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最近在家待著無聊,只好把以前一些書拿出來重新讀讀。作為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這本書其實還是非常具有研究的價值的。我從小就很喜歡《水滸傳》,到現在反反覆覆讀了幾十遍了,次讀都會對書中的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進行一些梳理,從中會得出一些新的感悟。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水滸傳》其實可以認為是古代底層社會的一個縮影,在《水滸傳》中,我們能看到落魄的秀才、刺配的罪犯、殺人放火的和尚、勾欄瓦肆的女子;什麼漁夫屠戶,什麼小偷馬伕,什麼節級押司,什麼都頭孔目。三教九流無所不有,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古代民間生活的博物館。而其中人物的很多生活細節,也反應了古代的一些社會風俗和生活方式。

比如文身這個現象,在《水滸傳》中就比比皆是,光是梁山一百零八將中,身上有文身的就很多,這其實就反應了古代的文身文化在底層民眾中的接受和普及程度。今天的話題,我們就通過《水滸傳》中的這些文身現象,來聊聊中國古代的文身文化。

一、文身文化的起源以及發展

文身這種現象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在古代文獻中,文身有著很多別名,比如“雕題”、“黥面”、“刺青”、“雕青”、“鏤身”、“鏤臂”、“札青”、“札刺”、“文刺”、“點青”等等都是文身的意思。

文身的起源應該可以追溯到古代的黥刑和南方少數民族的民俗。

根據《禮記·王制》中記載:“東方曰夷,披髮文身。”唐朝孔穎達註解說:“越俗斷髮紋身。”這裡的越,指的應該是南方一些少數民族。《莊子·逍遙遊》中也提到:“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髮文身,無所用之。”就是說有人給少數民族賣帽子,結果人家剪掉頭髮還文身,根本用不上帽子。從這些記載中看,文身這事,往往被中原認為是蠻夷的做法,細品還有那麼點歧視的味道。

因為這種歧視,所以在中原往往把文身的方式用作懲罰犯人,當然了,既然是刑罰就得找最明顯的地方了,那就得上臉上了。早在《周禮》中就將“墨”為五刑之首。東漢鄭玄註解說:“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窒之。”就是在臉上刻字,然後糊上墨,這樣刻的字就消除不掉了。從秦漢到唐宋,這個臉上刻字的黥刑一直都在使用,到了宋朝,官方往往把臉上刺字和發配流放這兩個刑罰合在一起使用,就是《水滸傳》中我們經常見到的“刺配”。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林沖刺配

在中國古代,主流儒家文化中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隨便毀壞,而文身這事毫無疑問是跟儒家主流文化背道而馳的。也正因為如此,文身除了作為刑罰之外,還無形中添加了一些反傳統、非主流的意味。所以文身這種行為意外的受到了一些在儒家主流文化中處於邊緣地位,與主流文化相背離的民眾群體的廣泛歡迎。一旦遇到社會氛圍比較寬鬆的歷史階段,文身文化就迅速在市井民眾中開始廣泛普及開來。

這種廣泛普及在唐、五代到宋這一階段體現的尤為明顯。眾所周知,在唐朝,萬國來朝,漢胡雜居,社會風氣包容程度達到了中國古代的巔峰。在社會的開放和包容下,文身文化也擺脫了刑罰的侷限,逐漸在市井中流行,然後逐漸攪動了唐代的整體社會,甚至影響到了社會上層王公貴族的審美喜好。文身文化彷彿一個石子投入了唐朝社會平靜的水面,隨即蕩起一層層漣漪。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唐代的文身,不僅是涉及階層廣泛,而且文身手段各式各樣,文身內容豐富多彩,文身動機五花八門。唐人段成式的《酉陽雜俎》中就記載了很多關於文身的故事,其中可以看到文身在哪文的都有,什麼胳膊、前胸、後背哪哪都有,文身的內容也是多種多樣,什麼山水人物詩詞歌賦什麼的都有“上身”的記錄。

到了宋朝時,民間對於文身的愛好仍然方興未艾,《水滸傳》中的刺青就是集中體現。此外,由於宋朝推行“重文抑武”的國策,所以武人在宋朝地位比較低,再加上宋朝外戰方面不夠強硬,所以很多武人士兵都非常義憤。他們往往通過在身上文身刺字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志向。其中最為著名的無疑是岳飛背上的“精忠報國”了。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在明清時期,社會風氣趨向於收緊,文身文化由於其“非主流”的思想性質而終究為統治者所不容。在明太祖朱元璋時期的一系列嚴格的禁令之下,文身終於從社會上逐漸銷聲匿跡。即使後來偶爾也有一些人文身,但是終究不再是市井文化的重要部分了。

從上面的梳理我們可以看出,文身文化在中國的發展逐漸向著兩個不同的方面進行,即代表官方的“黥面”刑罰,和代表民間流行文化的“刺青”。前者主要是刺在臉上,後者主要是刺在身上。所以我們可以很容易區分這兩個方向——刺臉上的是罪犯,刺身上的是FASHION。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這兩個方面。

二、黥面:刺臉上是罪犯,或者軍人

其實嚴格來說,如果把黥面的人全部歸結為罪犯,是有失公允的,因為在宋朝,除了犯人臉上要刺字,招募的士兵臉上也得刺字,這主要是防止士兵逃跑,便於管理的需要。所以準確點應該說,刺臉上的是罪犯,或者軍人。

先說罪犯臉上刺字。

前面我們說過,宋朝往往把臉上刺字和充軍發配這倆放一起說,也就是“刺配”。這事在《水滸傳》中比比皆是。比如書中第一個出現的刺配人物,就是林沖,林沖被高俅陷害刺配,陸謙買通了押解林沖的董超、薛霸,要他們在路上害死林沖。作為信物,要“必揭取林沖臉上金印回來做表證”,林沖臉上的金印就是他作為罪犯被在臉上刺字的痕跡。

還有宋江,殺了閻婆惜被刺配江州,腦門上也是帶著字的。此後宋江總是謙虛說自己是“黥餘之人”,也就是被刺過字的人。還有像武松,也是被刺配,後來穿了頭陀的衣服,把頭髮從兩邊披散下來,也是為了遮擋臉上的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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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被刺字

宋朝的刺配,其實是作為一種對死刑的寬大處理,是當時僅次於死刑的重刑。根據罪的輕重來決定刺配距離。根據《宋史·刑法志三》所說:“凡應配役者傅軍籍,用重典者黥其面。”比如南宋就規定,凡是強盜圖財害命被抓,如果免死,就要在額頭上刺“強盜”二字,臉上刺上發配的地點,這樣犯罪的人一旦被刺臉,很難洗刷掉臉上的痕跡,成為了終身的恥辱,也就起到了警示犯罪的作用。

再說軍人臉上刺字。

在宋朝除了犯人之外,士兵臉上也會被刺字。對此,《宋史》中解釋說是為了把“獷暴之民收隸尺籍”,使得徵募的士兵能夠處在國家的強力控制之下,所以“雖有桀驁恣肆而無所施於其間”,可以讓桀驁不馴的人乖乖聽話。

比如北宋最為知名的將領,最高做到樞密使的狄青,臉上就有著刺字的痕跡

。後來宋仁宗覺得狄青都已經做了大官了臉上還帶著刺字痕跡影響國家形象,就給他藥讓他把字跡消除。在宋人吳曾的《能改齋漫錄》中記載,狄青是這樣回覆仁宗的:“青若無此兩行字,何由致身於此?斷不敢去,要使天下健兒知國家有此名位待之也。”意思是我這樣臉上刺字的都能做大官,這件事可以激勵那些將士奮勇殺敵,讓他們將來也能像我這樣受到國家的優待。這話回的擲地有聲,讓人擊節叫好。(關於狄青的故事請移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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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舞臺上的狄青

在北宋被金國滅亡後,南宋的將士都悲憤不已,有的就採用文身的方式,提醒自己不忘靖康之恥,表明自己不忘國仇的報國之志。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王彥的“八字軍”了。在《宋史·王彥列傳》中說他:“王彥部曲相率刺面,作‘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示無他意。”王彥和部下在臉上刺上“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個字,以表明自己鬥爭到底的決心。八字軍最盛時發展到十萬多人,多次擊敗金兵。後來王彥率軍南下,轉戰川陝,歸劉錡統領,在紹興十年(1140年)大敗金兀朮,取得了順昌大捷。八字軍因此名標史冊。

三、刺青:刺身上才叫FASHION,才是時尚

與黥面所帶來的恥辱感相比,在身上文身則無疑代表了古代的時尚潮流和流行趨勢。

刺青在《水滸傳》中那就更加普遍了。《水滸傳》第二回“王教頭私走延安府,九紋龍大鬧史家村

”中就有一位滿身刺青的帥哥出場了。說的是王進教頭跑到了延安府史家村,在人家家裡住著,有一天四處閒逛,看到了一位滿身刺繡的帥哥。“當日因來後槽看馬,只見空地上一個後生脫膊著,刺著一身青龍,銀盤也似一個麵皮,約有十八九歲,拿條棒在那裡使。”這位就是九紋龍史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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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紋龍史進

除了史進的刺青比較帥氣以外,還有一位帥哥也是靠著一身刺繡成名,那就是浪子燕青。燕青在《水滸傳》中的第六十一回“吳用智賺玉麒麟,張順夜鬧金沙渡”中出場:“為見他一身雪練也似白肉,盧俊義叫一個高手匠人,與他刺了這一身遍體花繡,卻似玉亭柱上鋪著軟翠。若賽錦體,由你是誰,都輸與他。”這裡有一句“若賽錦體”,大概意思就是如果要是比文身的話,都得輸給他。我估計這個“賽錦體”估計就跟現在健美比賽差不多一個意思吧,大家一起比賽看誰文身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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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燕青

除此之外,還有花和尚魯智深,也是因為一身好文身才被稱為“花和尚”,還有楊雄也有描寫他刺青的段落。由此可見,宋代民間刺青是蔚然成風的,甚至還有刺青的比賽,看誰刺青更漂亮。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其實,從唐朝開始,文身就已經成為了民間流行的風尚,成為最FASHION的潮流。參與文身的人群,下至地痞流氓,上至王公貴族都有,這體現出文身在當時成為了全社會的普遍性的文化現象。

比如唐朝很多地痞流氓就很喜歡文身,為此甚至還觸怒了地方官員。在唐朝人段成式所著的《酉陽雜俎》中,就記錄了這麼一個人,名叫張幹,在自己左臂上文了“生不怕京兆尹”,右臂上文了“死不畏閻羅王”,惹怒了當時的京兆尹叫薛元賞,這位大人直接來了一次抓捕,把這些地痞流氓一網打盡,抓了三十多個,全部杖殺,其中就有這位張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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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長安城的地痞流氓

還有一個地痞更絕,也是記錄在《酉陽雜俎》中。說四川有這麼一位叫趙高的,特別喜歡打架,一打架就得進牢裡。每次衙門裡的人要打他板子的時候,發現打不了。因為這哥們滿後背文了個毗沙門天王,也就是四大天王裡的北方多聞天王。唐朝時候,毗沙門天王的信仰還是很廣泛的。這背上是天王,衙門裡的差人也怕把天王打壞了。(關於毗沙門天王的問題請移步《 》,有詳細的解讀。)因此這哥們每次都毫髮無傷的出來了,更加有恃無恐。

後來有一次一位叫李夷簡的出任劍門節度使,一聽這事大怒,直接把趙高按倒,不管你什麼天王不天王,直接就是一頓打,打了三十多板,直到把他背後的天王都給打爛了,才轟出去。結果趙高這哥們也挺有性格,第二天開始沿街要飯,要給自己背後的天王“修理神像”。這事真是流氓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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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地痞

再比如,文身還可以用來“追星”。《酉陽雜俎》裡還有這麼一位,叫做葛清。這哥們有一位偶像,那就是大詩人白居易。為了表示自己對白居易的崇拜,在自己的身上,脖子以下,全身都文滿了白居易的詩,甚至還根據詩句的內容配了插圖。圖文並茂。“凡刻三十餘首,體無完膚,陳至呼為‘白舍人行詩圖’也。”簡直就是一幅行走的白居易詩集。

這個行為在現在,估計怎麼也得算個“飯圈大佬”了,絕對骨灰級的粉絲了

【懶龍說】

說了這麼多文身的歷史和段子,我們來討論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前面說過,古代儒家主流文化是反對文身的,而官方其實也曾經對文身的人有過懲戒的行為,比如我們前面提到的張乾和趙高。可是,為什麼主流文化這麼反對的情況下,文身這種行為依然在唐宋時期發展到了歷史巔峰,乃至於成了一種文化現象。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我自己總結,大概有三個原因。

第一、城市化進程所帶來的市民階層的產生,使文身作為一種俗文化有了賴以生存的土壤。

唐宋時期,城市社會經濟的逐漸興起和迅猛發展,為社會帶來了巨大的變遷,推動了城市化的進程。在唐朝,長安就已經成為了世界上僅有的百萬級人口的大都市,這使得原來依附於士族門閥的大量農民逐漸具備了轉變為市民的條件。新興的市民階層在審美意識,社會信仰和價值取向都發生了變化。一部分人在社會轉型期,開始表現出向主流文化挑戰的行為。這也是文身能夠在大眾中流行起來的一個深層原因。

另外,世俗文化其實也是一種娛樂文化,而娛樂文化總是向著追求新鮮刺激的方向進展。在宋朝,以勾欄瓦舍為代表的市民娛樂文化蓬勃興起,其中也有展示文身的“錦體社”。而文身的這種反傳統非主流的角色,為市民文化提供了一定的刺激性元素,這大概也是文身能夠流行的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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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唐宋時期各民族融合和社會風氣的包容開放,促進了少數民族的文身習俗與中原文化結合。

隋唐以來,國家統一,促進了各民族的融合,大唐盛世,萬國來朝。中原文明也在於各個地域文明進行碰撞和融合。這也為少數民族的文身習俗傳入中原創造了條件

。唐朝統治者本身就具有胡人血統,而唐朝人也很多以胡服胡語為美的流行時尚。

《新唐書》中記載:“天寶初,貴族及士民好為胡服胡帽,婦人則簪步搖釵,衿袖窄小。”可見少數民族的民俗對於中原漢文化的影響廣泛,而民俗的相互滲透,促進了文身這一本來是蠻夷民俗被漢人社會同化和吸收,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從《水滸傳》漫談古代文身文化:刺臉上是罪犯,刺身上是FASHION

海南黎族現在還保留著文身的習俗

第三、中唐以來佛教的廣泛傳播對文身風俗流行起到了一定促進作用

唐朝本來是主要信道教的,甚至為了攀親戚,唐朝皇帝拜了道教始祖老子為祖先。唐高宗曾封老子為“太上玄元皇帝”。以此奠定了道教在國內至高無上的地位。後來武則天稱帝,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改為尊奉佛教。所以造成了在中唐以後皇室對佛教愈發崇尚。

當時的佛教曾經規定僧人必須文身以表示對佛的虔誠信仰。《酉陽雜俎》中這樣記錄道:“釋僧祇律涅槃印者,比丘作梵王法,破肉以孔雀膽、銅青等畫身,作字及鳥獸形,名為印黥。”後來由於皇室的引領作用,民間對佛教也越發崇拜,日趨狂熱。甚至有的人要燒頂灼臂、刺血寫經的行為。為了表達虔誠不惜毀壞自己身體。於是就有的人開始將佛教人物文在身上了,前面我們提到那位趙高,身上文的毗沙門天王,就是此種類型。

這種借自傷來表達自己虔誠的心態,也是文身能夠流行的一大原因。

唐宋時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發展的鼎盛時期,經濟和文化都獲得了空前的發展,時代的文化氣息無比昂揚,社會風俗兼收幷蓄,這些都讓後面的時代難以企及。唐宋階段社會經歷了城市化的社會變遷,中華文明以海納百川的氣度吸納八方友人的同時,也吸收了很多來自不同地域的文明。在時代和社會觀念都無比開放的情況下,文身這一風俗也由最早的刑罰逐漸轉變成為市民流行文化的一部分,甚至還被賦予了反傳統、非主流、追求自由,解放個性的思想意義。我想,這也許就是我們能夠從《水滸傳》所能夠管窺到的時代風貌,以及風貌背後的精神特徵吧。



參考文獻

1、《痛苦造就的美——中國文化中的文身現象》 霍發水 河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2、《國家、身體、社會:宋代身體史研究》 邱志誠 首都師範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3、《“刺青”習俗漫談》 陶易 文史雜誌 2004年第2期

4、《從《酉陽雜俎·黥》看唐代的文身風俗》 湯奪先 華南師範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0年第5期

5、《地痞流氓的“時尚”——唐代“刺青” 文化一瞥》 劉紫雲 文史知識 2012.02

6、《宋代的刺字和文身習俗》 朱瑞熙 中國史研究 199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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