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抗墾——準格爾旗貴族丹丕爾領導的起義


為維護清政府的統治,清末,清政府對蒙古地區全面推行放墾蒙地的政策。正是由於清政府推行以開放蒙地的“新政”,對蒙古地區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這些後果主要是隨著蒙地的開發,逐漸使土地向漢族地主、官僚手中轉移。而清政府為收取更多押荒銀兩,多放、快放蒙旗土地,置牧民生計於不顧,更造成耕地的增多和牧地的縮小的局面。由於廣大牧民普遍受到侵害,內蒙古地區爆發了多起抗墾、抗清鬥爭。

武裝抗墾——準格爾旗貴族丹丕爾領導的起義


(準格爾召)

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伊克昭盟準格爾旗協理臺吉丹丕爾領導的武裝抗墾起義,它與東部蒙旗所發生的陶克陶胡、綽克大賚等領導的武裝抗墾鬥爭,烽火通明,遙相呼應,在蒙古地區掀起了一場抗墾運動高潮。

1905年至1907年,伊克昭盟各旗普遍發生了抗墾鬥爭。如烏審旗蒙古族民眾在白音塞音、五喇嘛、巴圖等人的領導下,在海流圖廟聚眾兩千多人,組成十二個“獨貴龍”,強行阻止放墾。同時,杭錦旗也組織了六個獨貴龍",在廠漢羅卜的領導下,聯合達拉特旗的那素朝所領導的蒙漢群眾,共同進行抗墾鬥爭

丹丕爾所領導的武裝抗墾起義,正是在烏審旗、杭錦旗、達拉特旗的抗墾鬥爭的影響下爆發的。

準格爾旗是伊克昭盟七個旗中最後報墾的一個旗。該旗札薩克貝子珊濟密都布,由於自己年輕力弱,旗內政務完全由協理臺吉丹丕爾掌管。當清政府推行”放墾"政策後,該旗始終以軟拖的辦法,盡力推遲放墾的進程。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七月,清墾務大臣貽谷在歸化城召集伊克昭盟各旗王公“開西墾”會議時,準旗札薩克珊濟密都布,故意派出長史(即已退了職的管旗章京)札特丹巴出席會議。會上,札特丹巴也同杭錦旗的棍布梅林的作法一樣,代替自己的札薩克,報墾了準格爾旗河套川地。河套川地,即今土默特左旗將軍窯子一帶,原是準格爾旗領地,約有三千頃面積的沖積平原,土地肥沃,宜耕宜牧。但在這塊河套川地上,有屬於殺虎口驛傳道管轄的東素海臺站的驛站地一千頃,有武當召、小召、新召的召廟地四百頃,有將軍窯子、三盛元泉子、成套海子四座天主教堂的土地三百頃,有蒙古戶口地一千頃。還有大賞地、西賞地三百頃,總之都是有主的土地。珊濟密都布派其長史報墾河套川地只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

同年八月,貽谷派員前來驗收河套川地,珊密濟都布又以私墾殆盡的黑界地來頂替。他上報呈文說:“原報準格爾旗河套川地,因關係到召廟地及蒙古人生計問題,要求將原報河套川地歸還準噶爾旗,免予報墾,報墾地段改在接近長城的黑界地”。

貽谷收到這份呈文後立即命令包頭墾務局派員勘察驗收續報的黑界地,並轉告該旗札薩克珊濟密都布,“至於希望歸還河套川地的要求,這是難以答應的”。而該旗認為呈報黑界地並非“續報”,而是換回河套川地,並向貽谷表示,“若不歸還河套川地,就絕不報墾黑界地”。

可以看出,準格爾旗抗墾已逐漸明朗化。貽谷利用扎特丹巴鼓動珊濟密都布,於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被迫報墾了黑界地。同年二月三日,貽谷立即派放地委員嶽鍾麟,到準格爾旗設立墾務分局,公佈押荒租數額押荒歲租金額分為上、中、下三等。此外,分別徵收隨徵經費和歲租,隨徵租捐銀等,並在黑界地內設墾務分局,下設東、中、西三局。各局還有墾務委員、文書、司事和四名騎兵駐守。

黑界地的放墾,對蒙古王公來說,剝奪了他們獲取地租的權利;對蒙古牧民來說,使他們失去了牧場;對漢族農民來說,加重了對他們的剝削。因此,黑界地從設局放地一開始,就遭到蒙、漢牧民強烈的反對。原本,黑界地是該旗東協理臺吉丹丕爾的收租領地,必然使其更加不滿。於是,準格爾旗的抗墾運動便從黑界地迅速蔓延開來,並在丹丕爾的領導下,開始進行武裝抗鬥爭。

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五月初,墾務官員在該旗什拉塔、十里長灘、沙梁川三處,設局丈放土地。

丹丕爾即向蒙漢地戶講明利害,並號召他們拒絕向墾務局和領地交押荒銀子。於是,貽谷便命墾務局出示曉諭,並威脅蒙、漢民戶說:“始於五月內照章掛號認領者毋庸議外,倘遲延觀望,仍不認領,即照郡王旗地辦法,將本年所收糧食,以一半歸該地產,半呈交本局。”

貽谷的強硬政策立即遭到蒙漢民眾的反對。五月中旬,首先有蒙古族門肯吉亞和那遜沁賽吉亞為首集合三十餘人,在小石拉塔持械造反。清兵聞訊趕來鎮壓。但墾局委員嶽鍾麟惟恐事態擴大,未敢輕舉妄動,而是傳諭東協理臺吉丹丕爾,命他勸阻門肯吉亞等人,解散集合起來的人眾。可丹丕爾拒不作答。五月二十三日,清軍向小石拉塔門肯吉亞營盤駐地發動進攻,但門肯吉亞等率隊早以轉移到東協理駐地。清軍又追至東協理駐地。清軍行至該營盤半里許,瞥見蒙漢民眾紛紛回營各執槍械,站立房頂,準備抗擊清軍。清軍沒有發動攻勢。據清軍一位哨官王長勝向貽谷報稱:“竊思該東圖薩拉齊丹丕爾,抗違憲札,不遵遣調又復集聚多人,意存負隅而據,其門肯吉亞聚眾滋事,為伊嗾使,概可想見……門肯吉亞一般,既雲其逃散,難保不投入丹丕爾夥內,果爾則愈聚愈多,愈多愈強,蒙眾一日不散,墾務一日不安。”墾局總辦姚學境也向貽谷報稱:“近日丹丕爾肆意妄為,有令蒙古率領多人,執持槍械……以致委員辦理(墾務)棘手云云。並聞門肯吉亞,現仍嘯聚一二十人,造謠興謗,恫嚇百姓,並不聞該旗查拿懲辦,其為丹丕爾唆使,已可概見。”

貽谷根據姚學境的上報,撤銷了丹丕爾協理臺吉的職銜,摘去其花翎頂戴。從此,丹丕爾公開領導蒙古民眾進行武裝抗墾鬥爭。

七月二十二日,丹丕爾領導的一支有百餘人的抗墾隊伍,在門肯吉亞等人的率領下武裝襲擊什拉塔墾務局,拿住局員懲治。墾務委員逃入山西省河曲縣避難。二十四日,中局被抗墾隊伍佔據。門肯吉亞領導的這支抗墾隊伍攻佔什拉塔中局後,遂將局中文牘、賬簿等件,概行焚燬。並將報墾蒙員格什巴圖捉獲,準備將其處死。

在丹丕爾領導下進行的這次抗墾鬥爭,不僅推動伊克昭盟各旗人民的抗墾鬥爭進入了高潮,而且揭開了丹丕爾武裝抗墾的序幕。

丹丕爾在自己的家鄉南坪建立了武裝根據地,築壘浚壕、鑄造炮火,並動員所屬蒙民丁壯,四面巡邏。同時,丹丕爾還派人持書到烏審旗、郡王旗、達拉特旗等地散發檄文,進一步擴大抗墾運動的聲勢。

正當準格爾旗抗墾運動進入高潮時期,坐鎮綏遠城的墾務大臣貽谷,面上書光緒帝,說丹丕爾“狂悖成性,不明順逆,非違抗不遵順”,並給丹丕爾定下犯有“視國法如弁髦,實屬形同背叛及首發亂端,思欲搖動墾務全局”等罪名,請求嚴懲丹丕爾。另一方面,貽谷派出軍隊,圍攻丹丕爾的南坪根據地。

九月十一日,清軍馬步各隊分別進駐十里長灘一帶後,派出準格爾旗貴族奇洛勸降。並向丹丕爾提出“放出格什巴圖,解散蒙眾,自行投首,仍可予以生路”等要求。丹丕爾不但拒不服從,還把奇洛扣押起來。於是,清軍即向丹丕爾的根據地南坪發動進攻。當清軍接近距南坪三四里的地方時,丹丕爾下令發炮轟擊,雙方展開激烈的戰鬥,丹丕爾大院內突然失火,延燒東西窯房數間。無奈之下,丹丕爾率領百餘人突圍,撤出南坪據點,其次子二臺吉依登甲及其家屬和管家達楞太等28人被捕,被押送到薩拉齊廳監禁。清軍從丹丕爾院內搜出劈炮一尊,抬炮、槍支二十餘件。

丹丕爾從南坪突圍後,率領一百餘人繼續堅持抗墾鬥爭。據貽谷奏報曰:“查該逆丹丕爾自南坪逃逸後,率領悍黨北竄,到處勾結蒙漢奸民入夥,屯運糧草,鑄造槍械,遠招鄰境匪徒援應……訪悉該逆丹丕爾現逃往喇嘛洞地方,擁眾多人,意在復行搶局,並分往該旗各司官家尋仇。”並於“十月間曾持刀謀刺該旗貝子未成”。

貽谷探悉丹丕爾據守喇嘛洞後,於十二月初由包頭調來譚永發、胡太才兩支隊伍數百人,進攻喇嘛洞。但是,丹丕爾已於十二月四日深夜,由小路撤出喇嘛洞。清軍聞風追擊,抓獲六人。其餘隊伍在丹丕爾的率領下,直抵豹子塔崔成寨地方,據險固守。豹子塔崔成寨地勢險於喇嘛洞,而槍炮也很充足。丹丕爾在豹子塔寨固守,安設了劈山炮四尊、牛腿炮兩尊、槍數十支,誓與清軍官兵決一死戰。九日晨,清軍分路合圍,丹丕爾率隊奮力開炮還擊,戰鬥相持半日。由於丹丕爾勢單力薄,傷亡慘重,無法從豹子塔寨撤出。其後,丹丕爾連同部下十九人一起被俘。他所領導的武裝抗墾起義遂告失敗。

丹丕爾被俘後,被押送到歸化城。丹丕爾被以“煽惑阻墾,招集蒙、漢匪徒,聚集槍械,並歷次開槍拒捕,傷亡官軍弁兵”等罪名,處以死刑,時年七十五歲。

丹丕爾領導的武裝抗墾起義,雖然失敗了,但丹丕爾身為準格爾旗執政協理臺吉,能夠順從廣大蒙古牧民群眾的意願,帶領民眾,抗拒清兵。他的英勇就義,在近代蒙古族人民抗墾運動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丹不爾領導的武裝抗墾起義,給清朝統治階級以沉重地打擊。其社會影響可謂巨大。貽谷當時驚呼:丹丕爾“一人猖亂,搖動全盟。”在丹丕爾武裝抗墾起義的影響下,伊克昭盟各旗的抗墾鬥爭,如火如茶,此伏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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