華哥的小弟，“蒼蠅”選擇做一時的英雄
華哥讓“蒼蠅”安分守己，從賣魚丸開始慢慢掙錢，但蒼蠅明顯不屑於做這類工作。萬梓良帶著一眾小弟到街邊羞辱“蒼蠅”。萬梓良當街對“蒼蠅”說：“你看看我的小弟各個穿西裝用無線電話，你大哥讓你賣魚丸，你還跟他幹什麼？”“蒼蠅”自己要面子，更不允許別人詆譭自己的大哥，他當晚砸了萬梓良的車，被萬梓良的小弟一頓打個半死。拿到安家費，他立刻去麻將館羞辱萬梓良，用槍頂著萬梓良的下巴讓他在自己的小弟面前醜態百出。
這就是“蒼蠅”的價值觀，大哥不一定要讓小弟用好的包裝得人模鬼樣，但一定要帶種，像個硬漢一樣不能屈服。“蒼蠅”最後沒有聽華哥的話，跑掉去完成刺殺，就是用行動證明自己帶種，自己配做你華哥的小弟。
（3）回不去的家讓“蒼蠅”沒有後路，只能選擇衝向前
“蒼蠅”有了錢馬上給家裡人買了一臺冷氣機，他打電話給媽媽說自己混出頭了，想回去看看。媽媽卻說，家裡已經有了冷氣機，爸爸也並不願意和他講話。說明“蒼蠅”已經被家人拋棄，回頭已經沒有了岸，他一氣之下把冷氣機扔進了海里。誰說的浪子可以回頭，就像華哥對“蒼蠅”說的：“我們是沒有明天的人”。“蒼蠅”心中動搖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被壓垮，他的身邊只剩下華哥，他只能義無反顧地向前。
“蒼蠅”把冷氣機扔進大海
蒼蠅說：“我寧願做一天的英雄也不要做一世的狗熊。”這就是他的價值觀，他要配做一個大哥，也要配做華哥的小弟，他要向那些瞧不起他和華哥的人都低頭，而唯一能讓他們低下頭顱的方法就是捨棄那條命。“蒼蠅”這個角色是我認為整部影片中最“帶種”的男人，他甚至比華哥還要勇，雖然這股勇氣是莽撞的、是青澀的，但他就是敢光憑男人的面子這一塊籌碼去和那些輕視自己的人萬名，他一次又一次被毆打，一次又一次不屈服。最後他那義無反顧開槍的慢鏡頭，讓他成了這部影片中真正最帶種的男人。
二、王家衛眼中的兩類兩湖大哥
（1）以萬梓良為代表的唯金錢至上
王家衛眼中闖蕩江湖的黑幫人物有兩類，其中一類是以萬梓良為代表的。眼裡只有金錢，英雄不過是虛妄的名號，他可以為了錢不擇手段，更可以為了保命卑躬屈膝。他留住身邊小弟的手段就是用物質帶來的優越感認他這個大哥。他面對“蒼蠅”帶著安家費來羞辱自己的時候，心知肚明自己是不會和“蒼蠅”一樣玩命的。他任憑蒼蠅把粉末吹在自己的臉上，把飲料撒在自己的身上。“蒼蠅”用槍頂住他下巴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原形畢露了。身邊的小弟看透他的懦弱，紛紛棄他而去。這就是萬梓良闖江湖的價值觀：誰有錢誰就是大哥，面子要爭取，但玩命的時候，也可以分分鐘放棄掉自己的尊嚴。
（2）以華哥為代表的唯情誼至上
華哥“蒼蠅”的大哥，每次都會為“蒼蠅”收拾爛攤子。大家可能覺得“蒼蠅”就是一個惹是生非的廢物小弟，但只有華哥內心清楚，自己的廢物小弟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是玩命的好兄弟。雖然華哥在整部電影中是一個比較失意的大哥，14歲拿到安家費也只是逞了一時的英雄。但他出生入死，處處維護自己的小弟。甚至連一個安穩的明天都不能向自己心愛的女人承諾。因為他心裡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為了女人讓人自己的小弟自生自滅的。
華哥幫“蒼蠅”補槍
很明顯，女人和兄弟，華哥果斷選擇兄弟。這就是他的價值觀，這就是八十年代香港黑社會里帶種的男人的選擇。在賓館，阿娥對華哥說：“這次是沒事，那下次呢？”華哥回答說：“我做事從來不想著下一次”。“蒼蠅”最後去送死了，華哥也搭上了自己的命。這就是大哥，小弟去送死，自己沒有理由縮在後面看戲。我把這種黑幫中形而上的高級情誼，稱為“江湖浪漫主義”。
三、從八十年代香港社會的現實狀況淺談黑幫縱橫的原因
雖然這部影片講述的是香港黑幫的愛恨情仇，但背後卻折射出八十年代香港的社會現狀。1988年是香港經濟逐漸繁榮的年代，1984年大陸對香港商人開放了大量政策紅利，許多大陸的投資門檻被打破，湧現出一大批暴富的商人。經濟的繁榮也造成了貧富差距的急速擴大，像阿華和“蒼蠅”這樣的底層民眾只能在黑暗中掙扎著生存。 那時候的香港，只要有暴利的存在，就有暴力的存在，也就會催生成幫結隊的黑幫。加上80年代香港沒有迴歸，政府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壓制底層暴力，更別提國家司法治安體系中嚴重的貪汙，黑白兩道並沒有劃分得清清楚楚。
80年代香港
另一個重要原因來自英國當局的疏於管制。英國殖民香港時期，英國人想到的只是怎麼儘可能地壓榨這座城市，賺取足夠的資金。所以香港對於英國來說只是一個工具，香港的社會治安並不是英國當局重點考慮的問題，那些底層的民眾沒有出路，只能加入黑幫當小弟，賣命來獲得報酬。
四、黑幫題材的電影所體現的英雄主義色彩和“帶種精神”
我想起了另一部黑幫題材的電影《英雄本色》。小馬哥穿著黑色的風衣、戴著黑色的墨鏡，叼著牙籤，兩手握槍的形象又是多少人的青春。我們看到，黑幫中其實也透露出某種英雄主義色彩。在廟裡，小馬哥說：“我不想一輩子讓人踩在腳底下！”正確的價值觀告訴我們，黑社會充斥的血型、殘酷和暴力，與所謂正義背道而馳。
《英雄本色》中的小馬哥
這些香港的黑幫電影，卻把陽光照不進的陰暗抑鬱放大成主角搬上舞臺。這些黑幫電影用暴力和血腥塑造了一個個充滿英雄主義色彩的大人物，他們往往有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不向任何壓迫勢力低頭，重情重義，遵守江湖道義。他們的心中充滿信念，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皆是些有血有肉的充滿浪漫主義情懷和英雄主義本色的熱血男兒。黑幫文化也成了舊香港的名片，各路導演往往請大牌明星製作這些高成本的電影，也是想把他們的英雄主義色彩和“帶種精神”鼓勵年輕人奮鬥吧。
結語
《旺角卡門》的英文名叫《as tears go by》。tears中文翻譯是眼淚。影片中相愛的人會留下擔憂眼淚，兄弟之間會留下辜負的眼淚。筆者認為，tears意為情誼更貼切。愛情也好，友情也罷，終是逃不過情之一字。片尾阿華死了，葬送了愛情，也陪葬的友情。
愛情和友情組成人類情感的重要部分，也許就像主角阿華說的一樣“我不能對你承諾什麼”，但存在的每一刻都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情者對生活熱情的擁抱。感情會隨時間流逝，但只要世上還有表達感情的機會，就一定不能放棄，一定要夠“帶種”。閱讀更多 是菌醬惹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