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小鸟
一
我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准确地说出我此刻的心情。我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即使最深的夜色，我也能看清时间尽头的风景，美丽或者萧瑟，尽管大多在远处，甚至隔山隔水，我仍能感到它们的温度，曾经温暖，抑或将来的温暖。
譬如今夜，小雪节气，阴沉沉的天从清早开始，大自然的寒冷铺天盖地，我在房间里，雪白的灯光刺穿了短暂的宁静。我以最舒服的姿势看书，然后看书，像一只小小鸟，停止鸣叫，停止飞翔，就这样安逸地感受岁月难得的舒缓。
二
我是一只小小鸟。曾经是一首歌，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像风一样吹过所有的大街小巷，我在美丽的大学校园里听过无数遍，特别是寝室靠南的窗前，一个老式录音机，一盘磁带，许多时间就这样在略显惆怅而又无奈的歌声里匆匆地淌过。窗外当时或许真的有鸟飞过，我记不清了，我安静地听着那个叫赵传的男人一往情深而又充满沧桑的歌唱，心中总有一种飞的冲动，渴望海阔天空，渴望瞬间天涯海角。
那时的天空很蓝，花坛里的月季花从春天就开始毫无顾忌的绽放，我喜欢瞭望远处：二十年后的远处，三十年后的远处，我该怎样飞翔，才不辜负这热血的青春。
三
为什么想要飞呀飞却飞不高呢？
为什么世界是如此的小而我们注定无处可逃呢？
明明是大道如青天，为什么我却不得出？我无法理解歌者是无奈是绝望还是愤懑，但我从高亢的歌声里听出了心有不甘和铁骨铮铮的青春气息，这不只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烙印。如今听来，忧伤而不绝望，残忍而不哀怨，低沉而不消极，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身。可惜，青春年少，我当时只知道天空的辽阔与晴好，道路上预设已久的泥泞和陷阱还在远处，我的梦里还是校园里的垂柳依依。
四
为了理想燃烧，所以那个时代是美好的，所以眼下的时代是美好的。
那怕成为猎人的目标，那怕无依无靠，只要能飞，那怕永远也飞不高，也要飞，明天终究要变得更好。这是一个人恒久的执着，这是一个人跋山涉水永不放弃的坚守。青年有青年的收获，中年有中年的获得，不为物喜，不为己悲，一直走下去，我坚信柳暗花明，我坚信绝佳的风景一定在绝险之处。
五
那个时代就这么奇怪，一个歌手，不高不帅，仅凭歌声就能征服一代人。
那个时代就这么纯粹，一段歌词，却饱含热泪，让我在多少年后的冬夜浮想联翩感慨万千。
当时光之雨倾盆而下，我才发现，沧桑的更加沧桑，当年的梦想依旧还是梦想，我依旧还是一个路人，初心还似当年。
这多好，即使两鬓如霜，仍有理想。
六
与赵传同时代的歌者费翔感叹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像一只受伤的鸟，歌声苍凉而满怀疲惫，渴望故乡的安慰。我却喜欢赵传这个甚至长得有点丑的男人，作为一只小小鸟，不停地寻寻觅觅，不知疲倦地寻寻觅觅，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我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我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七
此时是冬夜，夜色如磐，寒气袭人。
此时适合听一首老歌，感受光阴的静好，感受一只小小鸟一直以来不停歇的飞。
我忽然想起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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