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我也歷經危險，因為我曾在武漢最危險的地方几乎零距離遭遇過新冠肺炎病毒。如果我被感染，如果我沒能抵抗住，也不幸離開這個世界，那我今天說的就是鬼話。然而我沒有被感染，我還活著，所以我說的都是人話，活人大實話。
“請君為我傾耳聽”、“與爾同銷萬古愁”。被疫情封閉家中，教小侄兒背誦李白詩篇《將進酒》，而自己特別深地記住了這兩句，在此借用。
一、我們一味地拼命高速發展物質經濟，拼命地積累國財家財，反而我們這個社會矛盾愈來愈多，風險越來越大，危機頻發，這是為什麼呀！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地發展，我們有飯吃了、有房住了、有車開了、吃喝玩樂樣樣俱全了，反而各種不滿、不快、不悅、不順總是揮之不去，為什麼呀！我們全體犯了神經病嗎？我們大夥兒都貪得無厭、心壑難填嗎？幾十年來以物質繁盛為最大追求的發展路子，讓我們全中國14億人過上了溫飽有餘的生活，這是不容置疑的偉大功績！我們也由此而認為我們很強大了，但是，為什麼疫情一來，我們就脆弱不堪、就手忙腳亂？我們的發展走到今天，需不需要反思悔悟和重新校正路徑和目的地，要不要迫不及待地補上短板？
復興講壇合影
二、我們的硬件建設越來越好，很先進，可我們的軟件建設咋那麼差勁呢？支撐這個社會的兩隻手，還有一隻叫“社會治理之手”在哪裡縮著呢？我們“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成效在哪裡？
元月15號上午，我因替家裡老人諮詢一個醫學問題，預約了一位呼吸科資深專家，去過武漢那家十分有名的大醫院。滿院的病患啊，人擠人，但是沒有任何警示，沒有任何防範、沒有任何隔離，戴口罩的人極少極少，甚至連很多醫護人員都沒有帶口罩和穿防護服，我身邊的很多人在那裡咳嗽，愁眉苦臉地談論病情，焦慮地等待醫生開拍片單和住院單。我也毫不知情，沒有帶口罩，沒有一絲一毫疫情感染的危機感。那是元月15號啊！明明這個城市、這座醫院，都因一種共同的不明疾病，有些人因此去世，醫護人員也都感染那麼多位，有些知情人卻心安理得，不當回事兒，一點兒都不緊張，不趕緊採取措施，這是不是拿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這是硬件建設搞成一流了就能解決的問題嗎？我們的警惕性和防禦機制、風險意識、保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意識，我們自古以來就講的人命關天的古訓，都到哪裡去了呢？
我們大家都不知道居安思危啊！元月18號，我在大武漢很多地兒買不到防護口罩，不是因為脫銷，而是因為很多商超和便利店不備這個東西。疫情早期，一個小小的口罩，幾乎把我們所有人都快逼瘋了。之前看網上流傳各種稀奇古怪口罩的視頻，初看大家會笑得不行，笑過之後我們的心咋那麼酸、那麼疼呢？我們生活的這個環境為什麼會這樣不堪一擊？
過年習俗-舞獅
三、為什麼成萬上億的農民必須丟下他們的美好家園——鄉村，丟下他們的本職工作——務農，拋棄他們的初心——種田致富。農民都拋家舍子，奔向城市，含辛茹苦掙工資，每到過年擠大春運，而使我們的土地荒蕪了，我們無毒無害的傳統農業衰敗了，我們的老人和孩子沒人管了，反而讓資本家去替農民的種地，讓不是農民的人幹農民的事，還生產不安全的東西給我們吃，很多吃的東西不夠就靠進口，抻著脖子讓人家掐不說，還大張旗鼓地年年說連增連增連增。這個發展路子是不是緣木求魚、南轅北轍？非得逼迫農民走這一步，非得把農村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農民，本來應該首先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守好自個兒的本分，以為城市、為工業化、為全國人民提供充足、安全、多樣化農產品、生產資料、吃喝生活必需品為己任而安居樂業的呀。但現在他們都不得不去當工人了，幹了工人的活，還是農民，叫農民工！一批“好心”的公知還不遺餘力地告誡我們，世界上所有的發達國家都走過了這個城市化的階段，所以我們也得走，走這個階段很正常，因而也很正確。他們是不是胡說？難道中國一定要走這個過程？非得要這樣發展和這樣養活14億人？那麼明確地說了要走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為什麼一些人卻非得逼中國農村按照西方的路線圖走？
分紅大會現場
四、改革開放過程中，我們都有親眼所見，把很多為全國人民提供基本保障的公益資產的經營權私有化，比如醫院、城市小型國有企業、街道集體企業和農村集體資產，拆分到底，賤賣得乾乾淨淨，甚至創造一元錢、倒找錢賣給私人的奇蹟，應該不應該，可惜不可惜啊？看看這次抗疫，如果沒有公立醫院和國家大企業、大資產、大實力的支持，武漢人民、湖北人民不知會慘到什麼程度。再看農村，如果沒有村集體力量，沒有集體經濟收益，村兩委就是個體體面面、冠冕堂皇的大貧困戶，因為他們的所有資金和問題都需要政府幫扶，哪裡還有能力為村民謀福利！如果沒有大國體制，全國從上到下、從城市到農村都一盤散沙，又怎麼抵抗得了這次兇猛的疫情？那些當年崽賣爺田心不疼的人，在疫情災難中，有沒有良心發現？
五、一味拜西方為師的城市化發展道路，到底是千好萬好，一俊遮百醜，還是漏洞百出，千瘡百孔？《大城市，隨便哪裡捅一下都是個大洞》一文說大城市就像一個渾身熟透的水蜜桃，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是軟肋，隨便哪裡捅一下就是大窟窿。水電氣、下水道、大米蔬菜供應系統等等，哪一樣經得起“敵人”稍稍捅一下？
城市房價那麼高，生活成本那麼高，疫情來了躲都沒地方躲，一旦封城，吃飯成大問題，都要依賴政府建立一個強大的供給和輸送系統，以極高的成本維持市民的基本生活。而我們的農村，是什麼景象？很舒服自在，很安全安心，這次春節在農村被閉關的人發出的圖文，真是讓無數人羨慕和嚮往。我們一定要苦哈哈地擠到城市生活嗎，我們一定要到城市過大年嗎？這次疫情去世的大多數是老人家，當他們在生死線上絕望地掙扎時，而我們農村的絕大多數老人家們，享受著不知好多少倍的田園居家生活。自然的生態、良好的空氣、能夠自由下地，能夠在院落曬太陽，當城裡人為一日三餐發愁時，我們農村的老人可以在自家地裡採摘新鮮蔬菜，盡情吃，更重要的是農村產生二次感染、次生危機的可能性極小。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
村莊老人參與分紅
經過這次疫情的磨難，我們的政策能不能實實在在地創造一些條件，引導更多的城市老人到農村去養老，甚至鼓勵讓那些城市公務員退休之後也告老還鄉，把城市更多地騰給年輕人去創業去創造？把高速發展的現代化、高節奏的生活留給城市，把安居養老、閒適恬靜的生活交給農村。疫情過後肯定有很多人就嚮往到農村養老，如果我們因勢利導，回應人民群眾這種內在需求，積極將醫療衛生等公共服務基本條件下沉到農村社區，像武漢當年倡導“三下鄉”（市民下鄉、能人回鄉、企業興鄉）那樣，積蓄能量，打造一批能夠接納城市轉移人口的鄉村社區，那麼城市的“宅經濟”必然會被逐漸被拋棄，新田園主義必將流行起來，因為有了更多的選項，城裡人才能做明智的選擇，這也是供給側的問題。我們拋棄農村，如同自絕後路，這也是以極大的代價和慘痛的教訓，讓我們明白不敢嫌棄農村，不能拋棄農村！
六、我再下鄉和進村，一定要去問問那些農民家裡還有多少餘糧。我很想知道，如果城市食物運送不暢或者短缺，農民會不會餓肚子，會不會也沒飯吃？有多少農民靠買菜吃？農民還能自己留種子種幾樣菜、養幾樣家禽？
試想，如果農民家都沒有餘糧、農民都不養殖、農民不能撿柴燒飯，而都用天然氣，如果我們城市的現代化的供應系統一旦坍塌，連全國的9億農民也要國家擔負起所有的供給和照顧的責任，國家擔得起嗎？城市人的各種活命資源夠9億農民也來分享佔用，可以嗎？
看村晚
為什麼要逼迫農村人過城市人的生活呢？農民按低成本、低消耗、低汙染、低依賴的方式，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為國家做貢獻，為城裡人的生活保駕護航，就是少佔用城市運轉資源，為什麼城裡的“肉食者”們就是不明白呢？為了城裡減少霧霾，就封掉農民做飯的柴火灶，蠢不蠢啊？
我在很多次鄉村振興研討班和培訓會上跟大家講這句話：“農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成了別人的風景”，大家都還很愛聽，聽了都會會心一笑。以後，我還會說：“農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就是在保家衛國！”每個農戶把自己的日子過踏實了，就是為國家做貢獻，為兒女做貢獻，為城市做貢獻，就是在保衛我們人民、保衛我們改革開放成果，保衛我們的未來。 以“過日子、過好日子”為目標的鄉村振興才可持久，才是正道，應該成為鄉村振興的共識。而且我們農村的廣大農民也一定要看清這個形勢，也要有意識去擔當這種使命。也許我們農民，還要繼續當老實地待在鄉下默默無聞地支持城市化和工業化發展的大哥，牢牢替國家和人民守好農村這塊福地，讓城裡的兄弟有難處了，能回到農村這個樂園，永遠有個大後方，有個自在的“避難所”。
大家都不可否認，這次疫情來了後，全國幾億農民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因為廣大農村和農民成為國家和人民最放心、最安全、最不操心、不分散精力的地方和群體，廣大農村沒有消耗、分散和佔用很多的領導資源、社會資源、醫療資源和生活資料，農村雖是醫護條件最薄弱、救治最困難的地方，農民還是防疫意識最差的人，卻大體上穩穩妥妥地，疫情人數最少、麻煩最少，讓全國人民最放心。而且農村人過個年封閉幾天就是在養精蓄銳，一旦能出門，可以立即復工，疫情一結束馬上奔向城市工廠和鄉村土地，為恢復生產和生活出工出力。城市人呢？實在太難太苦了，還要好長時間的身體復原期和心裡疏導期，大家還在憂傷悲泣，還要集體狠狠痛苦一陣子才能恢復原來的力氣。看如今浙江、廣東等地方都到各地農村搶人，咋沒聽說到哪個城市搶人呢？
我們可以觀察瞭解，去年年前，那些凡是在家裡把菜園種得好、養有大肥豬、還有糧食儲備、早早把年貨備下了，等兒女回家過年的農家，顯然比張著手等兒女回家辦年貨、或者等兒女回家把老人接到城市過年的家庭，都好過很多。因為疫情，在城市有錢也買不到啥吃的，很多市民說過的是節衣縮食、一葷一素的年，過的是一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春節。
村莊風景
農民的好日子怎麼描述？
一、自己有。農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家裡一定要有各種好吃的！所有吃的都要有，但首先要有糧食，要自家屯糧食，不能農民種地，還天天買糧食，至少主要糧食，至少要有一年以上的儲備吧，其他各種吃的，也都要齊備。小時候，我們那裡哪家裡孩子不捱餓，經常有各種土點心和吃食子，那簡直就是全村最幸福的和最被羨慕的家戶。毛主席時代要人民“深挖洞、廣積糧”，在今天過時了嗎？我看沒有。
二、自家種。農民自己種出來各種沒有毒害的蔬菜水果，自己沒有的和別人交換以物易物，彼此保證無毒無害，而現在農民天天去買城裡人搞的反季節、打了農藥化肥的蔬菜來吃，吃大棚菜還覺得很洋氣，自己當農民不種菜，掏錢買，很拽，有錢啊。殊不知農民自己種出來的好東西是多麼的貴氣。
荷花池
三、自己養。“不丟書、不丟豬”老祖宗告誡我們多少代了，唯獨到了我們這代人不聽祖訓了。所以，去年我們吃不上豬肉了，更冤的是農民也吃不上豬肉了！好幾個有名的大專家不斷用大金口呼籲農家要養雞鴨鵝等，要用土種，要年年自己繁育，不要用那些洋苗子，要把我們的老品種找回來，繁育保護、一代代傳下去，為大災大難時保留可以快速起死回生的“種子”，看起來專家們的這個話題很小很土，實際上是他們在居安思危、深謀遠慮、防患於未然。這是一小群講良心接地氣，有超常洞察能力、心裡裝“人民”和“人命”的真專家，不是“專門寫論文的專家”。
村莊風景
四、自己做。農民在家，豆芽用自己的豆子發起來，會加20多種催芽、斷根、胖頭、漂白的化學輔料嗎？農民自己用麵粉做饅頭會加漂白粉和膨鬆劑嗎？做豆腐會加澱粉和亂七八糟的什麼玩意兒嗎？做粉條會放到雞糞牛糞豬糞遍地的地上晾曬了專門賣給城裡人吃嗎？為什麼不自己做，非要去街上買呢？
五、自個美。我們農民的村子、庭院和家園，為什麼要政府花錢請專業公司來打掃呢，我們自己農民的雙手是幹啥的？把錢給農民打掃他們自己的村子，難道沒有外人去幹得好？農民自個把家搞乾淨，收拾得漂漂亮亮，把我們的村子垃圾分類弄搞起來，誰來了都喜歡，都能住下來，城裡人喜歡來，來了就會帶來消費，就成了鄉村旅遊。農民把村子和家裡搞乾淨，弄漂亮，自己一家人少得病，財神也喜歡，為什麼不行呢？是農民不願幹，還是政府不願意農民自己幹？
六、自己幹。鄉村振興大戰略提出已經兩年了多了，我們幹得怎麼樣？有一份像樣的答卷交出來嗎？鄉村振興如果農民自己不出工不出力，不是千家萬戶動起來，而只是等政府給錢給項目給人才給方法，一百年也幹不成。只有幾億農民自己幹，才有鄉村的美好未來。40年來，我們農民能幫忙把城市建成世界發達水平，再給我們一半的時間——20年，能不能還回一個美麗無比的鄉村？
村莊風景
七、在疫情閉關中，我重新細讀了《偉人選集》，感觸極深，做了一些讀書筆記，也寫了一些感悟小文。我想我們14億中國人，還有沒有勇氣面對一個嚴肅的靈魂拷問：我們人民群眾，這幾十年逐步淡化和丟掉偉人思想，數典忘祖，我們是愚蠢了還是高明瞭？
看這次抗擊疫情，堅強有力的大國體制，一呼百應的磅礴力量，捨己為人的高尚精神，那些逆行而上的英雄們，那些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軍人、醫護人員和志願者們，以及那些各地捐贈支援的海量物資，那“全國一盤棋”、“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豪邁氣勢，這些戰勝疫情的制度力量和精神力量從哪裡來的？是不是與當年偉人思想一脈相承？繼續堅持偉人思想是不是戰無不勝？這次疫情是否能幫我們廣大人民擦亮一雙雙慧眼？
八、中醫中藥為什麼奄奄一息？全國中醫不足西醫的10%，但即使奄奄一息，也還能關鍵時刻衝上抗疫前線，力挽狂瀾，救無數人於生死危亡之際。《夾著尾巴逆行的中醫》一文讓人讀了十分心酸。中醫治癒率那麼高，效果那麼好，但是匪夷所思的是，在很多患者生命攸關的時候，國家也頒發了中醫治療處方，明確說了要用中藥和中西醫結合，可是，就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抵制不用！不用，帶來的後果是高死亡率，等到很多中醫逆行而上，效果很快顯現，重症率、死亡率很快大幅下降。
“中醫亡，則中國文化亡，文化即亡，則中國名存實亡！絕非聳人聽聞”！這是國際中醫協會原名譽主席、創建者曼福瑞德·波克特(Manfred Porkert)，在十餘年前參加中國科技信息所主辦的“中醫藥發展戰略研討會”後，接受《科技中國》採訪時說的一段戳我們耳朵的話。德國教授對中醫的熱忱和敬畏，遠遠超過從高層到平民的中國人，我們中國人被什麼蠱惑了、捆綁了、偏心了？大災大難面前，國人是不是該醒悟過來，掙脫鎖鏈，端正良心，救中醫、救中國文化、救我們民族自己！
村莊漫水橋
一小民百姓，在困厄之時，七思八惑的，顯然是個體小情緒。但是，疫情讓我們14億中國人閉門思過，那我們就要思大過，悔大錯，而不是糾結小過小錯。我們常說“吃一塹，長一智”，本是說石匠師傅打石磨時，石胚吃一釺，石胚就長一齒。我們這次又吃了狠狠的一釺，那能不能長出一個大大的“智齒”來呢？拭目以待！而如果，我們對成千上萬個小人物的七思八惑，能解惑，能讓大家心裡從此往後敞亮起來，那我們這個大虧就沒有白吃。而如果反之，那是不是我們全體中國人又白白吃了一個大虧，虧得更大了呢。
文 | 太陽樹
圖片 | 鄉建院
注：“七思八惑”是方言口語，就是七七八八、七葷八素、七上八下、橫七豎八那一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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