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狄奧尼索斯崇拜，在希臘人看來能夠表達和提升個人對集體的歸屬感。”
談及雅典民主政治，想必大多數人都會有著統一的認知，因為作為整個民主政治的起源地，希臘人在這一方面也的確是領先的。但是雅典的民主政治也是經過了漫長的演變過程的，其中對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個人崇拜似乎也是雅典城邦的傳統。
而經過梭倫和克里斯提尼改革之後，狄奧尼索斯似乎成為了各城邦之間公認的理想崇拜，具有連接城邦文明的紐帶作用，同時對塑造雅典民主政治的公民意識有非凡的意義。那麼，如何看待雅典人民的個人崇拜中所展現的民主特徵呢？
一、自古以來古希臘人就崇拜神靈，而酒神狄奧尼索斯在雅典民眾的內心有著強烈的認可，但作為民主政治的矛盾體，雅典人從城邦文明入手，演變成具有民主特徵的個人崇拜
雅典的民主政治似乎從出現之初就有著對神靈的統一信仰，這或許和當時民眾對自然的認識不足而導致的。但在民主政治的發展過程中，不難發現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形象多次出現在城邦的改革之中，其中就包括梭倫改革以及後來的克里斯提尼時代的變革。
無論怎樣改變，似乎都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默契，便是對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崇拜是一以貫之的。可是個人崇拜也好，對神靈的崇拜也罷似乎都是民主的反義詞，那麼，為什麼雅典人的崇拜行為卻有著民主的傾向呢？
這或許就要從公元前580年的一幅畫說起，當然還不能說是畫因為它是在一個酒罐上的。當時愛好藏酒的弗朗索瓦有一個酒罐子上，畫著由克雷提亞斯所作的“赫菲斯托斯的歸來”，這幅畫中就有酒神狄奧尼索斯的身影。
因為當時的赫菲斯托斯與奧林波斯眾神有著一些矛盾，彼此之間互不待見，而狄奧尼索斯則承擔起了居中調停的角色。經過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導之後，赫菲斯托斯與眾神冰釋前嫌，並且之後跟隨薩提爾以及狄奧尼索斯一同返回奧林波斯神殿，所以這幅畫的名字由此而來。
而酒神狄奧尼索斯也成為了維繫眾神的紐帶，但是神靈的關係有何雅典的民主政治有什麼必然聯繫呢？
其實在《荷馬史詩》的記載中，可以發現當時希臘人對農民和手工業者都是持有蔑視的態度，而火神赫菲斯托斯、酒神狄奧尼索斯都是與其相關的神靈。而雅典城邦的統治者梭倫認為，雖然農業和手工業的不被雅典民眾所認可，但是卻無法脫離他們而生活。
所以梭倫提出將先前被趕出雅典城邦的人們重新接回城邦，並且給予他們一定的民主權力，保證他們回到城邦後不會被邊緣化。
這一具有民主特徵的舉措，深深地打動了迴歸人群中的畫家們，他們根據古希臘的神話傳說熔鍊出了酒罐上“赫菲斯托斯的歸來”等畫作，以及表示對雅典城邦文明的感恩戴德。酒神狄奧尼索斯由神界的調停者，在古希臘人的認知中也就成為了能夠調節城邦內部各階級間的矛盾的形象，從而日漸形成了雅典城邦民眾廣泛的信仰。而在梭倫的其他改革中，也可以發現這一現象，當時雅典城內的貴族階級與底層的土地所有者之間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土地糾紛。
但是梭倫免除了債務奴役之後，並沒有對大貴族的土地進行重新的分化，而是處理兩者的關係中能夠保持平衡。他也曾說：“貴族的特權，部分地以財富特權的形式恢復起來。”
所以雅典的先賢們對穩定城邦文明的改革是經過深刻考慮之後決定的，雅典民眾對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崇拜也因此具有濃厚的民主特徵。這對形成雅典城邦獨特的民主信仰和民主制度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二、雅典城邦的民主政治，通過在公民意識和民主思想兩個層面進行有意識的教育，使得民眾對狄奧尼索斯的崇拜上升到信仰層面，並出現了大量與其有關的城邦活動
雅典民主政治制度的確發端於梭倫的改革，但這一時期城邦內部對公民的生活上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和限制，因而出現了許多民眾集會的現象，不利於雅典城邦內部經濟的穩定。隨著原始殖民主義的擴張和海上貿易的發展，雅典各個貴族之間為奪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分化成了多股實力。而身處底層的公民只能隨波逐流，被迫的迎合貴族的利益。
所以，雅典城邦內的和平與穩定的局面被打破，社會內的矛盾也愈演愈烈。雅典的改革者們對此類現象，不得不從公民意識和民主思想兩個方面緩解城邦矛盾。
作為改革者中的引路人，梭倫率先覺察到雅典城邦內的政治問題，所以他想借助教育來改變原來以保障貴族利益為出發點的公民意識，同時利用先前酒神狄奧尼索斯調和城邦各階級的矛盾作為依託，明確地指出狄奧尼索斯與雅典民主政治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於是，雅典民眾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具有民主觀念的集體，以此來抗擊貴族衝突帶來的損傷。這一過程之後，狄奧尼索斯的地位猶如“青雲直上無多地”，並且又具有了能夠“消融社會等級界限、提升總體性”的作用。因此就不難解釋，為何酒神狄奧尼索斯在雅典民眾日漸成為了信仰。
由於酒神地位的提高，使得城邦的改革者們在面對城邦內部矛盾的時候，都會考慮到狄奧尼索斯可以融合階級矛盾的功能。公元前6世紀，雅典城邦處於克里斯提尼統治時代，但是克里斯提尼是通過暴力革命的方式奪取了雅典政權。所以克里斯提尼的改革並不像梭倫改革那樣採取溫和的方式，一時間雅典內部的矛盾再次凸顯。
從先前改革的經驗中，克里斯提尼瞭解到雅典民眾對狄奧尼索斯是極為信仰的。所以改雅典城邦為部落之後，克里斯提尼提出各個部落需要對狄奧尼索斯無條件的信仰，而且要將“部落歌隊獻給狄奧尼索斯”。這一倡議符合了雅典民眾的極大認可，並且開始出現各種有關祭祀狄奧尼索斯的活動。
其中聲勢最為壯大的就要數庇西戎拉圖時期興起的城市酒神節，這一節日既能夠滿足民眾對酒神的信仰，同時舉辦酒神節的所有支出都將由城邦的財政承擔。，之後的酒神歌隊和酒神戲劇場的也層出不窮。所以雅典民主政治和酒神狄奧尼索斯之間似乎已經形成了集體認同感。
三、不論雅典社會處於穩定的狀態，還是城邦內部有著激烈的矛盾衝突，雅典民眾對狄奧尼索斯的崇拜從未改變，同時還催生了雅典民主政治中“解決衝突”的特殊形式
雅典城邦的民主制度的演變過程，其實與宗教的發展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形成了民主與宗教的對立統一關係。雅典城邦的統治者藉助狄奧尼索斯在民間的信仰，實現城邦的穩定；而通過底層民眾參與的祭祀酒神的活動，又使得民眾對狄奧尼索斯的崇拜進一步加深。
雅典的社會安定與否似乎也都有著酒神狄奧尼索斯的身影，而在古希臘人看來，酒神之所以有著消除社會階級矛盾的作用，實際上是來自葡萄酒的神奇功效。因為通過品達的讚歌中，就能夠看出希臘人對酒的讚美之情：
“春季的痛飲突然間超越了悲傷……貧窮之人感覺自己成為富人，奴隸變成了 自由人，弱者變得強大。”
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讓人們忘卻了生活中的煩惱，從而也就拋開了對自身所處階級的成見以及在自己之上階級的矛盾。從這點來看，對酒神的崇拜確實有著民主的傾向。除此之外，狄奧尼索斯在古希臘人的認知中還衍生出了“面具之神”、“迷狂之神”的稱號，簡而言之就是形容人醉酒時的狀態。
而先前提到狄奧尼索斯在眾神中是調停者的角色，能夠調和眾神之間的關係，甚至可以跨越生死的界限，實現神、冥之間的交流。所以古希臘人專門為酒神設立節日，定期的舉辦萬眾參與的大型城邦活動，其目的也是為了化解城邦內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衝突，以及城邦之間的嫌隙，從而實現長治久安。
不得不說，雅典城邦民眾對酒神狄奧尼索斯的崇拜已經深深地印刻在了公民意識裡，並外化到每個公民的行為舉止當中。因而在雅典民主政治的發展過程中，即使是極為苛刻的“僭主統治”，也可以藉助狄奧尼索斯解決城邦中突發的矛盾衝突，實現貴族對平民的壓榨。
總而言之，雅典的民主政治從建立之初就與狄奧尼索斯崇拜融為一體，而這也恰巧促成了雅典“平民政治”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底層民眾有權力參與到城邦的決策。雖然並不能改變貴族決定最終的結果，卻已然成為整個雅典城邦政治中民主特徵的歷史印記。
參考文獻：
《雅典政制》
《希臘史》
《荷馬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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