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一:慢病,總是與之為敵,不如學會與之為伴


胡大一:慢病,總是與之為敵,不如學會與之為伴

我國人口在快速老齡化。老年人,尤其高齡老年人,大多會患有一種或多種非傳染性疾病(慢病),例如心房顫動、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壓……

醫療趨利、單純生物醫學模式的侷限和對生物醫學技術的崇拜迷信,導致科學主義和技術至上。醫療機構與醫生方總想或經常想到用生物醫學技術的外加干預,而忽略老年尤其高齡老年人在長期慢病發生髮展過程中形成的代償功能----一種內因的“自愈能力”。

例如心室率不快,沒有自覺不適的老年尤其高齡老年人的慢性心房顫動,是否真正需要接受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成功率有限、複發率較高射頻消融手術,企圖“根治之”?規範用好抗凝藥物,預防卒中,保持穩態,可能更為明智。

即使用到新抗凝藥,例如達比加群,對老年人,尤其高齡老年人更需綜合平衡血栓栓塞與出血的風險。不能片面絕對僅顧防血栓栓塞,而忽略消化道出血或腦出血。出血同樣是要命的!有些醫生對老年,尤其高齡老年的心房顫動患者,處方達比加群150mg,每日2次;我認為應更多選用低劑量的110mg,每日2次。老年人常有不同程度的腎功能減低。美國就有更小劑量,即75mg的達比加群。我國卻沒有這個劑量。再說利伐沙班。老年人,尤其高齡老年人劑量是否也小一些?我們指南寫的劑量都是依據歐美國家患者為主體的臨床試驗設計的固定劑量。而日本始終不建議用這一劑量,而用更小劑量在自己本國的患者中做研究,效果與歐美國家的大劑量效果相同,而更為安全。

再說說一些老年人體檢,做冠狀動脈CT,意外發現為心肌供血的某一分支冠狀動脈完全閉塞了,平時無任何不適,也可做力所能及的運動,心電圖和超聲心動圖上都無任何患過心肌梗死的痕跡。這種血管的“完全閉塞”屬於十幾年,甚或數十年緩慢逐漸形成的慢性完全閉塞。在病變逐漸加重的漫長過程中,人體有充分的時機自我代償,即“側支循環”。供應心肌血液不是單獨一根血管,而是多支和分支形成的供血“網絡”。一處血管逐漸狹窄,出現心肌缺血時,其他血管分支會伸出“援手”,發出血管去幫助狹窄重,甚至最終完全閉塞的血管。也可通俗講“自身搭橋”。這是一種多年形成的“穩態”。無論出於常識、證據或哲學思考,我們是否真的需要花“九牛二虎”之力,花上6-8小時去打通這種慢性完全閉塞病變?這麼長時間的手術,不但患者接受大量射線的輻射,為了顯影,大量使用對比劑(造影劑),對本已脆弱的老年人,尤其高齡老年人腎臟的損害,顯然得不償失,弊大於利。而且一次、二次甚至三次的手術失敗,對患者精神上產生的創傷,從失望走向絕望甚至更為嚴重。因此產生的焦慮和抑鬱又進一步轉化成胸悶、胸痛、出汗、心悸,常被患者與家屬誤認為冠心病的表現的“軀體不適”,使本來生活正常的老年患者不敢運動,甚至完全臥床不起。一旦人的精神崩潰了,老年人的整個身體會急劇衰弱,身心憔悴。

老年人,尤其高齡老年人,有時難免發生視力、聽力障礙,關節疾病,甚至出現各種癌症,經受大手術,這時仍需樂觀的態度面對

最近讀到秦伯益先生(他是主動辭去終身院士的第一人)講到開開心心活到92歲的領導廣東改革開放的老領導任仲夷老書記面對慢病的豁達:他年齡大了,一隻眼睛失明瞭,他說:我仍然“一目瞭然”;幾年後,一直耳朵失聰了,他說,我“偏聽”了,但不偏信;再過幾年,膽囊切除了,膽汁迴流入血液,他說,我現在“渾身是膽”;後又患胃癌,做了胃大部切除術,他說,反正我這把年齡,已經“無所謂(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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