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朝陽,四人拿著上官羽的手令在養馬場牽出四匹駿馬,然後下山,走過吊橋,來到鬼門關,這才翻身上馬,一路朝著江陵縣城奔去。
彼岸很少騎馬,動作不太嫻熟,所以速度不敢太快。
韓大壯在一旁教他:“你的身體要跟隨馬背的顛簸起伏,這樣既能保證你騎著舒適,又能讓馬匹減少負重。你是沒見過那些騎兵,不僅可以單手馭馬,還能在馬背上作戰,靠的就是嫻熟的控馬技巧。”
彼岸心領神會,冷兵器時代,戰馬就是士兵的坦克,既有機動性,又有快速衝殺帶來的勢能。
雖不至於所向睥睨,但是步兵想要勝過騎兵,所需付出的代價,可是要比步兵對步兵激增好幾倍。
當然,是在兩方的將領都不是白痴的情況下。
彼岸很快掌握要領,行進的速度就提升許多,巳時未過四人就到了江陵縣的西城門。
距離城門尚有五十丈,前方就被堵住,擁擠不堪。緩慢的繼續前行十來丈,竟然徹底的禁止不動了。
無數的百姓肩挑背扛,在排著隊等著進城。
彼岸看著這副場景,心裡不由得暗罵:“奶奶的,到了這古代還要堵車。”
進城方向擁擠不堪,出城方向卻是暢通無阻。
幾名把守的士兵手持長矛,慵懶的靠在城門樑子上,黑色頭盔歪斜也不去管,紅色盔纓在風中盡情搖擺。
“為何會如此擁擠不堪?”彼岸踏著馬鐙起身查看,可惜人潮太盛,根本看不見前方出了何事。
韓大壯說道:“今日應該是趕集的日子,你看這些人肩挑背扛的。只是這個時候還不得進城,只怕已經晚了。”
一名挑著兩筐雞蛋的莊稼漢想是聽到韓大壯之言,嘆息一聲:“哎...以往本不是如此,但今日那曹縣令突然貼出告示,說前方戰事告急,軍餉欠缺,責令今後入城的百姓都要交足稅銀才可放行。”
彼岸問道:“要交多少的稅銀?”
這漢子抬頭瞧他一眼:“所攜帶貨物的三成。”
“若是沒有貨物呢?”
“五文錢。”
韓小壯當即大罵一聲:“靠...他孃的,這不明擺著是搶劫老百姓的血汗嘛!”
韓大壯瞪他一眼。
恰巧這時,幾人身後傳來陣陣驚呼哀嚎,由遠及近。
與哀嚎一同響起的,是幾聲無比囂張的呵斥:“都他孃的給老子滾到兩邊去,攔了曹公子的大駕,當心吃了掛落你都沒地方哭。”
彼岸偏頭看去,但見幾匹駿馬踢踏而來。
馬背上的幾名粗衣小廝拿著馬鞭驅趕等著入城的百姓。稍微動作慢些的,當下就是一鞭子招呼下去。
所謂狐假虎威,就是如此。
幾人身後,跟著一輛玄色綾羅遮掩的馬車。
一名錦衣紈絝立在車板上,耀武揚威地揮舞著馬鞭呵斥大路兩側的百姓:“都給老子滾遠點,一群鄉村野夫,要是這汙穢氣沾染到車輿內的妹妹,小心老子砍了你們的腦袋。”
彼岸看著那錦衣膏粱問道:“這傢伙是何人?”
那名漢子說道:“幾位也不像是外地人,怎麼連曹縣令家的公子也不識得?還是趕緊避到兩側吧,不然待會還真的要吃掛落。”
彼岸和三人互視一眼,笑了笑,自覺的策馬退到兩側。
車轔在那些騎馬小廝的驅使下,終於得以長驅直入。
車輿內,一個雙八年華的女子正用絹帕捂著口鼻,一副嫌惡的表情。
女人身邊是一名青裘婢女,也是嫌惡地說道:“忒倒黴了些,怎麼會趕在今日這個時候進城。滿車都是腥臭味道,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才能洗掉。”
女子一言不發。
當車轔駛過彼岸身邊的時候,正好一陣微風拂來,掀開車軒上的簾子。
“咦!?長得還挺不錯。”
彼岸覷見車輿內的那女子:“不過還是比我家若爺遜色幾分。”
他覷見那女子,那女子同樣也正好看見他看著自己,當即微微蹙眉,滿臉的不悅之色。
車轔一過,四人又排著隊等著進城。
那收攔路錢的士兵看著幾人:“拿出路引,每人五文,交錢即過。”
黃花菜自腰間取出錢袋,數出二十一枚銅板連同路引遞到士兵手中。
士兵一數,見多出一枚,抬頭朝黃花菜看來。
黃花菜笑了笑。
士兵也笑了笑,胡亂地翻了翻路引就遞迴給黃花菜:“可以走了。”
“謝過官爺。”
四人拱手抱拳,隨後驅馬走進城中。
彼岸是第二次進城,但是第一次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看著城中各處商鋪林立,街邊小攤小販吆喝叫賣,倒是十分熱鬧繁華。
“真沒想到這大唐的商業竟然如此昌盛。”
彼岸看著一名售賣手工製品的小販:“我還以為在戰爭的侵襲下會很蕭條。”
黃花菜笑道:“大唐的商業,也要看在什麼地方,據我所知,北邊可就蕭條許多。如今北齊常犯邊關,很多百姓都逃亡關內,所以緊挨著皇城的幾個州郡,商業還是挺不錯的。”
彼岸一時來了興致:“大唐皇帝如此昏庸,竟然北齊還沒能打進關來?”
作為大唐的九皇子,他倒是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韓大壯立即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彼岸這才發現自己言語不妥,這封建時代,敢妄自議論天子,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幸好此時人聲嘈雜,想必也沒有人會奮起將自己捉拿問官。
黃花菜說道:“三十年而已,府中的錢糧,足夠他再折騰個一二十年的。當然,是在沒有家賊惦記的情況下。”
彼岸瞭然。
先輩餘蔭,讓當朝天子荒淫了三十年,而如今各地勢力揭竿而起,國帑再如何充盈,只怕也最多再能支撐五年。
忽然又想起昨日上官羽說的話,難道...
彼岸後知後覺,爹爹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自己九皇子的身份?
還是說,他已經在謀劃起兵之事?
在韓大壯的引領下,四人驅馬來到城北一家名叫“春風閣”的客棧。
彼岸以為是客棧,只是當那名濃妝豔抹的老鴇花枝招展地跑來恭迎之時,彼岸才知道,原來這是他孃的一家勾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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