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阿嬌,是朕負了你


金屋恨:阿嬌,是朕負了你

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 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


  開始的漢帝重阿嬌,貯之黃金屋。

  是後來的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

  你向我承諾起的金屋,時過境遷,已在彼此心間漸漸荒蕪。這荒漫到了心裡甚至讓我疑惑,二十年的夫妻,你有沒有愛過我?

  你只知我善妒,善嫉,知我行我巫蠱之術。若不是愛著你,我何如這樣費盡心思,自討苦吃,惹你生厭,落得個罷黜長門的結局,

  長門深院,風草萋萋,昏黃燭火裡,我依然為你落淚成珠,可是劉徹,愛是你我之間,再尋不到的滄海遺珠了。長門宮苑裡的日日夜夜,將我對你的思念化成了無盡的等待,至此,所有的歡欣和悲傷,恩怨和愛情都隨那一道廢黜聖旨,被你一聲令下 . 焚滅。我將我的一生葬在了,我自以為你對我青眼有加的愛意裡......

  起初阿嬌說:彘兒很好的。

至此,便有了故事的開始,

  那年,漢景帝劉啟列席家宴,館陶長公主似是有些喝高了,抱起當時還是膠東王的劉彘問道:彘兒以後要娶媳婦兒麼?劉彘應聲答道:要啊!童聲朗朗,大人們都樂了。長公主接著指著周圍的侍女問:那把這些人當中的人給你做媳婦兒好不好?劉彘搖頭。長公主又問:那把阿嬌給你做媳婦兒好不好?還是孩子的劉彘清脆應聲答:要!滿臉稚氣,卻異常鄭重的說:如果有一天能娶阿嬌姐姐為妻,徹兒一定要蓋一座金屋子,把阿嬌姐姐藏起來。在座的長輩們聞言大悅,就這樣,一場政治陰謀氤氳在一句童言裡,順水推舟,各取所需的展開了,也羈絆了她和他的一生,彼時,金屋藏嬌亦如她的名字,阿嬌,嬌豔如花,豔盛一時。我想,或許,或許那個時候,與他同玩樂的阿嬌表姐,真的是劉徹心頭的一抹嬌。到底是愛過的。

  也畢竟是那樣身份出來的阿嬌,脾氣自然烈性,又撞上劉徹這樣的年少氣盛,況且,他還是一介帝王,縱然這帝王的位置是因阿嬌得來的,起初,他倒也真心待他,卻是厭了她的直性子,又或者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他又了很多新寵,包括那時他最愛的——衛子夫。阿嬌是妒了,嫉了,恨了,於是不惜行巫蠱之術也要喚回劉徹,她的愛太尖銳,每一步都扎的他疼,成了肉中刺,他開始生了拔了這根刺的念頭,而那時,他羽翼豐滿,亦無需劉嫖的幫助,她的任性,無才和善妒,看上去礙眼極了,恰逢,她將自己逼進了死衚衕,犯了帝王家大忌,於是,元光五年,阿嬌因行巫蠱,免去鳳冠,罷黜長門。她又不惜千金買賦,那字字如往事歷歷在目,他不是無情之人,長門宮裡仍是皇后待遇,他終究不來看她。他有了很多很多美人,夫人…那座曾經只屬於她陳阿嬌的未央宮殿,也住了新人。寂寂庭院裡,她忽然想起,那年,七歲的劉徹,一臉鄭重地說,他要造一座金屋子給阿嬌姐姐。

  可是,這樣的溫情再不會有了。

  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

  從前,阿嬌一直想,衛子夫有哪樣好,好的他舍了青梅竹馬的表姐去,寧願屈就一個卑微的歌姬。後來就懂了,男子負心,是沒有理由的。何況,還有太多的政治考量在裡面。她的好處,不過在於知分寸。徹兒你本性太狠,何曾有一個女人能夠真正讓你傾心愛戀。所以我放棄。一個阿嬌太脆弱,敵不過那麼多重量,索性不要敵。如今,我也可以做到知分寸,我會在長門宮安分守己,不做出失了皇家身份的事來。只要你,永遠不在長門宮前停車,我也可以安心長門宮內老死一生。你只知我任性,驕縱,善妒心狠。卻忘了我原也是一個可愛的女子,一個認真的愛你的妻子。我的眼裡從來只有你,為了你,我甚至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違逆我的母親。你若是好好待我,與我好好說,我未始不肯幫你,幫你壓住陳家的外戚,幫你拿回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肯好好愛我,好了,你不肯。可是,你如何可以一邊利用著我,一邊冷眼看我的笑話。一朝用不上了,一道詔書,就將我廢掉?

  劉徹,我們之間究竟誰更心狠一些?

  長門宮內,春去秋來,庭院裡的草木早已濃成蕭肅的一筆,君情妾意,各自東西流,終究挽留不住,我當年那樣愛你,任性如此。也許自己種下的因,當真是為了結出那自己不堪品嚐的果。而我,也真的沒有不愛你,只是用盡全力也不能讓自己相信你的愛。這樣殘忍,時光輕逝如水,也許可以沖淡怨痛,但如何讓一顆曾被傷害的心再去毫無防備的親近那個當初傷害她的人,劉徹,我又該拿你如何?

  那年,長門宮內,桃花始盛,絲絲縷縷的光透過檀木鏤空窗落了下來,我躺在貴妃榻上,睜眼看著窗外,落花飄零,恍惚中看見你,六七歲的模樣,騎著竹馬向我走來,姿態怡然,見到你,我手中青梅悄然低垂,一如我,柔順眼眉。可是,你走啊走,怎麼都走不到我身邊…。那麼長長的距離,將我一生的情消磨…只剩下幾縷清冷的光芒…。我好似做了一個夢,夢裡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夢,做了很長時間,再也沒有醒過來…。

  元朔三年,廢后陳阿嬌薨,葬霸陵郎官亭東。

  劉徹

  那年,青杏尚小,未央宮裡,我真的愛過你,但是如果有來生,我再也不要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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