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从王夫人一句又羡又嫉的话看人心

自古婆媳关系、姑嫂关系都是一项难题,而红楼梦中,贾敏和王夫人这段姑嫂关系也破朔迷离。说起来,贾敏和王夫人在未出嫁时同属四大家族,不同的是贾敏是国公府的姑娘,而王夫人只是伯爵家的姑娘,家世上王夫人要差贾敏一大截。

红楼梦:从王夫人一句又羡又嫉的话看人心

贾敏出嫁四十余年之后,我们第一次从王夫人口中得到关于贾敏的只言片语:

74回,大观园出现一件丑事,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个绣春囊明摆在园里山石上。王夫人见了绣春囊直接认定是凤姐丢的,饶是凤姐平日胆大,也被王夫人的质问吓得脸皮紫胀,双膝跪地。幸而凤姐脑子还算清醒,列举五大证据,条理清晰,句句在理,才算洗清自己的嫌疑。

其后凤姐为了弄明白绣春囊事件,提出一个主意:以查赌为由,让信得过的婆子暗中查访,也好把那些有问题的丫鬟都给裁了。然而这让一向宽厚慈善的王夫人很是为难:

红楼梦:从王夫人一句又羡又嫉的话看人心

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你这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通共每人只有两三个丫头像个人样,余者纵有四五个小丫头子,竟是庙里的小鬼。如今还要裁革了去,不但于我心不忍,只怕老太太未必就依。虽然艰难,还难不至此。我虽没受过大荣华,比你们是强些,如今宁可省我些,别委屈了他们。”

通过与未出阁的贾敏相比,贾府只有三两个丫鬟的姑娘们实在是可怜了,如果再要裁减的话,王夫人是于心不忍啊。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一个极易忽视的问题:王夫人为什么要拿贾敏作比?贾敏出嫁四十余年,去世十余年,凤姐甚至不曾见过贾敏,如何产生共鸣?这样的比较有意思吗?明明身边还有一个更好的可比之人啊!

红楼梦:从王夫人一句又羡又嫉的话看人心

两个“何等”、“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千金小姐”,几个词语向我们展示了贾敏曾经的奢华排场,但其实除了贾敏,贾府还有一个人有如此排场,那就是宝玉。

宝玉身边有多少丫鬟、小厮?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七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十个小厮,这还不包括之前被赶走的茜雪、良儿,以及后来加上的芳官等人。再看看三春、钗黛,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别说王夫人了,我们看着也心疼。不过宝玉这排场,恐怕就是贾敏未出阁时也不过如此吧。

再者,贾敏未出嫁时,贾府是何等情形?那是实实在在的一等国公家的嫡小姐,那时候贾府的老参还是多到用不完,贾母的私库数不胜数。而贾府现今是何等情形?空留着国公的头衔,然而实际上贾政不过是个五六品的官,还经常靠着典当贾母的私库贴补公中,凤姐生病时连个人参都寻不到。

红楼梦:从王夫人一句又羡又嫉的话看人心


对于月薪四五万的人来说,一个LV包包实在算不上奢侈品,对于月薪四五千的人来说才是。同理,对于以前的国公府而言,唯一的嫡女怎样都不算娇生惯养,但对于现在的荣国府而言,宝玉的排场却算是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王夫人一边心疼三春只有小猫三两只,一边却对宝玉的奢侈排场视而不见,反而念起鼎盛时期的贾敏;一边说着不要委屈了姑娘们,一边却把所有的资源像宝玉倾斜,这何尝不是人心在作怪?姐妹们或许只比贾敏的丫鬟强一些,又何尝不是只比宝玉的丫鬟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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