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 Daily Journal 年会文字记录(第一部分)

时间:2020 年 2 月 12 日

Oliver Sung,junto.investments

Adam Blum,valuewal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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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格:会议现在开始,各位请就坐。欢迎来到天主教大教堂。这座教堂可不一般,没参观过这座教堂的,建议你们去里面好好看看。别看它外面破旧不堪,你进到里面,一定会为它高超的建筑艺术而赞叹。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的董事彼得·考夫曼 (Peter Kaufman) 在这座教堂的管理委员会任职,谁想把自己的骨灰盒与格里高利·派克(注:Gregory Peck,美国著名电影明星)的安放在同一面墙壁,可以和彼得联系,费用是 10 万美元。我们是做生意的,讲究个“利”字。你死都死不起。

我手里有份稿子,我先照稿念,把会议的正式流程走完。然后,我简单讲几句。讲完之后,回答各位的提问。

首先,我要介绍出席此次会议的管理层。我是查理·芒格,董事会主席,出席本次会议的其他管理层成员有董事会副主席瑞克·盖林 (Rick Guerin)、首席执行官盖瑞·萨尔兹曼 (Gerry Salzman),还有你们许多人都认识的彼得·考夫曼。我眼睛看不太清楚,上年纪了,没办法。我们的新董事 Gary Wilcox、Mary Conlan,还有 Daily Journal 的副总裁米歇尔·史蒂文斯 (Michelle Stevens)。米歇尔负责我们的止赎权公告业务,她为我们赚了很多钱,是我们的功臣。

我们的财务会计 Maryjoe Rodriguez,她是公司的支柱。Daily Journal Technologies 副总裁 Ellen Ireland,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也是公司的顶梁柱。财务部门的工作人员还包括 Ernest Miranda、Andy Richardson、Martin Cassis 和 Guat Milner。我们之前辞退了两名会计,我们对公司现在的财务人员非常满意。

说句题外话,现在做会计,真是不好做。会计这行,不好干,特别是在我们这样的公司。就说今年在波音公司做审计的那些会计,他们赚那份钱得多难,这活太难干。

接下来,我们继续会议的正式流程,然后回答提问。谁有授权委托书没提交,也用不着交了,反正我们手里有绝大多数的投票权。

Ellen,请报告参加本次会议的股东人数,以及其持有的股份数。

[陈述出席股东大会的股东情况]

谢谢。下面继续流程中的各项内容。

第一项是选举董事会成员。我们手里有足够的投票权选举我们提名的董事,因此,我在此宣布,所有提名董事入选。

每位董事的得票数还挺有意思的。我的得票数不是最高的,公司里最重要的人物、首席执行官盖瑞·萨尔兹曼,他的得票数是最低的。我的得票数和盖瑞差不多。其实都没差多少,我们的得票数都很接近。

我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儿,给我们做审计的是普华永道。有一次,普华永道解雇了一个员工,结果这位前员工大闹股东会现场,把普华永道一顿臭骂。我们美国的股东会很奇葩。

现在啊,美国的各大公司,大股东清一色是指数基金,没几个例外的。美国企业的投票权落到了一小撮指数基金管理者手里,真是奇了怪了。这不是谁事先安排的,它就这么发生了,天知道将来有什么后果。

好吧。第二项提案是批准我们推选的独立执业会计师。我们手里有足够的投票权,通过就完了。董事会审计委员会选举 Scott Milner 作为独立执业会计师。

第三项提案是通过公司章程修正案,采纳以简单多数的方法选举董事。加州要求我们这么做,那我们就通过。好,通过了。具体的表决数字,我就不读了,也没人愿意听。

第四项提案是关于盖瑞薪酬的建议,这项提案同样获得通过。要说公司上下,谁最配拿自己那份薪酬,绝对是盖瑞。

好了,现在需要提出一项动议,宣布此项环节结束,进入问答环节。有人附议吗?全部赞同?此项环节结束。

【芒格讲话】

我先简单讲些和公司经营相关的东西,然后回答提问。

我们公司最早只是一份小报,靠刊登启示为生。后来,我们逐渐成长为一家非常成功的法律日报,获得了垄断地位,加州所有的上诉法庭都在我们这里独家公布判决结果,我们的报纸是加州的每个律所必须订阅的。我们这份报纸还做了许多其他有用的事。我们虽小,但深耕利基市场,盈利能力很强。过去,在美国,像我们这样的报纸有很多,它们占据独特的利基市场,稳稳地赚大钱,经营起来还特别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进步令美国的报纸日渐式微,像我们这样的小报也难逃厄运。营业收入越来越低,经营成本丝毫不少,大大小小的报纸都行将就木。

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曾拥有大约 100 家报纸。面对现实,这些报纸都走到了尽头,再优秀的管理层都不能让它们起死回生。报纸死了,我很难过。这些报纸在活着的时候,它们不经意间担负起了监督政府的职责,人们将报纸称为“第四权”。报纸的这个地位不是建国者勾勒出来的,而是资本主义的偶然产物。受益于美国的两大优良传统,裙带关系和垄断经营,当年的那些报业巨头一跃成为社会的风云人物。别看他们都是些信奉裙带关系的垄断资本家,其中还有不少是酒鬼,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却不亚于立法者。现在他们都成了过眼云烟,取而代之的是电视中喷涌而出的各种愚蠢观点,人人都在看,人人都相信。《新闻周刊》(Newsweek)、《时代周刊》(Time) 等杂志和大大小小的报纸退出了舞台,拉什·林博 (Rush Limbaugh) 之流的右翼,还有同样不堪的左翼,他们粉墨登场,这是美国的损失。木已成舟,只能扼腕叹息。报纸偶然间成为第四权,担负起监督政府的职责,恪守新闻的真实原则,为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没想到报纸就这么成为了过去。

Daily Journal 公司是个特例,Daily Journal 不会消失。即使我们所有的报纸业务都没了,我们还有大量证券。与大多数报纸相比,我们的境遇好很多。我说报纸死了,但《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 等不在此列。有些报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亡,但总的来说,报纸大势已去。Daily Journal 不可能说死就死,让股东两手空空,因为我们持有大量证券。

另外,我们还在开展一项新业务,这就是 Journal Technologies。报纸业务萎缩了,我们希望 Journal Technologies 能顶上来。Journal Technologies 开展电脑软件业务,主要服务法院和政府部门的客户。我们的软件可以简化繁冗的流程、减少人工操作导致的错误。我们这项业务做起来很辛苦。

一般的软件,像老师上课用的教学软件,或者是雪佛兰经销商用的会计软件,这样的软件好赚钱,因为都是标准化的东西,大批量生产出来,谁都能直接用,很简单。

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客户是各种各样的政府机构,它们每一家都有特殊的要求,而且都非常官僚,繁文缛节特别多,什么事都做得特别慢。我们要和政府的许多律师、顾问打交道,还有繁琐的招投标流程。我们做的这项软件业务其实是特别辛苦的,漫长的看不到尽头,实施起来困难重重。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根本不愿碰这个活。他们想做轻松的,把软件大批量生产出来,分发到云上,然后数钱就行了。我们的业务需要大量人员去部署,帮助世界各地的法院实现法庭文书自动化。

我们的法院高效自动化软件将来一定能成,但是我们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无论是参与政府招标,还是和众多顾问打交道,都是非常棘手的差事。没好脾气不行,没巨大的耐心不行,没非凡的才能不行。只能咬着牙坚持,不管钱赚得多慢,官僚多难忍受,真是特别特别不容易。

虽说困难重重,而且管理层都垂垂老矣,我们做得还不错,别问我为什么,也算是个奇迹了。我们做对了很多事,才有今时今日。我们面前的市场很大,但不会一帆风顺。

至于我们的客户,我们和客户的关系很融洽。我甚至爱上了澳大利亚政府。他们真是好啊。澳大利亚要实现法庭自动化,真了不起。他们选择了我们,真有眼光。谁能想到他们会选择 Daily Journal 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为澳大利亚的所有法院服务?我看我们的合作能行。他们怎么就选择了我们这么一家小公司呢?他们怎么就觉得我们能行呢?

我觉得我们能把澳大利亚拿下,很重要的一点在于,我们的绝大多数对手太烂了。所以我们这点成绩,没什么好夸耀的。

我们要付出长期的努力,这是一场持久的战斗。旁人可能难以理解,我们根本用不着做这份工作,却仍然在这里坚持着。

这场会议之前,盖瑞刚刚向董事会做了一场长篇报告。我们的工作很艰难,但大家的意志很坚定,都决心一直干下去。再棘手的问题,再令人抓狂的情况,我们都要挺过去。

想干不好,太容易了。我相信,我们能成,我们最终能把这个市场的一大块份额收入囊中。要等到我们成了的那一天,在座的各位股东,你们需要极大的耐心。实在很难。我们做的是软件生意,但不是那种轻松赚钱的软件生意。我们要做的事,难度和再造一个普华永道也差不多。再造一个普华永道有多难,我们要做的事就多难。我们不敢保证,说一定能成功,但我相信我们有希望。只是会很慢、很苦。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轻松不了,我也没想着能轻松,但我们会越来越好。

盖瑞,你觉得未来两三年我们能做得怎么样?盖瑞在哪呢?哦,我左眼看不见。

盖瑞·萨尔兹曼:我们确实向 Journal Technologies 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资源。Journal Technologies 这项业务有 250 名左右员工。我们在洛杉矶、加州的科洛纳市、犹他州的洛根以及丹佛都设有分公司。我们从 1999 年起步。

这些年来,我们见证了许多变化。以洛杉矶为例,现在洛杉矶已经将我们的系统用于电子文件存档。律师可进行文档电子化操作。过去,在洛杉矶的法院,律师只能在现场排队,或者聘请代理帮忙排队,现在不用了。我们与洛杉矶的法院合作,律师们现在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出庭,可以自己与法官安排时间。现在,律师可以自己安排时间,法院也节省了人员。这是我们的创新之一。

再举个例子,警察在 Riverside 公路上开罚单,用的是我们的系统。所以,欢迎您在 Riverside 公路上超速。

我们在加州的其他法院也取得了业务进展。我们有一个基本的软件系统,在这个基本系统的基础上可以进行三五种不同的配置,分别供法院、公设辩护律师、地方检察官、缓刑犯监督官使用。我们只需对基本系统进行配置,即可为不同使用者提供服务,由此减轻了实施的工作量。

查理刚才提到了我们为澳大利亚政府做的项目。目前,我们在澳大利亚外派了七位员工,他们为南澳大利亚州以及维多利亚州的墨尔本市提供服务。澳大利亚这两个州的所有法院都是我们的客户。澳洲的法院分很多种,像矿务法院之类的,和我们这不一样。

我们这边,洛杉矶、加州,每个郡都只有一个法院。加州有很多不同的主管部门,不同的体系、不同的 IT 系统,效率特别低,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我们未来的财务业绩如何,主要取决于我们在各个司法部门的客户数量。

虽说我们的软件部署工作也是收费的,但是只有等到最终全部交付了,我们才能确认收入。我们始终朝着完成最终交付而努力,交付完成才确认收入,并在财务报表上体现出来。

芒格:提醒各位注意一下我们确认收入的方法。

我们不是自己算自己干了多少活,然后开个发票管政府要钱。做咨询的一般都这么干,按小时收费。我们只有把所有的工作都干完了,才有资格收钱。这么我们特意的。我给大家讲个真实的故事。我年轻的时候,工地上没几辆推土机,很多土石方的活都靠骡子。有专门养骡子的师傅,组成运输队接活。有这么位拉美裔的师傅,他养了很多骡子,手下有一只规模很大的骡子运输队。一天,有个大包工头找到他,对他说:“我接了个政府的大工程,合同是按成本加成定价。你来给我干,也按成本加成算。你带着你那些骡子,明天就来干这个大活,成本加成的。”这位拉美师傅回答他说:“不,我不干。”大包工头问他:“干嘛不干呢?”养骡子的师傅说:“我全凭干活利索,这么多年才总有活干。你这合同按成本加成算,连我的骡子知道了都要偷懒,干得越慢,赚得越多。”

我们 Daily Journal 一样有自己的原则。我们不签让自己偷懒的合同,免得自己走向堕落。我们要学那位拉美裔师傅。我觉得我们能成,但是这么个苦差事,总要打起精神来去做才行。

你们根本不知道,微软、谷歌那些人多讨厌我们这活儿。我自己倒是觉得喜欢。彼得也喜欢,他那个人是这样的,只要是他看好的生意,做上了之后想做一辈子的,他还觉得难点才好呢。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我确实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很艰巨。

我多想告诉大家,我们拥有雄厚的人才储备,每个岗位都有四个员工能胜任。事实则恰恰相反,我们就好像独臂人贴墙纸,都在这撑着呢。

软件行业在美国发展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行业了。随便哪所有名的工科大学,最受欢迎的课都是计算机科学。在风险投资领域,最炙手可热的投资都和软件相关。

风投行业拿软件公司炒作,我看不惯。搞得太过了,价格太飘,太蠢,是在玩火。像伯克希尔哈撒韦一样做投资的不可能去碰。许多人能从中获利匪浅,但最后会有严重后果。

丑恶现象蔓延,让我深感厌恶。比如说,投行的那伙人口口声声讲“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我说这是狗屁利润。还有那些讲什么 J 曲线的 (J-curve) 的,我特别反感。风投之间倒卖软件公司,层层加价、层层收费,和传销没什么两样,我也很反感。有人在软件行业中玩火。往大了看,软件行业发展的大潮流是好的,软件的巨大进步推动了全世界的科技发展。但既然有人玩火,将来必定要吃恶果。

谁家里几乎都有在软件行业工作的亲戚。我们家有两个人是做私募股权的。私募股权行业已经达到了数万亿级别的规模。这里面有些怪现象,很多东西是在炒作,很多买卖行为很疯狂。

说到底,做私募股权的,他们倒卖公司,基本上都是为了从中赚管理费、业绩费。我看不上他们的搞法。我买公司,是因为我长期看好,我买下来,公司是我的了。我不是为了倒手揩油。私募股权行业紧盯着管理费、业绩费,我觉得特别不舒服。

那些做成了的私募股权基金,接着再发新产品,规模是原来的几倍,然后继续砸钱,继续一笔一笔地做交易。募集来的资金更多了,投出去的钱也更多了,它们对管理费、业绩费的追求没有休止。

老天能给这些人好果子吃吗?答案是否定的。不可能。将来要遭灾的。

从前,在风险投资中赚到钱的是谁呢?是红杉 (Sequoia) 的客户。红杉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风投公司之一。像红杉这么优秀的没几个。红杉的业绩特别漂亮,因为它控制着,让自己的规模很小。现在呢,谁都想规模越大越好、增速越快越好、赚的费用越多越好。这不是正路,不可能善终。

我在哈佛法学院读书时,我的一位老师讲过一句话,我现在也和你们讲这句话。他说:“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让你更困惑。”

我其实觉得这位老师点拨了我。这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啊!我经常说:“一个问题,彻底想明白了,就解决了一半。”把事儿想明白,其实特别难。

Daily Journal 我讲了很多,讲的差不多了。我们前面的路很长、困难很多。管理层又都是些该进养老院的老家伙。我 96、瑞克 90,我们的 CEO 80。没老到份儿上,还坐不到这个位置呢。

虽然董事会成员都年事已高,我还是觉得我们能慢慢做好。再说了,我们这还有个年轻人呢,威尔科克斯 (Wilcox) 才 72,刚过退休年龄。我们还有一位新董事,玛丽·康兰 (Mary Conlan)(注:55 岁),她往台上一坐,就显得我们没那么老了,或者说,显得我们更老了。

Daily Journal 有今时今日,是资本主义所赐。一份小报,能持有这么多证券,还可能做成软件生意。我们可都不懂软件啊。我们台上的这些人,没一个是软件工程师。真是奇了。还有,你们这群人,大老远从世界各地赶来,你们简直比我们还怪。

要我说,我们还是比较有胜算的。我们做的是一件好事,我们做的事对世界有益。我们让员工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们真心实意地为客户着想。

在为客户服务这方面,好市多(Costco) 是我的榜样,我特别希望我们能做的像好市多一样好。

我遇到过很多公司,没一家公司能像好市多这样,下那么大力气,一心一意把客户服务好。像好市多这样的成功,我心存敬意。有些人成功靠的是坑蒙拐骗,把假货、劣质货卖给别人,这样的成功,让人瞧不起,比如,在拉斯维加斯开赌场的。

我们有客户在拉斯维加斯,我无意冒犯我们的客户。我只是随口说一句。

我真心觉得,能自己选择去本本分分地赚钱,用不着往坑蒙拐骗那条路上走,真是一种福气。我们选本本分分地赚钱,即使赚得少一些,我们也不改变。其实,我们赚得不会少,反而会更多。

我想起沃伦·巴菲特讲过的一句话,他说:“永远走大道,大道人少。”

我觉得美国的政治简直是一团乱麻,四处都在拉仇恨,搞得难分难解。在加州,操纵众议院选区划分的做法越来越极端。众议院中的左翼议员被更左的挤出去,众议院中的右翼议员被更右的挤出去,由此产生的立法机构乱极了,议员之间充满敌意。在加州的立法机构里,满打满算也就 10 个头脑清醒的共和党、10 个头脑清醒的民主党。每隔 10 年,右翼和左翼里的极端分子就登场了,把头脑清醒的都赶下台,靠操纵选区划分的手段把他们搞下去。两派的极端分子有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敌视自己党派中的中间分子。让这些人当政,怎么能行?我不愿看到现在的情况,但我也束手无策。挺好玩的。

前阵子,沃伦和我说:“现在这情况,还真挺有意思的。我真想再活 30 年,哪怕不让我参与,只让我围观也行啊。”我说:“我也这么想的,确实有意思。”

没了克朗凯特 (Cronkite)(注:CBS《晚间新闻》著名主持人),电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一群跳梁小丑、那些所谓的意见领袖,瞪着眼睛说瞎话,一个比一个能忽悠。没看到他们之前,我没想到忽悠能达到这么高的境界。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经过长期的生物进化,许多人特别擅长把别人引入歧途。我们被这样的人包围着,想要保持理智、保持清醒,特别特别难。

也正因为如此,我参与的一些公司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们不是比别人更精,只是我们保持了清醒。人们做的多少事都是愚不可及的。

政治中有多少蠢事,商业中的蠢事也不少。我们这些做企业的有时候也犯傻。

你们在座的各位,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我知道你们求知若渴。我说你们都是“另类”。没别的意思,因为我年轻时也是个“另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们来这也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你们看到了,一个和你们一样的“另类”,虽然一身的缺点,却取得了成功,你们也想像我一样。

你们可能想不到,我要和你们说,你们的想法没错。如果你能学到我们的一些方法,你虽然有缺点,也能在人生中取得一定的成功。我就成功了。

我怎么成的呢?我这就告诉你们。

按我这个人的能力和才智,我本来不配取得这么大成功。谁不想多得一些?谁不想分到的远远更多?

我年轻的时候,掌握了几个思维方法,后来在一生之中反复使用。我走大道,因为大道人少。这是一个要点。

还有一点,在我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中,我的长辈把提升个人理性作为一种道德追求。我对理性的追求来自基因遗传和生长环境,令我受益无穷。

正如吉卜林 (Kipling) 所说,“如果身边的人都失去理智,你却能保持清醒”,这是巨大的优势。不妨想想政界和商界,有多少人玩火,做出了多少蠢事。

我还记得很多年以前,一场衰退出现之前的疯狂情景。股票市场的交易员都去拉斯维加斯,享受免费的筹码和陪侍,这就是我们当年的证券市场。当年有很多肮脏和丑陋,现在也有很多肮脏和丑陋。

政坛人士连亚当·斯密 (Adam Smith) 都不懂,还当政呢?打个比方,你请个工程师给你设计飞机,他连万有引力都不信,这样的你也敢请?

我也笑了,但我的笑中带泪啊。

刻意追求理智,真的有用,值得你付出一生的努力。

我们现在的问题在于,周围发生的一切把人们的脑子灌进了水,但长着脑子的人们却一无所知。

我年轻时,塞德里克·哈德威克先生 (Mr. Cedric Hardwicke) 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英国演员。他的演技特别精湛,女王因此授予他爵士头衔。塞德里克·哈德威克爵士到了晚年,仍然在不停地拍戏。在他生命即将结束之前,他说出了世界演艺史上最经典的一句话。他说:“我入戏入了一辈子,自己的脑子都没了。”这不正是很多政客的真实写照吗?唯一的不同在于,政客们自己浑然不知。塞德里克·哈德威克爵士至少知道他的脑子进水了。

有些年轻人总是大呼小叫,反对这个、批判那个。他们是在给自己洗脑。他们在那大呼小叫的,根本没人听,反倒是往自己的脑子里塞了一堆垃圾。

很多事儿不能装,装着装着就弄假成真了。

装也能装出好事来。我年轻的时候,有几个人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却成了著名的慈善家。他们开始做慈善只是为了骗人,做久了,竟然变成真的慈善家了。所以,我得出个结论,虚伪到一定境界反而高尚了。

装得久了,人确实会变。嘴上总说什么,人就变了。罗纳德·里根 (Ronald Reagan) 的演艺生涯结束后,通用电气公司请他在全国巡回演讲,发表右翼言论,难怪他从民主党转到共和党。

总之,你的思想会欺骗你。最好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对自己的观点要提高警惕。如果我们的子女都能谨言慎行,我们该多么欣慰啊。

我有几个子女也在这里。总的来说,我对他们很满意。但是,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希望能改变他们的某些方面。你们笑了,但人生就是如此啊。

好了,我心里的一些想法,都和你们讲了。难为你们大老远来听一个 96 岁的老头唠叨。

现在我开始接受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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