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過去是對現實的背叛,真正的商人都是能穿越未來的人​。​


全景記錄,深刻揭示資本經營的秘籍;長篇紀實性商戰小說《蜀商再行》連載。

第十六章 雷峰之塔

2019年9月27日星期五。

在北京與劉光耀安排好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分手之後,許量一早就飛去了杭州。

勤能補拙,他記得“大生意靠走,小生意靠守”的商訓。

每月幾次的出差就是他在資本江湖中遨遊的歷練,這和老太太的廣場舞越跳越純熟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熟能生巧才有的本事。

中午,許量從蕭山機場打車到達杭州的時候,請司機直接把他送到了西湖邊。微風吹拂,臉癢癢的感覺,在西湖邊,混在遊人裡面先走了一會兒,他就像是在成都的錦城湖邊步行鍛鍊身體那樣自由自在。這十多年,許量練就了一身走南闖北的本事,那就是四個字“隨遇而安”,無論在何時何地,他都是有主心骨的男人,因為心安之處就是故鄉。

看看與白藍約會的時間還早,遵守規矩,許量不想破壞商務約會的時間和地點,忙中偷閒,他就包了一輛出租車,請師傅介紹了西湖的景點。

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靈隱寺雖然很好,但去了好幾次了,他還是選擇去了704工程。因為打車遇見的師傅是東北黑龍江的移民,喜歡軍事和看解放戰爭的影視劇,他對林彪的認識真不少,口若懸河中,段子和故事,加上虛構的想象力,讓師傅講的不是歷史,而是一段傳奇。這真是一切歷史都是當代人說的歷史,作為大學老師出身的許量來不及糾正師傅的信口開河,他們的車就到了。

陽光直射,汗流浹背的許量興致勃勃地來到林彪的行宮。

在入口處,他買了一本毛主席語錄,心道:林彪可是當代中國的最大秘密。在地下工程裡面轉悠了一會兒,許量開始覺得很失望,他想不到的是赫赫有名的元帥花費巨資修建的地下堡壘其實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地下人防工事,只是短暫的四十年就落後於強大的中國製造了。

地下室的地面潮溼,久居必然得風溼病;地面的書房和臥室顯示出來的不是元帥的奢侈而是太過樸素。許量微笑著拍照,沉浸在歷史的回憶中:那年代,他還是小孩子,最害怕最關心的是最敬愛領袖的生老病死。

忘記過去是對現實的背叛,真正的商人都是能穿越過去、現實和未來的人。

歷史雖然遠去,許量想起了他少年時期脖子上的紅領巾遠比成年之後的紅領帶更加珍貴,一遇到合適的場景,他還算單純的心靈總是會綻放美好的幻覺。

遊人不多,許量我行我素地四處遊蕩,感慨頗深。尤其是林彪元帥書房的簡易木桌子與他的金絲楠木書桌相比較,許量不由得由衷感恩改革開放的時代,沒有改革開放哪裡會有如詩如畫的今天?把手機調成靜音,再繼續前進,他不想驚擾這裡曾經呆過的所有人物。

在這裡,他找到了小時候經常看見的語錄和口號,一張張拍攝下來的時候,感慨萬千。帶著複雜的心情,他低頭看看手中的這本紅寶書,心道:這裡面一定珍藏著無數的真理。

回到出租車,有工作電話的時候,都是言簡意賅。

他的談興很濃,六零後的許量和七零後的司機談起了文化大革命的趣聞,講到了如今的中國製造和基建狂魔的輝煌居然是在幾十年中就完成這樣的歷史壯舉,他們完全忘記了那些湮滅在歷史中的酸甜苦辣鹹。

許量對司機評論說:“在歷史在長河中,誰對民族和國家的貢獻大,誰就是英雄,苦難只是歷史前進的副產品。”

師傅則笑道:“老闆,我沒有您這樣高深的認識,我只知道我從黑龍江的一個小縣城的鄉下來到杭州開出租車每一個月的收入近萬,這樣的好生活呀感謝黨和政府。”許量點點頭,又聽師傅說他還娶到了西湖附近龍井村的媳婦兒,有所感悟,他覺得中國商人已經經歷了最好的盛世,實在是沒有必要貪得無厭。

與師父分手的時候,許量主動多給了一百元錢。師父也不客氣,只是笑道:“老闆,我覺得你不像是一般的商人。”

許量下車之後,回頭開玩笑道:“就因為我多給了一百元錢?”

師父搖搖頭,搖下車窗指點著許量手裡拿著的紅寶書,豎起了大拇指,再開車離去。許量心道:杭州真是人傑地靈,一個東北人在這裡呆的時間久了,都知道洞穿人心了,他居然知道我許量崇拜的英雄是誰。他趕緊把語錄收進揹包,成為一個普通的遊客而不再是在商言商的商人。

步行了一會兒,臨近下午三點,他才在雷峰塔附近的“杭幫菜”小飯館點了杭幫菜的名菜“西湖醋魚”。等魚兒變成佳餚端上飯桌,散發出嫋嫋的醋香味道,飢腸轆轆的他先不吃東西,而是在手機上的公司管理後臺也審批了下屬的工作彙報,做出了相應的對策和指示,這才開始動筷子。

他在人來人往人聲嘈雜的環境中,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工作效率,這就是網絡經濟的好處。

兒子許多在電話裡面關心許量的近況,然後,就是請教他在生意場上遇到的一些疑問。他在回答兒子問題的時候,總是格外小心翼翼,有所為有所不為。因為他認為:做父親最大的本事就是讓兒子慢慢地打敗,不能夠讓兒子一下子就擊敗了。

兒子不打敗老子,說明兒子沒有出息,那是養不教父之過;但老子不堪一擊,兒子就不會尊重老子,做父親的尊嚴便沒有了。

看看夕陽移步換景,開始照耀飯館的玻璃窗,給木窗的邊框鍍上了金色,他心道:溫暖的夕陽餘暉就是兒子們的朝陽吧。他抓緊時間吃完飯,習慣了一個人的旅途,自我控制的能力一流。使用微信支付結完賬,他才發現這一路走來,幾乎沒有使用現金的機會。

從小飯館涼爽的空調環境走出來,他的身體瞬間從冰涼轉為悶熱,就好像赤身裸體之際突然被穿上了一件看不見摸不著厚重的棉衣。冷熱之間,他又開始用意識流去駕馭他傍晚的美好時光。

這次,白藍約的是杭州幫的商人要洽談新材料公司的投資,他們之間的私情還不足以讓許量改變回成都的行程直奔西湖。最近的大事件就是關於工作的就是他和侯總企業的資本經營業務,畢竟是設計數十億的資源變現,他不得不一絲不苟。

走在西湖邊的大街上,行人都很遵守交通規則,他和大家停下來等待紅綠燈之際,趕緊發了一個他在杭州參觀林副統帥的圖片去了微信朋友圈。

他與朋友們的互動又一次開始了。對外直播一些生活和做生意的感悟與動態,許量的目的有三,第一是需要別人的關心;第二是提醒杭州的朋友可以一起喝茶交換信息;第三,這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給世界上的熟人們說,我還活著。

裹在人群裡面,安全過了馬路,低頭再看朋友圈就是白藍第一個點贊,呂佛銘是第二位。然後,白藍就是再次私信在約他見面;佛銘告訴許量他已經按照許量的要求在安排國有資產管理公司的工作接洽了。

白藍和他使用的是文字聊天,許量有一點想聽他曾經擁有的這個女人的吳儂軟語,就用語音和她溝通,很快,白藍心領神會地用家鄉話和他聊天。他覺得白藍的聲音,千真萬確比北京女子的普通話聲音更好聽。

到了雷峰塔的售票廳,他站在那裡,仰頭看看樹梢裡面的雷峰塔只是露出了一個頭頂,夕陽的光線有了舞臺燈光的效果。看看門票後面的介紹,這舊雷峰塔於1924年倒塌,後重建,新建的雷峰塔為中國首座彩色銅雕寶塔。雷峰夕照為西湖十景之一是杭州市西湖著名旅遊景點之一。

登雷峰塔的時候,人到中年的許量行動仍然很有力,又一次爽快地汗流浹背了。

空閒期間,他低頭寫了一段許量語錄:

“這個世界分裂為眼耳口鼻舌認知的現實和抖音、美顏相機和微信構成的虛擬現實兩個世界。未來十年,最大的商機就是蘊藏在這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樑地帶,世間萬象都是慾望的力量,發現、挖掘和實現就是市場。”

寫完了,他觀察四周的遊客,一個人都不認識,但卻不會陌生。許量感覺到生活和電視連續劇的區別越來越小,這段語錄是他對網絡新經濟深刻認識,屬於不外傳的投資秘籍。

因為,能夠將現實虛擬是作家和投資者的本事之一,但虛擬現實有戰勝真實現實的潛力,人類最後的進化之路就是變成機器人的大腦,就是人機合一,人類異化成為比行屍走肉好一點的肉蟲子。他們的食物只有空氣流通和信息流動,不再有飲食男女,從而走向自我毀滅之路,這樣的徵兆在小孩子都迷戀電子遊戲無法自拔中誕生了。

站在雷峰塔上,八面來風的時候,心情舒暢,他在享受獨處和思考的妙處。許量看到了西湖旁夕陽西下的美景,那夕陽鮮豔欲滴的紅豔豔就是南宋首都臨安的歷史。

向下望去,雷峰塔下面的遊客舉著相機在拍攝塔上面的風景;巧合的是,塔上的遊客也在舉著手機拍攝下面的風景。

這場景像極了許量在《借貸》系列書裡面看望讀者,而讀者在書外面閱讀許量。

微笑如同西湖水被風吹起的波紋,泛起了他心底的漣漪,世界真美好。許量了望四周,風生水起灌滿了耳鼻舌身,他想起故鄉的山水風光,忍不住道了一句話:景由心造。這時候,與他並肩而立的都是陌生人,他們來來往往好似流水的兵,而他孤獨的背影就是鐵打的山。

許量的耳邊彷彿響起了《白蛇傳》電影裡面的歌曲,民間故事裡面說的法海和尚騙許仙到了金山,白娘子水漫金山救許仙,被法海鎮在雷峰塔下。後來,小青苦練法力,終於打敗了法海,雷峰塔倒塌,白素貞獲救。

如今,白素貞和許仙,法海等人早就仙逝,只有許量來了。

遠處湖水盪漾,他的手機震動不休一直在提醒她想和他說話,他看看白藍的名字,忍住不接聽,因為他們之間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太多的話題不知道從何而說起。

期間,他不知道的是前妻張嘉儀的電話也混搭在其中,只不過白藍打了好幾次,張嘉儀只是一次呼喚。許量的這一輩子最大的問題就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遇到的美人不僅僅是貌美如花,更重要的都是跌宕人生的女主角,他這次從北京到杭州,就是想借用西湖的水洗一洗內心的鉛華,這麼多年,心裡積累的疾病不少。這次,在北京拼命喝酒和工作就是發病的徵兆之一。

夜色從西湖水底慢慢地升起,湖畔的燈火開始逐漸點亮,風越來越大,許量的手機在他的挎包中沒有電了,四周沉寂下來。

遠眺的時候,他看見了西湖的上空,在夕陽的光輝中,有一朵潔白的雲外形很像是元寶,它被餘暉點燃之後,成為了碩大的金元寶,金光燦燦。四周的人從湖南話、東北話,最後,換成了四川話。有一對年輕情侶在許量的旁邊說:“看那金元寶,西湖上空都是錢,難怪杭州出現了一個馬雲。”

兩個年輕人,或許都是來闖世界的新杭州人。他們說完此話,嘻嘻哈哈地走掉了,許量開始琢磨晚上的商務會見之事。

在任何商業談判中,舉重若輕,那不是姿態而是實力的象徵。

遊客越來越少,三三兩兩散去,這場雷峰塔夕照的場景快散場了。許量開始覺得冷清,呆了一會兒,臉上有了涼意,他也覺得自己應該走了。

其實,走不走,雷峰塔的倒掉和重建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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