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將“擴張精神”奉為圭臬?探討古希臘海外殖民的持續性

引言

提到古希臘,就如同提到中國的春秋時期,跨時代的哲人在東西方同時出現,創立的學說思想流派影響深遠,至今仍被奉為圭臬。

之後的幾千年歷史,不過是那些閃爍著智慧之光的思想流於了實踐。偉大思想的產生同樣脫胎於當時的歷史地理環境,等同於中國處於國家林立群雄割據的時代,當時的希臘也同樣處於屬於各城邦林立積極擴張的時期。即便後世的歷史學家奧斯瓦爾德認為古希臘的這些國家屬於城市國家,是靜態的,完全不具備擴張精神,但顯然古希臘的強烈擴張精神才是真實的歷史。

《西方的沒落》稱:這些城市國家在原則上是不能擴展的,它們的數目能夠增加,但是它們的範圍卻不能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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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劇場

蘇格拉底的學生伊索克拉特是當時著名的演說家,他甚至喊出了“把戰爭帶到亞洲,把亞洲的幸福帶回希臘吧”這樣的話語。而亞歷山大也同樣如此,在給他的老師亞里士多德的信中表露出了希望征服東方征服中國的企圖。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如果馬其頓和希臘接受了我有無限權力的原則,我就能在東方放手行事,而奪取中國,把中國海岸作為希臘的天然邊界,也是很可能的。

擴張貫穿整個古希臘歷史以及後來的古羅馬時期,同樣的,這樣的擴張精神不僅是古典時期的特點,也是整個西方文明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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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拉底

上一個時代剛結束,中世紀的西方人便開始進行十字軍東征號稱去征服耶路撒冷,實際上是以殘暴的屠城而結束。進入近代以後,西方人立馬開始了新航路的開闢和殖民搶掠,南美洲負有盛名的印加文明毀於一旦,無數印第安人慘遭殺戮。而在第一次工業革命結束以後,西方人的擴張和殖民更是變本加厲。

然而後世西方人的這種殖民掠奪和古希臘時期的殖民是有著本質區別的,雖然很多人認為古希臘時期的擴張精神決定了他們的殖民活動和近代以來的西方殖民掠奪屬於同一種,但馬克思指出,他們其實更本就是兩個方向,完全不存在相同之處。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古希臘殖民原因之一是過剩人口壓迫生產力,而現在是生產力壓迫人口,二者有本質區別。

現從古希臘時期海外殖民的原因、海外殖民帶來的重要影響、三個時代的殖民歷史三個方面對古希臘海外殖民的持續性作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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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恩全集

一、海盜、攝政王出走引發的海外殖民活動

正如馬克思所認為的那樣,古希臘殖民最根本的原因是當時的人口增加帶來巨大壓力,同樣還包括各城邦內部的階級鬥爭所引發的人口外流。除此之外,工商業的發達也是影響殖民的重要原因,為了尋找更廉價的原材料和更廣闊的市場,商人也成為了對外殖民的重要成員。

這些原因都是古希臘古風時代海外殖民的重要原因,但愛琴海文明、荷馬時代文明和馬其頓統治時期的古希臘也同樣有著連續不斷的海外殖民,造成這些殖民的原因就不僅僅前述的幾個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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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馬史詩

《荷馬史詩》的重要組成部分《奧德賽飄流記》記述了這樣一個情節,所有在愛琴海上進行探險的人們再見面之時都互相詢問對方是不是海盜。亞里士多德還將海盜列為當時的五種職業之一,認為海盜與畜牧、種地、打漁、打獵一樣屬於一種正當的職業。著名古城麥散那,原名曾克利,就是由另一個著名城邦邱米的海盜們所建立,海盜在推動海外殖民方面的作用和影響力可見一斑。

《顧準文稿》記載:海上劫掠和海外殖民距離並不太遠。

另一方面,那些在政治利益爭奪中選擇去新的區域開拓的人物出走,也是海外殖民的一大因素。鐵卡司是普羅克利的舅舅,在普羅克利小的時候,他作為斯巴達的攝政王管理朝政,當普羅克利長大成為了國王以後,鐵卡司不願再做回臣子,於是請求外出。他帶了三十多艘船載著百姓前往了卡利斯諾島開始殖民運動,這個島後來被命名為鐵卡司島。鐵卡司的出走也是古希臘海外殖民的一種常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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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達勇士

其他原因還包括亞歷山大大帝每攻下一個地方就留下部分戰士駐守開拓建立城池以紀念這次偉大勝利的紀念性殖民活動,還包括通過屯田兵的安置建立城池和被侵略國家的避難殖民等。

這便是古希臘時期向海外殖民的主要原因所在,古風時代,希臘本土的地理缺陷日益明顯,資源和市場的貧乏伴隨著國內人口的暴增進一步推進了海外殖民,去海外尋找立足空間成為了人民的正當需求。政治家族的權力分配和“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傳統思維的影響,也促進了古希臘上層勢力主動前往海外拓展的意願,同時,先進發達的航海技術也為這些出走提供了客觀條件上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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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的海外殖民

二、海外殖民帶來的民主和文藝成就

很顯然,古希臘的海外殖民第一大作用便是緩解了國內的人口壓力,同時為自己爭取下廣闊的市場,為國內的商人打開了航海經營的市場,各城邦隨著經濟的不斷髮展,陸續進入了繁榮時期。另外國內商人實力的提升,也促進了平民在與貴族爭鬥中爭取民主的勝利,一定程度上也促進了早期民主的出現。

海外殖民的另一重要特點是,從祖國出走的這些人幾乎不再是同一個血統,他們的出走包括不同身份的人,不分貴賤,乘同一艘船出海,共同戰鬥拓展生存空間。在這樣的基礎上,海外殖民地國家的建立,已經不再存在王權生存的土壤,眾生平等是這些城邦最大的特徵,反映在政權上,便是一個民主政府的建立。新的領域需要新的上層建築,海外殖民無意中推動了希臘民主的確立。王權在海外殖民地的消失自然產生了對原國家的重要影響。

隨著各海外殖民地從小聚落逐漸變成大城市、城邦,經濟得到長足的發展,文化生活也開始變得豐富多彩,這些都促進了希臘文藝的發展。演講、文學、詩歌、哲學這些希臘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正是形成於各城邦而非原國家,可以說沒有這些分散在海外的殖民城邦就沒有希臘文化這一曠世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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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演講

《希臘的生活》:沒有這些殖民地,沒有延伸到老世界各個角落的成千觸角與世界各地接觸,希臘歷史,這個世界歷史上最有價值的產品,可能始終無法形成。

值得注意的是,古希臘文化與東方文化的交流也正是憑藉這些殖民地才得以實現。

古希臘成為世界文明古國的原因即在於其偉大的文化和當時哲人光耀千年的思想,其海外殖民客觀上導致的城邦林立還為王權的消逝和民主的確立創造了基礎,可謂是世界歷史上第一道民主的曙光。繁榮的城邦帶來了豐富文化的興起,那些偉大的思想家,同時也是社會活動家,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師徒孫三人真是那個時期的傑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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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琴海風光

三、愛琴海文明、荷馬時代文明與古風時代文明時期的海外殖民

愛琴海文明的第一階段便是克里特文明,這一文明傳入希臘本土正是海外殖民的重要結果。邁錫尼文明源於亞該亞人,他們來到了希臘本土,驅逐了原來的克里特人,但同時繼承了克里特人的海外殖民擴張策略。邁錫尼人最強盛之時控制了整個伯羅奔尼撒,入侵了埃及和巴勒斯坦,除了向南擴張,在東邊,他們也在一個叫雷姆諾斯的島上建立起一個希臘的殖民地。愛琴海文明時代的最大的事件便是特洛伊戰爭,而此戰也正是邁錫尼人試圖開闢進入黑海通道擴張殖民地的需要。

進入荷馬時代以後,多利安人入侵了邁錫尼人的領土,後者被迫向海外殖民。一個方向是特洛伊戰爭後建立的新亞蓋亞殖民地,邁錫尼的很多貴族百姓都出走向這個方向移居,另外一個地方是伊奧利亞。除了邁錫尼人,作為入侵者的多利安人也同樣進行著海外殖民。甚至可以說他們的入侵和殖民是同時進行的,他們入侵了克里特島,還向小亞細亞的西南方向拓展,最終建立起奈達斯等有名的殖民城市。

公元前8世紀到公元前6世紀是古希臘海外殖民的古風時代,這一時代的海外殖民其實還是荷馬時代殖民的延續,殖民的方向主要有三個。第一個是西部方向的皮吉庫斯島,希臘人在這裡殖民後建立起許多繁榮的大型城邦,包括敘拉古、瑞革翁、和塔林敦等,甚至在現在的法國南部還建立了馬賽利亞城。另外一個方向是東北,在這一期間 ,希臘最富庶的城市米利都建立起了將近一百個殖民地,這個方向的殖民活動一直持續了接近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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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準文稿

《顧準文稿》:從此在達達尼爾、博斯福魯兩海峽的兩岸,在馬爾馬拉海、在黑海的南北東三面海岸,逐漸佈滿了希臘人的殖民地。

最後一個方向便是在南部和西南部。由於受到當地腓尼基人的有力回擊,希臘人在這裡的殖民進展有限,只建立起了一些小型商站。到了後期,隨著當地人管理的鬆懈,希臘人建立起了當地最大的殖民城邦,昔蘭尼。

《古希臘史》:因為埃及法老、腓尼基和迦太基的航海家很少涉足此地,所以它便成為該地區繁榮一時的希臘城邦。

古希臘在愛琴海文明、荷馬時代和古風時代一直進行著海外殖民擴張,這一傳統甚至到了後來的古典時代依然存在,雖然各時期海外殖民的形式有所不同,但本質都是對外擴張。從愛琴海開始的這三個時期也是古希臘進行海外殖民最為輝煌的時期,即便是被稱為黑暗世紀的荷馬時代,開拓出的海外殖民地也依然有著燦爛的文化和民主的火花。古風時代的擴張顯得更加全面,是古希臘將地中海納入內陸湖的關鍵時期,後來的意大利、法國、西班牙和非洲的埃及摩洛哥等區域國家無一不有著古希臘殖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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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大帝

評價

古希臘的海外殖民轟轟烈烈幾百年,源於其特定的地理環境,雖然同屬於殖民擴張,但卻與同時期的其他文明古國的擴張所有不同。擴張的規模雖然很大,但最終並未形成一個統一的中心大帝國,比如中國在經歷了春秋戰國後最終一統於秦始皇。古希臘時代的擴張卻沒有取得這樣的效果,相反,它的結果是導致各城邦的實力更加強大,更加林立。

甚至雅典帝國、斯巴達帝國這樣的稱呼其實也只是一些城邦的聯盟,以雅典和斯巴達為首領而已,遠沒有形成一個強大的統一帝國。只有亞歷山大帝國結束了城邦林立的局面,但他還是不允許各城邦改變原來的政治體制,更海外殖民城邦其實依然是獨立的狀態。

古希臘的海外殖民雖然是一種海外擴張的行為,但它卻不是由城邦到帝國的發展,而一直是一個城邦林立的狀態。這取決於希臘的地理特點,缺少資源、平原,不具備建立帝國的條件。但正是這樣的分散狀態才促進了古希臘文明的輝煌,也將古希臘殖民與近代以來的西方野蠻殖民從根本上區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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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城邦

《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希臘的大多數城邦就這樣彼此較為隔絕,而又生氣勃勃地獨立不移,正是這些分散的希臘城邦成就了希臘光輝燦爛的文化。

古希臘的殖民起源於生存壓力,但最後的發展卻少見血腥,既不同於後世西方十字軍東征的殘忍,也不同於新航路開闢後殖民的野蠻。它的發展繁榮了海洋文明的經濟,創造了絢爛的文化藝術,甚至民主之風也是一路吹拂,即便是在馬其頓王國幾乎成為中心帝國的時期,也依然還存在著另一方的敵對聯盟,城邦林立始終是海外殖民最重要的發展路徑。

這些城邦的建立不僅拓展了古希臘的生存空間,還成為了古希臘與當時東方文明的交流的橋樑,埃及文明和東方文明通過這些海外殖民地傳入希臘,希臘文化也同樣藉著這條通道將自己的影響力擴展到了歐亞非三洲。

參考文獻:

《西方的沒落》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

《顧準文稿》

《希臘的生活》

《古希臘史》

《馬其頓王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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