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2009年11月29日,參加研討會合影。前左二為作者。


驚聞駕鶴西去

一遍又一遍,播放著曾經唱哭普京的俄羅斯歌曲《多想活著》:

“在那致命的一瞬間,忘掉所有不快、寬恕所有人,寬恕就是救贖,這我知道。你知道嗎?多想活著,化作冬室裡沉睡的櫻桃,逢春重綻放,長成新生樹……”

2020年元旦開始,我已經不再更新朋友圈。有時幾天不進朋友圈。不再像過去那樣,不斷點進群裡。

2月25日下午4點左右,聽到手機振動,打開,是高漫律師轉發給我的今日頭條鏈接:徐劍銘今天逝世!

不可能吧?

看看朋友圈不就知道了嗎。我點開徐劍銘的微信頭像,打開他的微信,果然,他兒子上午11點多宣告:“我父親於2020年2月25日早上8點54分去世。“

再看群裡,已經有幾位轉發和發表悼念的詩文了。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徐劍銘執筆長篇紀實《立馬中條》一書封面。


最後的留言

死神的降臨,大都是猝不及防的。

我開始在微信裡尋找死神的蛛絲馬跡。可惜,年前手機突然壞掉了,什麼也沒有了。首先在記憶裡找尋,再在徐老師的微信、公眾號QQ空間裡得了到印證。

2019年6月,我再次在朋友圈轉發了女兒晴子18歲生日那天撰寫的隨筆。收到徐老師的留言:“志梅:晴子的文章讓我拍案驚奇,太有靈氣了!把你這個媽甩出幾條街了!”

我有些意外,即回:謝謝您的高看。至今那天留言還活躍在公號裡。

2018年11月,徐老師在群裡發佈消息:我將舉辦《文學創作60年詩文鑑賞會》,邀請親朋友好友參加。

那天是週末,我竟然沒有去參加。查看當時微信,自己回郊縣去看望生病的女兒爺奶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徐老師的文學和人生告別會,如果知道,我一定可以克服重重困難,參加那場熱鬧的盛會,與舊友新粉一起為他慶祝。

60週年文學會結束後,徐老師在群裡發表了那天的盛況文字和視頻。我回微信表示祝賀,他仍在興頭上,給轉我發了會上的視頻。

2018年也是他與老伴的金婚,特別打動我的是老伴白總的發言,幽默中透出軍功章的另一半是怎樣默默付出,白總(徐老師對老伴的稱呼)的那些話把所有到場嘉賓逗得大笑:“我們兩個都是初中畢業,都是工人,可是這50年,我幫他,他成了高產的著名作家,他幫我,我成了非著名文盲。”

2018年春天三四月間,我在朋友圈看到他發了手術後康復的文章和照片,看起來很瘦,正在給求字的網友寫字。

我發一條祝復的微信,他回: 謝謝小郭。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2008年8月2日,徐劍銘為郭志梅散文集《梅園晨心》撰寫的序言


《梅園晨心》序言

2008年初,我的人生第一本書出版在即,請誰寫序呢?我在陝西名家的名字裡拿不定主意。有人說,你還不如請一位瞭解你的作家寫呢!

請徐老師寫序的畫面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

那天上午打電話,下午徐老師來到我辦公室。他將我的打印書稿裝進他的包裡。

說完書事,開始聊天,畢竟五六年沒見了。我不停鼓動他學電腦,打字比手寫方便快捷多了,他表示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學習新東西了。

一週後,他來送稿件,手寫的。他興奮地告訴我,下次再給你投稿我就給你發電子版了,因為我開始學打字了,我有QQ號了,我有博客空間了。我現在可前衛了,寫完稿件就發在空間,誰要稿件在裡面選就行。

送走徐老師,我展開他手寫的序言《自信的女人最美麗》,僅看題目就很喜歡,再看內容就更喜歡了。畢竟是高手啊。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簽名《陪號》。


《死囚牢裡的陪號》

算起來,我認識徐老師20餘年了。記憶深刻的畫面一幅幅閃現,不知道首先敘述哪一幅?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他的冤案還沒有平反,他一邊幹臨時工、寫作養家,一邊跑法院等相關部門打官司,期望早日平反。經朋友介紹,我瞭解他的遭遇,將他的情況反映給信訪幹部,信訪幹部經過調研,寫了摘報逞送省上領導,批示有關部門。過了很久,還是沒有結果。

後來,我通過競聘,擔任了省上某機關雜誌負責人。對於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我來說,很需要有經驗的人才。2000年的一天,有人建議我請徐劍銘來幫忙,他那時作為自由撰稿人來說十分忙碌。我說出了想法,他一口答應。

徐老師的確是個才華橫溢的人。每月他來一天,將所有總編終審的稿件,由他先全部過一遍,寫上意見,再寫一篇卷首語。有了好稿件,他也是優先推送給我們雜誌,的確為本刊增光不少,他的存在,也間接培訓了年輕的編採人員。

8個月後的一天,徐老師寫了一封“辭職信”離開了。他說的原因是,他的平反到了關鍵時間,我和編輯們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了。當面不好張口,只好寫信。

果然,他開始快馬加鞭推進他的平反進程。

2001年,他的冤案從政法系統得到平反!

16年啊。我請他寫了平反過程和反思。他寫了《16年上訪,我的苦澀我的夢》《我的理性上訪路》都作為頭條刊發。後來他將這兩篇文章經過修改,也收到他的散文集裡。

平反後的老徐同志,“春風得意馬蹄急”。他回到《西安晚報》,忙給報社寫特稿,忙給自己寫長篇小說,忙各種慶賀。

徐劍銘終於將他因冤案坐牢一年半的經歷寫成了長篇小說,由賈平凹題寫書名,陳忠實寫序《用生命 的體驗思考生命的價值》。

2009年11月29日,在西安召開了《死囚牢裡的陪號》作品研討會,陳忠實到會作了重要發言,我也被邀請參加。

那天,老徐同志真是春光滿面,激動無比。大家對此書評價很高:坐牢很不幸,但對於一位作家來說,又是一筆財富。老徐將感受呈現出來,牢沒有白坐。

那天,會議室內煙霧瀰漫,陳忠實一支接一支,抽著雪茄,徐劍銘一支一支,抽著普通香菸。

那天,我們全部到會人員在門口留下了一幅大合影。我們見過那麼多次面,這卻是我與徐老師惟一的合影。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徐劍銘詩歌朗誦會留影。


《我在長安》

徐老師工作兩年後,退休了。時間多了,心態更好了,大著不斷,每出大著,他都會簽了名送給我,有時,我還會購買一些送給朋友和同事,徐老師開心地一一為大家簽名。

旁觀者觀徐老師人生,我已經認為是功德圓滿了。

你看,折騰16年,最終平反了,這在當時是相當不容易的。

寫出了多少作品。

老朋友接淅淅老去,年輕的新粉絲越來越多……

只是從他本人角度而言,一定是十分不甘和哀傷。他原本可以與陝西的名家比肩甚至超過他們,然而16年的奔波,耗費了青春歲月。

他原本可以更健康地活在人世,人生多麼美好,還有當枕頭墊肩的大著要寫,還有他所親歷的陝西文學歷史要紀錄留給後人,還有悠閒人生要享受,還有新鮮東西要品嚐,玩了博客、QQ、微信公眾號、網店、電臺播書,還有直播沒有玩呢,還有好多詩興沒有揮灑呢,還有還有……

我們大概又有七八年沒有見面了吧?我也很想問問您:您怎麼會與這樣的“野獸”(您對病魔的稱呼)相遇?前年您手術時,知道是胰腺癌這個鬼名字吧?

看到朋友在網上發表的您最後一個月的照片,家人在您的微信號上發出的最後兩天的照片,我的眼晴被驚到:

這是您嗎?從一位胖界強者,瘦成仙風道骨的弱者了。

您知道您要離去嗎?

最後的生命,您應該知道的。去年11月11 日,您在空間發了告別文字,13日又轉發到微信。

可惜,我都沒有看到。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我悄悄打開了多年未逛的QQ空間。

您走在國難當頭的疫情時期,不能開追悼會。就讓我用這篇文章,隨著眾多親朋好友的詩文,一起送您到天國吧。

您說,您已經參透了人生,看清了生死。現在,看著您最後的微信,發現您是那樣留戀人世的美好,多想繼續健康地活著。

您在天國,繼續無拘無束地寫您的詩文吧。

愰惚間,您的聲音還在嘹亮著,侃侃而談文學;您分明沒有離開人世啊,打開公眾號、QQ空間、朋友圈,翻開《我在長安》《立馬中條》,哪裡都是您的身影……

敬愛的徐老師,您的匆匆離去,給了我們一些啟示:

把每一天當作最後一天,活在當下每一秒,珍愛現在已有的美好。快樂是良藥,長壽是目標,健康是王道。

郭志梅散文|劍心銘志——悼念徐劍銘老師

簽名《立馬中條》。

徐劍銘:1944年生,祖籍江蘇豐縣,陝西省作家協會理事,《西安晚報》編輯、記者,作家、詩人他以擅長寫紀實文學著稱,先後著有長篇傳記文學《血臥高原》、長篇紀實文學《立馬中條》《寶馬彩票案黑幕》《死囚牢裡的陪號》等等作品,素有文壇"快槍手"之稱。此外還有作品《我在長安》《站出來一條漢子--徐劍銘報告文學集》《徐劍銘朗誦詩選》《山花冷處聽流泉》詩集等。

郭志梅:散文作家,陝西省散文學會副秘書長,出版有散文集《梅園晨心》《晨心飛翔》。本文系今日頭條首發於2020年3月12日,郭志梅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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