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割不割？”一個尖銳的聲音飄蕩在空中，久久不得散去。
司馬遷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這已經是他第36次做同一個夢了。
窗外慘白的月光從狹長的小木欄中射進來，照在兩腳間的鐵鏈上，四周的茅草也咯吱咯吱的隨風作響，這一切都提醒著司馬遷，他還是在大牢裡，同時自己也意識到，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過他還是微微一笑，該做的也已經都做完了。
回想這一生，自己只做了一件事，但只這一件事就足以讓世間銘記一萬年，這也足夠了。
有幾個時間片段始終浮現在腦海，化成兩個詞：扯淡和蛋疼。
司馬遷又笑了笑，先從扯淡開始。
他想起了小時候，有次扯了扯父親的衣服，說：“爸爸，陪我玩”。
司馬談放下了手中的筆，說：“好”。
就是這個好字，開啟了自己的扯淡人生。
因為父親說的玩其實是看書講故事，書讀多了，司馬遷就開始學習畫思維導圖，例如：鄰居家的週二娘，有四個兄弟姐妹，每個人家又有五個小孩，其中某某和鄰村家的某某結婚。不多久，整個村子裡的人物圖譜都被司馬遷整理完了，這還覺得不過癮，於是加上了人物性格分析及口頭禪。
父親知道了非常高興，對司馬遷說：“村裡的人都是小人物，做得都是瑣事，你可以寫寫大人物的故事。”
小司馬遷瞪大這圓溜溜的眼睛，問：“誰是大人物呢？”
“高祖。”
高祖，對，要寫就寫高祖，司馬遷在父親的引導下，立下志向，要為每個偉大的人物寫個故事，那年他才不到十歲。
這就為扯淡人生拉開了序幕，苦讀十年書後，司馬遷開始滿世界遊歷，從長安出發，去襄樊，江陵，湘西，長沙，汨羅，廬山，九江，又到江浙一帶，錢塘，會籍，其後又北上齊魯，至臨淄，曲阜，沿著楚漢相爭的古戰場，收集到第一手資料，最後又回到長安。
回京之後，做一些文職工作，可以隨時出入帝國最大的圖書館，看書，扯淡，看書，扯淡，這樣又過了幾十年。
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
這是漢武帝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的一天，也是改變司馬遷命運的一天。
這一天，司馬遷還是和往常一樣，上朝，整理著老大和小弟們的聊天記錄。
不過這一天，氣氛有點緊張，有個叫李陵的大將投降了匈奴。
所以今天的議題就是怎樣懲處漢奸。
“滅九族，滅九族”小弟們都異口同聲。
雖然每個人說的話不同，但核心觀點都是一個字“殺”。
爭吵了幾個時辰，老大突然發話了：“小遷，說說你的看法。”
司馬遷還在本子上記錄著：老大要小遷說說看法，小遷，小遷，這個名字好熟，怎麼想不起來了。
老大又說了一遍：“小遷，你說說。”
司馬遷一抬頭，發現老大正盯著自己。
這種級別的會議，按理說記錄員是沒有資格發言的，自然司馬遷也沒有提前做好準備。沒準備不是說他沒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而是沒有想過怎樣站隊。
司馬遷大概想了0.2秒，然後就脫口而出：李陵只帶了五千步兵，卻吸引了匈奴全部的人馬，而且殺敵一萬多，雖戰敗降敵，功可抵過，這可能是他的緩兵之計，玩無間道。
司馬遷越說越過癮，就像是自己平時跟別人扯淡一樣，說著說著，說到了最大的原因是援軍未到，是領導用人有誤。
說到這裡，司馬遷停了下來，他想起了援軍是老大的妻弟，自己現在不是在天橋下說書，而是在最高級別的軍事委員會上，於是，偷偷看了一眼老大。
老大臉色越來越難看，只說了一個字：“斬！”
下面的人懵了，李陵還在匈奴，怎麼斬，派刺客嗎？看到老大惡狠狠的盯著司馬遷，於是懂了。老大動了殺心，是要殺司馬遷。
於是司馬遷被拖進了死牢。
扯淡的人生結束了，蛋疼的序幕拉開。
關在大牢裡的日子裡，司馬遷又想了很多，自己還有三條路：
A：死刑
B：宮刑
C：緩刑
漢朝的法律很有意思，即使是判了死刑，也可以通過宮刑來替代，或者是交罰款來緩刑。
錢，司馬遷沒有，親戚朋友也全部躲開了，因為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拖下水，大家都不傻。
死，司馬遷也不是沒想過，但是腦海中又浮現了一個人。司馬談說：遷，你即使是死也要先完成史。
於是只能選B了。
“哥，割不割？”問話的人是李總，天漢CCO，Chief Cut Officer，割委會的三朝元老，家族企業，品牌溢價全漢最高。
這個品牌的知名度有多高呢？據說男生找對象，只要說是割委會的，女孩子就立刻點頭。
這個李總的手藝有多好呢？據說是很快，到底有多快，誰也不知道。但可以從後世的一位小說家的代表作的一句話來說明：沒有人知道他刀有多快，因為看見他刀的人都死了。
“割”。
“要多少錢的套餐？”李總拿出一個價格表。
十萬的可以立刻下床，不影響第二天上班，即來即做，無需預約。
五萬的。。。
一萬的。。。
五千的。。。
司馬遷說：“我沒有錢。”
李總：“啊呀呀，你放了道臺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闊？嚇，什麼都瞞不過我。”
“我真沒錢”
旁邊的跟班悄悄的耳語，“李總，司馬遷真沒錢，一毛錢都沒有，我們要不要給他零首付分期付款？”
李總揮一揮衣袖，哼得一聲走了。
接下來的故事，因為沒錢賺，只有在人才市場上隨便找了一個實習生來給司馬遷做手術。
因為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工具也不行，沒有助手幫忙搽汗，沒有酒精消毒，沒有紗布包紮，這次手術做得非常失敗。疼痛和傷口發炎潰爛而導致的惡臭一直伴隨著司馬遷寫史記的那幾年。
所以，我們經常在史記裡看到“嗚呼，嗚呼”，其實這就是哎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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