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代"守護人"深藏沙海76年,瀕危的"千年寶藏"竟在他們手中起死回生......

在中國,有這樣一群人,

他們或從海外留學歸來,

或從名牌大學畢業,

卻在最炙熱的青春年華,

放棄更為優越的生活,

選擇去人跡稀少的荒涼大漠裡,

苦苦守候半個多世紀……


幾代


他們遠離故土、告別親人,

犧牲了愛情,

耗盡了韶華,

卻挽救了遭受數次劫難的中華文明寶庫,

讓眼看著就灰飛煙滅的

“萬佛之國——敦煌莫高窟”

"起死回生"!


他們所做的一切

對得起祖宗、

對得起全天下的炎黃子孫!


NO.1一切源於一場相遇


1600多年前的一天,

夕陽的餘暉正映照著西北大漠,


一位叫樂僔的和尚行腳至此,

他驀地抬頭一看,

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對面的三危山金光萬道。


那一刻,他萬分篤定,

眼前這盛景就是“佛光顯現”!

他在這裡開鑿了敦煌的第一個石窟,

在此後整整一千年裡,

無數的僧人、工匠彙集此地,

硬生生在這寸草不生的沙漠之地,

開鑿和繪製成一方璀璨瑰麗的

“萬佛之國”!


幾代


然而, 我們很難想象,

就是這樣一座穿越千年而來的

中華民族文化寶庫,

曾經在近500年的時間裡

無人管理、

任人破壞偷盜,

大量文物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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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二十世紀初期,

已經有很多洞窟被黃沙灌滿,

壁畫和石像隨時會灰飛煙滅,

莫高窟危在旦夕!


就在千年文明繼絕存亡之際,

一場冥冥之中的邂逅,

開啟了一個人、

一群人,

一代代人,

與這座“千年佛國”的相遇……


幾代


那是1935年秋,

在巴黎塞納河畔的舊書攤上,

一位叫常書鴻的年輕油畫家,

翻到了一本圖冊,

伯希和編著的《敦煌圖錄》。


書中的壁畫和石像,

讓他震驚不已:

這些千年前的作品,

與西方當時各流派的藝術相比,

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高於其上!


佛祖溫潤含笑的嘴角,

萬千細膩婉轉的線條,

似乎畫冊的每一個方寸之間

都藏著一個無比廣袤的神秘世界,

而這個世界,

正是來自他的祖國,

萬里之外的中國敦煌。


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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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圖錄》


當時,31歲的常書鴻

在歐洲藝術界已經頗有名氣,

可他從不知自己的祖國,

竟有這樣一座藝術寶庫存在,

他懺悔著責怪自己:

“數典忘祖、慚愧至極!”


只一眼,便是千年,

而這一眼,

竟是改變一切的機緣,

常書鴻的命運就此改變,

萬里之外莫高窟的命運,

也將被改寫……


1936年,常書鴻不顧所有人的勸阻,

隻身回到了戰火紛飛的祖國。

他要去敦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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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書鴻與妻子和女兒常沙娜在法國


1943年3月,常書鴻冒著抗戰的炮火、穿過破碎的山河,

艱難跋涉數月終於到達了敦煌。

但當他真正走進莫高窟,

才發現自己日思夜想的藝術聖地

已經是一片狼藉,

一層洞窟基本被流沙掩埋,

滿窟的塑像傾倒垮塌,

大量壁畫嚴重空鼓、大片脫落……


眼前的一切讓常書鴻無比痛心,

他決定留下來,

以全部精力來守護敦煌!

1944年元旦,

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成立,

莫高窟近500年無人管理的歷史

因常書鴻而徹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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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帶著一雙兒女

與他在敦煌團聚。

他們脫下洋裝換上棉襖,

住破廟、睡土炕、點煤燈、喝鹹水,

冬天,屋裡冷得滴水成冰,

一場大風過去,

滿屋子裡厚厚一層黃沙,

甚至連喝水,

一家人得拎著筐去河裡打冰!

與他們多年在巴黎的優渥生活相比,

這樣的艱難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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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妻子終於忍受不了,

留下了尚年幼的兒女

逃離了敦煌,

當常書鴻終於意識到妻子的出走,

縱馬去追時早已經來不及,

他在戈壁上墜馬昏厥,

被人救回來才撿回一條命!


在子女的哭叫聲中,

常書鴻默默地承受著失去妻子的痛苦,

悲痛至極的他一個人站在莫高窟裡,

看著《薩埵太子捨身飼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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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薩埵太子可以

奉獻自己的身體

救活一隻奄奄一息的老虎,

我為什麼不能捨棄一切侍奉藝術,

侍奉這座偉大的民族寶庫呢?

我如果為了個人的一些挫折與磨難

就放棄責任而退卻的話,

這個劫後餘生的藝術寶庫,

很可能隨時再遭劫難。


他暗暗發誓:不能走!

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

都要與敦煌終生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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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守住敦煌,他四處“招兵買馬”,

只要遇到年輕人,

他逢人便問:

“你願不願意來敦煌?”


他的召喚很快有了收穫,

此後,一批又一批熱愛敦煌藝術的青年們

在荒灘戈壁上紮下根來。

為了帶領大家守護好敦煌,

已經在西方美術界贏得榮譽的常書鴻

乾脆放棄了個人的藝術創作。


他帶領著第一代莫高窟人,

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

幾乎是用雙手清除了數百年

堆積在300個洞窟裡的積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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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給洞窟

編號、測繪、照相、臨摹;

他們不停地種樹,

修建了一千多米的防沙牆……


NO.2 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


1946年的一天,

常書鴻比往日顯得興奮,

他又招募了一群

願意保護敦煌的年輕學子,

這些穿著西裝旗袍、

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

在蘭州登上常書鴻找來的破舊大卡車,

沿著張騫、玄奘走過的路,

一路顛簸了1200公里來到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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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年輕的學子在抵達敦煌時在莫高窟牛車上合影


這裡面有一位學國畫的大學生,

名叫段文傑,

臨行前,因為牽掛家中妻子和孩子,

他計劃著就是到敦煌看一看,

誰能想到,

這一看,竟是九年後才見到妻兒,

這一看,他把一生都許給了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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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傑一放下行李就奔向洞窟。

第一眼看到壁畫時,

他又驚訝又感動:

一千多年前的畫工們,

究竟是怎樣一筆筆地在這樣黑暗的洞窟裡

創造出如此絢爛的萬佛世界?

從那以後,

段文傑眼裡再沒了其他,

唯有敦煌!


血氣方剛的他,

跟越來越多來到敦煌的年輕人一起,

拎著一個暖水瓶鑽進洞窟,

藉著鏡子和白紙反射的光,

在陰冷黑暗的洞窟裡,

整日整日地臨摹,

從北魏的佛國,


到隋唐的山水、人物、建築,

衣袂飄舉、光影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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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傑臨摹的《都督夫人禮佛圖》


1951年,段文傑和他的同事們

開始了對285窟整個壁畫的臨摹,

1953年,285窟整窟原大原色作品

在北京、上海、東京等地展出,

引發了持久的敦煌潮;

1955年,已經在敦煌守候了九年的

段文傑終於借探親回家之際,

把十多年未見的

妻子和兒子接到敦煌。


1984年,段文傑成為繼常書鴻之後

守護敦煌的第二任掌門人,

儘管已經年逾花甲,

但他依然是臨摹壁畫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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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常書鴻挽救了敦煌,

那段文傑則令全世界

對敦煌刮目相看!


他窮盡一生培養人才,

一生致力於敦煌學研究,

主持創辦了國內外第一本

敦煌學定期刊物《敦煌研究》,

並先後主持舉辦了四屆敦煌學

大型國際學術會議!


陳寅恪曾經說:

“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

到上世紀八十年代,

中國人終於可以昂首挺胸地說:

敦煌在中國,

敦煌學在世界!


NO.3擇一事終一生不為繁華易匠心


在敦煌,時間變得既慷慨又奢侈:

面對穿越時光而來的莫高窟,

千年只是一瞬間;

對於守護著敦煌的人來說,

要做成一件事,

動輒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


1956年,正讀高二的李雲鶴

響應國家號召前往新疆,

因為遇到了常書鴻,

本來只計劃在敦煌逗留幾日的他,

竟逗留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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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書鴻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山東小夥,

他說:小李,我要給你安排工作,

這個工作不但你不會,

咱們國家也沒有會的。

常書鴻說的工作就是文物修復師。

當李雲鶴以新的身份

開始仔細觀察壁畫的時候,

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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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平米的壁畫會忽得砸下來;

風一吹的時候,

四壁上起甲的壁畫,

就像雪片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掉;

看著壁畫在眼前灰飛煙滅,

李雲鶴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必須馬上把這些文物保護修復起來。

可當時,既沒有技術更沒有材料,

甚至連個放大鏡都沒有。

年輕的李雲鶴逼迫自己

在最短的時間裡想出辦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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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一次次嘗試、

一次次摸索,

硬是靠著自己的雙手發明出了

小滴管、紗布包、注射器,

在日復一日的精雕細琢下,

莫高窟裡被病害纏身的壁畫和塑像,

慢慢開始"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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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常書鴻把161窟的修復任務

交給了李雲鶴,

他藉助著微弱的光線,

就像做眼科手術一樣,

幾乎是屏著呼吸給壁畫一點點除塵、

一次次注射、一絲一毫地黏合。

李雲鶴在161洞窟裡整整待了兩年,

1964年,他終於修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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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56年過去了,

161窟還是修復結束那天的模樣,

而常書鴻口中的“小李”已經87歲,

他耗費了自己64年的時間,

讓4000多平米壁畫

和500多尊塑像的“起死回生”!


64年對於一個人來說,

已是一生,

對於1600多歲敦煌而言,

只是一瞬!

莫高窟一共4.5萬平米,

李雲鶴忙碌了一輩子,

也就只修復了不到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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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跟64年比起來,

可能不算長,

但攝影師吳健卻用了十年的時間等待,

才終於等來了那一束光!

婁婕用了十年時間臨摹,

才終於通過那一條簡單的線,

與千年前的畫工心靈交匯……


上世紀八十年代,

更多的年輕人成為“莫高窟人”

18歲的吳健成為了一名文物攝影師;

24歲的婁婕從西安美院畢業,

她懷揣著當藝術家的夢想來到敦煌。


很快,他倆都覺得自己委屈,

吳健覺得拍照片算不上藝術,

婁婕認為臨摹別人的作品根本不算創作!

當時的院長段文傑對他們說:

年輕人,喝慣這兒的水,

吃好這兒的飯,

先做敦煌人,

十年以後再說創作!


十年,在這荒漠上能做什麼呢?

婁婕在想,吳健也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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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158窟裡中長15.8米的涅槃像,

是莫高窟裡最大的臥佛,

也是大家眼中最美的佛。

可如何通過一張照片,

能讓人感受到涅槃像神情安詳,

微含笑意的神韻和意境,

吳健嘗試了很多角度,

卻怎麼也拍不出來!


吳健每天從宿舍到洞窟

兩點一線地奔波,

日復一日地嘗試,

近十年的時光從快門中滑過,

直到一天下午,

他終於找到了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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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光穿透了千年洞窟的黑暗,

剛好映在了佛祖的嘴角上,

那一瞬間,吳健有些錯愕,

光芒彷彿帶他和佛一起穿越回了千年!

他趕緊按下快門,

一張前所未有的涅槃像

被記錄在了膠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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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健憑藉這張臥佛照片獲得“中國攝影金像獎”


那束光是吳健用無數個晨昏晝夜

丈量過的千年時光,

從那以後,吳健的照片裡

融入了“千年莫高”的氣質,

而這張臥佛照片,

也成了莫高窟最具標識性的照片之一。


時間讓吳健找到了那束光,

也讓躁動的婁婕靜了下來。

1989年,婁婕接到了臨摹莫高窟第3窟南壁

千手千眼觀音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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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敦煌現存唯一以觀音為主題的洞窟,

中國人物畫中的線描手法,

幾乎濃縮在這一面壁畫上,

運筆的輕重虛實,

時而迂迴婉轉,

時而酣暢淋漓……


原本學油畫專業的婁婕

發現自己拿了十幾年的畫筆

突然在手裡陌生起來,

連一根線都畫不流暢,

她大哭了一場,把毛筆扔出去很遠,

那時候她才猛然領悟到,

就是這樣一根看似簡單的線,

才是東方壁畫線描最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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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尋找到千百年前

畫工在創作時的心境想法和運筆氣勢,

婁婕從畫圓圈開始練習,

時光從她的毛筆尖上流淌而過,

畫布擦去了往日的煩悶與焦躁,

慢慢地,婁婕落筆後的一切

變得不一樣了……


一幅8.4平方米壁畫,

她用四年光陰才完成了臨摹,

她和莫高窟的藝術家們不斷探索和研究,

現在已經完成複製原大洞窟15個,

壁畫臨本2200多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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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些莫高窟人的眼裡,

是積澱、是歷煉,

是隻有潛下心來拋卻雜念

才能有機會和千年的華夏文明對話。


4年臨摹一幅畫像,

10年找到一束光,

64年面壁修文物,

李雲鶴、吳健、婁婕,

還有更多的莫高窟人,

他們不為繁華易匠心,

擇一事終一生!


NO.4與毀滅抗爭留住敦煌


1998年,年近60歲的樊錦詩

成為繼常書鴻、段文傑之後的

第三任院長。

眼看著壁畫和塑像一天天變化,

樊錦詩心裡著急。


尤其旅遊旺季的時候,

來敦煌的遊客太多了,

洞窟裡二氧化碳報警器一直響,

洞窟外黑壓壓一片排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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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溫度溼度的變化,

會加速壁畫的退化,

“莫高窟是人類的無價之寶,

萬一有閃失,我們就是罪人。”

一邊是千年文物亟待保護,

一邊是百萬遊客期待觀賞,

樊錦詩開始琢磨著,

怎麼把洞窟裡的瑰寶

搬到洞窟外面給遊客參觀!


2000年前後,

計算機開始進入中國老百姓的家庭,

樊錦詩一接觸到信息技術,

腦海裡產生兩個大膽的構想,

一是要為每一個洞窟、每一幅壁畫、

每一尊彩塑建立數字檔案,

利用數字技術永久保留莫高窟的“容顏”;

二是以球幕電影的形式,

讓觀眾以身臨其境之感,

近距離體驗和欣賞洞窟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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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當時反對的聲音很大,

但樊錦詩這個嚴厲、一絲不苟的老太太,

做事只有一個標準,

只要對保護莫高窟有好處,

克服萬難也要上!


2006年,敦煌研究院

成立了數字研究中心,

吳健和80多位同事用了整整七年時間,

才終於完成了27個洞窟的數字化,

也許我們很難想象,

這項工程是由他們拍攝的10萬張單張照片

一張張手動調試後,

一張張拼接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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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數百人的團隊

用4年的時間成功創作出了

20分鐘球幕影片《夢幻佛宮》。

500平米的超大球幕使觀眾恍若置身於

一個個異彩紛呈、如夢如幻的洞窟之中。

莫高窟不同歷史時期,

最具藝術價值的壁畫、石窟,

如夢如幻地圍繞著觀眾,

兩個平行的千年時空,

在這裡,竟變得觸手可及!


2015年8月,外觀造型飄逸靈動、

與周圍環境渾然一體的

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正式投入運營,

這是樊錦詩帶領著莫高窟人,

用12年的時間,

在戈壁上創造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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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數字敦煌”上線,

高清數字化內容向全球發佈,

遊客在電腦前,

就可以看到莫高窟清晰全景,

就宛若在石窟中游覽一般。


在這些巨大工程一 一落地的時候,

樊錦詩已經快80歲了!


勞累奔波半個多世紀,

她為敦煌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


NO.5我心歸處是敦煌


如果說76年前,

岌岌可危、瀕臨消失的莫高窟,

是民族的陣痛、是吾國之傷心史,

那今天熠熠生輝、重煥光彩的莫高窟,

不僅是中華民族的驕傲,

更是人類文明的驕傲,

而今天所有這一切,

我們不能忘記這背後的一群人——

一代一代賡續相傳的

“敦煌守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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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常書鴻在彌留之際

對女兒說:“我死也要死在敦煌,

以後把我的骨灰送回去。”


2011年,94歲的段文傑在睡夢中,

終於又回到了

他魂牽夢繞的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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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82歲的樊錦詩

仍然為敦煌奔波、忙碌!


87歲的李雲鶴

依然堅持在修復一線,

老人家每天拎著工具箱,

穿梭在20多米高的腳手架上,

為千年壁畫延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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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吳健、婁婕,

他們早已青春不再,

鬢角多了些許銀絲,

可他們依然用手中的相機、畫筆,

守護著敦煌!

還有一批又一批的年輕人

來到敦煌、留在大漠,

這些80後、90後們

成為了從事考古研究的學者,

臨摹壁畫的畫師、

用數字化記錄洞窟的“IT人”,

為文物“治病”的修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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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中國成立前的18人

到如今的1463人,

樊錦詩曾經這樣描述敦煌的守護者:

“沒有可以永久保存的東西,

莫高窟的最終結局就是不斷毀損,

我們這些人用畢生的生命所做的一件事

就是與毀滅抗爭,

讓莫高窟保存得長久一些,

更長久一些!”


今天,當我們站在戈壁深處,

為千年光陰留下的瑰寶驚呼時,

當我們站在九層樓下,

聽風鈴作響、遙望星空時,

不應該忘記他們,

把敦煌當做一生歸宿的“守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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