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雜談:古人九雅

古人九大雅事: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


一,焚香:


詠歸堂隱鱗洞

【宋】王汝舟

清時通退一何忙,撫志山西漢仲長。

靜覺眼根無俗物,翛然一室自焚香。


明代文震亨《長物志》描述焚香情形:“於日坐几上,置倭臺幾方大者一,上置爐,香合大者一,置生熟香;小者二,置沉香、香餅之類;瓶一。齋中不可用二爐,不可置於挨畫桌上,及瓶盒對列。夏日宜用瓷爐,冬日用銅爐。”可見焚香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唐代詩人白居易,在晚年曾舉行一次集會,地點在其洛陽香山居室庭院,參與雅集的人物都是一時俊彥,有懷州司馬胡杲、衛尉卿吉皎、前觀武軍長史鄭據、慈州刺史劉真、御史盧貞、永州刺史張渾等人,一共是九位老者,稱“香山九老”。九老到了晚年,感慨既多,而心境也相對平靜,他們在這次聚會上詠詩、作畫、焚香。

可見,焚香品香,這種風雅滲透到骨子裡面,品香與鬥茶、插花、賞畫同為貴族精神生活追求的極致,這是一種結合了財富和學養的文化生活方式,成為文人雅士一種根深蒂固的生活習慣,須臾不可離。


二,品茗


一字至七字詩茶

【唐】元稹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椀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後豈堪誇。


“南方有嘉木,其葉有真香”。

茶,是大自然的瑰寶,吸收天地的精華而生成。

茶樹,經受雷電風霜,雨暴冰雪,卻依然能夠結出嫩綠的芽,清香的葉。

茶葉,經過烘焙、發酵、沸水的浸泡,才能發揮自己的功效和芬芳。

茶的本性,即味香和形美。茶深受“詩客”和“僧家”的愛慕,茶與詩,總是相得益彰的。因為古代飲的是餅茶,所以先要用白玉雕成的碾,把茶葉碾碎,再用紅紗製成的茶羅把茶篩分。烹茶先要在銚中煎成“黃蕊色”,爾後盛載碗中浮餑沫。飲茶,不但夜晚要喝,而且早上也要飲。茶的妙處,不論古人或者今人,飲茶都會談到精神飽滿,特別是酒後飲茶有助醒酒。

飲茶之時,應是夜後陪明月,晨前對朝霞,真是享受著神仙般快樂的生活,可謂“睡起有茶飴有飯,行看流水坐看雲”(《痴絕翁》)。

當我們在這一生中,經歷了世間春夏秋冬的節令更替,經歷了風霜雨雪的侵襲後,要開始學會安之若素、隨遇而安。流年滾滾,塵世喧囂。洗盡鉛華,不慕繁華,一杯清茶在手,慢慢品飲,從容,淡定,蘭心蕙質,氣質優雅,輕言慢語,舉手投足間,從骨子裡透露出的一種別樣的風韻。茶湯,色澤翠綠,湯色清亮,味道醇厚,令人賞心悅目,清新雅緻。一杯茶,一卷書,在茶的光陰裡善待自己,也許,這就是人生最好的修行了。


三,聽雨


微雨

【唐】李商隱

初隨林靄動,稍共夜涼分。

窗迥侵燈冷,庭虛近水聞。


從傍晚前後微雨剛落不久的情景:

微雨的內在神韻,

開始的時候,微雨像樹林中浮動的霧氣一樣,時有時無,若隱若現;漸漸地,分掉了一點夜晚的涼意,讓人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到夜深後微雨落久的情景:

微雨外在靈活而新鮮,

夜深了,它透窗入戶,讓燈火閃爍不定,離窗很遠也能感覺到它的冰涼;仔細聽還能感覺到從空曠的院子裡傳來的輕微淅瀝聲。

雨聲,具有莫名其妙的喚醒力。真我已隱藏多年,怎麼一場雨便要脫胎換骨了呢?洗盡滄桑的時刻,竹齋眠聽雨,夢裡長青苔。只有最乾淨最無雜念的夢境,方可觀苔。聽雨,是在雨聲裡聽自己。雨聲遮蔽了一切幻音幻象,最真實的自己便甦醒了。以平靜的心態對待萬事萬物,聆聽點點滴滴灑落大地的雨聲。彷彿淅瀝淅瀝的雨滴,是雨精靈所奏的催眠曲,讓大地生物都能安然入睡,獲得一種心靈的愜意。


四,賞雪:

趣事雜談:古人九雅


雪梅(其二)

【宋】盧梅坡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


梅,主要特點是不畏嚴寒,雪越大就越能顯示出梅花的這一特點,所以說“有梅無雪不精神”。下雪的時候,是很難發現其中的詩意而創作詩歌的;即使是詩人,如果缺乏雅興,同樣也寫不出詩歌,這同俗人也沒有什麼差別,所以說“有雪無詩俗了人”。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梅花在雪花的映襯下變得精神煥發,而雪花有了梅花的點綴,也變得豐富多彩,妙趣橫生。面對此情此景,詩人也詩興大發,一揮而就。

賞雪、賞梅、吟詩的痴迷精神以和高雅的審美情趣:梅、雪與詩共同使得春意昂然。梅、雪、詩三者的關係,三者缺一不可,只有三者結合在一起,才能組成最美麗的春色。如果只有梅花獨放而無飛雪落梅,就顯不出春光的韻味;若使有梅有雪而沒有詩作,也會使人感到不雅。


五,候月:


春江花月夜

【唐】張若虛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江南春夜的景色,如同月光照耀下的萬里長江畫卷,意境空明,纏綿悱惻:春天的江潮水勢浩蕩,與大海連成一片,一輪明月從海上升起,好像與潮水一起湧出來。月光照耀著春江,隨著波浪閃耀千萬裡,所有地方的春江都有明亮的月光。江水曲曲折折地繞著花草叢生的原野流淌,月光照射著開遍鮮花的樹林好像細密的雪珠在閃爍。月色如霜,所以霜飛無從覺察。洲上的白沙和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江水、天空成一色,沒有一點微小灰塵,明亮的天空中只有一輪孤月高懸空中。江邊上什麼人最初看見月亮,江上的月亮哪一年最初照耀著人?人生一代代地無窮無盡,只有江上的月亮一年年地總是相像。不知江上的月亮等待著什麼人,只見長江不斷地一直運輸著流水。鴻雁不停地飛翔,而不能飛出無邊的月光;月照江面,魚龍在水中跳躍,激起陣陣波紋。江水帶著春光將要流盡,水潭上的月亮又要西落。斜月慢慢下沉,藏在海霧裡,碣石與瀟湘的離人距離無限遙遠。不知有幾人能趁著月光回家,唯有那西落的月亮搖盪著離情,灑滿了江邊的樹林。


六,酌酒


浣溪沙 · 一曲新詞酒一杯

【宋】晏殊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填曲新詞品嚐一杯美酒,時令氣候亭臺池榭依舊,西下的夕陽幾時才能迴轉?無可奈何中百花再殘落,似曾相識的春燕又歸來,獨自在花香小徑裡徘徊。

懷著輕鬆喜悅的感情,帶著瀟灑安閒,醉心於宴飲涵詠之樂。以歌侑酒,邊聽邊飲,這現境卻又不期然而然地觸發對“去年”所歷類似境界的追憶:也是和“今年”一樣的暮春天氣,面對的也是和眼前一樣的樓臺亭閣,一樣的清歌美酒。追求絕對自由、忘卻生死利祿及榮辱,是中國酒神精神的精髓所在。


七,蒔花:


趣事雜談:古人九雅


壺中天 · 憶葑門舊居

【清】葉紹本

溪南舊隱,記竹間、三徑茅茨不剪。碧水一灣,清繞屋、恰傍書窗吟檻。小垡栽花,閒庭種樹,插架書千卷。蝸廬抱膝,未教俗客門款。

只今蕙帳塵生,苔階草歇,猿鶴空山怨。瘴海一官,家萬里、憶煞丹楓江岸。子美亭高,閭邱宅古,幾許閒遊衍。他年卜築,草堂應傍雲巘。


人的內心世界對自然、人生、藝術和社會生活體悟的媒介,是人們藉助於自然界的花草作為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美化生活的一種方式。


八,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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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潮 · 蜀都賦

【清】周岸登

江山天塹,提封天府,華陽黑水梁州。霞簇錦官,雲橫玉壘,芙蓉城郭清秋。通道自金牛。問蠶叢杜宇,今古悠悠。邪界金堤,縈洄巴字,帶雙流。

雄都勝蹟經遊。記仙人藥市,太守遨頭。詩說草堂,玄談卜肆,枇杷門巷尋幽。崇麗望江樓。借薛濤箋色,烘染芳洲。聽取賨歌渝舞,神筆定邊籌。


九,撫琴:


酬張少府

【唐】王維

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擺脫了生活的種種壓力,在“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的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趣中,苦悶的精神得到了解脫。迎著松林清風解帶敞懷,在山間明月的伴照下獨坐彈琴,自由自在,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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