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老早在崇明“放洋燈”的趣事

一冰|老早在崇明“放洋燈”的趣事

上世紀六十年代前期是我就讀初中的階段。那時每學期都有農忙假,忙假裡就回生產隊參加集體勞動。大田勞作,倒也情趣盎然,因為除了幹農活,還盡享老老少少的談天說地、人間活劇和“上下八沙”的傳聞逸事。

生產隊裡有五、六個年輕人,年齡比我稍大些。他們志氣相投,喜好相近,幹起活來不買帳,玩耍時也別出心裁。記得我讀初三那年的“三秋”忙假裡,不知是哪位兄長忽發奇想,要玩一次“放洋燈”。

我從沒見過放洋燈,不知洋燈為何物, 更不知如何放。

一冰|老早在崇明“放洋灯”的趣事

放洋燈一般是元宵節前後幾天裡的玩項。隊長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他不想招惹多餘的口舌,想了個折衷辦法:“貼工不貼錢” ,也就是工分隊裡記,費用自己掏。隊長也有他的難處,因為“條條溝裡有‘赤眼鱔’(一種紅眼的魚,借指那些善於找茬的人)。”

所說的“洋燈”,和現在流行的“孔明燈”相仿,只是洋燈要大得多,它是用很薄的白紙(也有用牛皮紙製作,但重量稍大,不易放飛)粘貼成的一個正方體,每個面用4張整張紙拼接而成,儼然是個龐然大物。正方體下面開有直徑20多公分大小的圓洞,安裝上一個細鉛絲圓錐架,架子頂端紮上有兩個拳頭大小且浸足煤油的棉布球,洋燈下面的4個角上繫有2米左右長的細蠟線,線上均勻縛扎著紅、藍、黃、白的小紙團,用於增加可看性。

被取名“洋燈”,大概形同當時鄉間農家照明所用的煤油燈(也稱“洋燈”)之故。有人告訴我,製作洋燈的關鍵是拼接縫處絕不能漏氣。

一叢人小心翼翼的把洋燈搬到空曠的田間,隊裡男男女女數十號人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說這道那,歡聲笑語,再或就是縱情調侃,總之,田間充滿著少有的歡樂。

要點火了。提角的忠於職守,攏線的全神貫注。四周原先的那種熱鬧場景很自然的被暫時“封存”了,每個人都凝神專注著那位“玩火者”。

不知是誰走漏的消息,相鄰的一隊、三隊社員成大部隊過來“看白戲”了。儘管鄉下的“癮君子”大都抽最蹩腳的“勇士”牌香菸,來客中的多數人還是不忘向我們的隊長敬上一支,以示打個“招呼”。舞臺是露天的,其實也無所謂。

大凡“等”的時間容易顯長。左等右等,洋燈就是不起身。我是個急性子人,大概那些慢性子人此時也和我差不多,都想能儘快看到究竟。原本靜得出奇的田間,還是被人打破了,有人悄聲發問:“要是火油燒乾了怎麼辦?” 有人超前假設:“一旦火星子落到洋燈上,會不會燒起來?” 更有人大膽質疑:“上面風大,說不準會被吹倒過來。” ……

一冰|老早在崇明“放洋灯”的趣事

我根本耐不住寂寞,就四面轉圈探看,自然也不忘探看一下洋燈底部那個燃燒著棉布球的神秘圓洞。紙箱裡煙霧重重,棉團依然燃燒正烈。此時,突然有人大聲吆喝:“嗨!……”我被嚇了一大跳,“下面不能瞎看,男小囝一看以後就尋不到娘子!” 那是愛逗樂子的先伯拿我開心。等我明白過來,滿場子的人早已一片鬨堂大笑,連我父親也夾雜到了大笑的隊伍裡,只有我母親給了他一個不痛不癢的回擊:“沒大沒小,叫你先伯也餿香!”

不知多長時間後,洋燈象被充過氣似的漸漸鼓了起來,開始飄飄欲仙的左右晃動著。“觀眾們”開始了騷動:“起來了!”“起來了!”其實還沒到真正飛起來的火候。

“拎住!千萬不能鬆手,還沒到‘熟’的時候!” 小康是放洋燈的“始作俑者”,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而今自然成了名副其實的指揮官。那些“一線”人員既緊張又興奮,哪敢掉以輕心。

終於,洋燈朝著順風的方向搖搖擺擺向上浮升起來,於是,提角的人、攏線的人都隨其自然撤手了。四角細線上的那些紅紅綠綠的小玩意在天空中隨風飄蕩,煞是好看。人們都“瘋”起來了,歡聲笑語充滿著偌大的原野。那個場景數十年後我仍難以忘情。農田樂,實實在在的農田樂。

洋燈越飛越高,也越飛越遠,最後一直到無形無蹤。社員們意猶未盡,仍然翹首遠望,他們是在遐想它能否有迴歸奇蹟的發生?

全過程的時間,似乎很長很長,又好像只在瞬間……

之後,我再沒看到過放洋燈。據那幫玩家說,後來不允許放洋燈了,因為放洋燈是易造成火災的重大安全隱患。

而今,我已屆古稀年齡,少小的這次親歷一直揮之不去,其中的樂趣,也只能存留在記憶裡,陶醉在回憶中……心語

- END -

鬱尚高筆名一冰,1947年出生,崇明豎新鎮人。漢語言文學專科畢業。上海第三十五棉紡織廠退休。現為崇明文史研究會會員,十多餘年間撰寫地方文史資料40餘萬字。在市級與本地刊物發表文藝作品多篇。

轉載請註明出處,謝謝合作!歡迎關注陸安心的私媒體“心語”。(微信號:anxin20141124)也可掃描上面二維碼或長按二維碼關注。感謝您的支持!
一冰|老早在崇明“放洋燈”的趣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