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民國是一個罵人的時代,不怕你罵人,就怕你罵的沒水平,沒文化,而且被罵的對象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越能讓人尊敬。

中國自古以來喜歡罵人的名士很多,能活下來的基本很少,但能活下來的人,基本上也是被罵的人也十分忌憚或尊敬的人。三國禰衡罵曹操,殺一個文弱書生當然容易,但殺了就壞事了,自己的名聲就臭了。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章太炎

所以曹操不敢殺,趕緊送到劉表那裡去。

因此罵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我罵了你,你還說我很厲害。現代人罵的低級,除了本身沒有文化,多半也是沒有罵人的資本,最後落得個猶如瘋狗狂吠,引人發笑。

號稱“民國禰衡”的章太炎乃是國學泰斗級人物,別以為他是一位慈祥的主,罵起人也絲毫不含糊。老太太慈禧1904年過七十大壽的時候,章太炎跳出來寫了一幅對聯譏諷慈禧:

今日幸海子,明日幸熙和,幾忘曾幸古長安,億兆膏血輕拋,只顧一人慶有;

五旬割雲南,六旬割臺灣,此時又割東三省,千里版圖盡棄,每逢萬壽疆無。

妙哉,大師罵人就是有水平,康有為拿著篡改的遺詔四處招搖撞騙,章太炎送了他一幅對聯:

國之將亡必有,老而不死是為——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康有為

這幅對聯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沒有一點文化估計你還看不懂。因為和孫中山鬧矛盾,暴脾氣一上來的章太炎登報怒斥後者,要求他下臺。袁世凱搞復辟,章太炎又出來罵袁世凱是“獨夫民賊”,結果被關了起來,章太炎又寫了一幅對聯:

殺、殺、殺、殺、殺、殺、殺;瘋、瘋、瘋、瘋、瘋、瘋、瘋;橫批:袁賊速死

章太炎後來聽說別人稱自己為“民國禰衡”,頓時反唇相譏說:“禰衡不如我。”

他罵蔣介石,後者讓他好好教書,莫談國事,章太炎不管,罵蔣介石上了癮。而蔣介石在他去世後還給他“國葬”的待遇,這些都是因為章太炎才富五車,有罵人的資本,要是普通人,估計都投胎十八回了。

除了章太炎,他的學生,號稱“民國狂徒”的劉文典也是絲毫不遜色的人物,劉文典是文史大師,學貫中西,通曉世界歷史,尤其在對莊子的研究上無人可及,他自己說了,全世界懂莊子的只有兩個半人。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劉文典

一個是莊子自己,全世界研究莊子的人加起來算半個,他算一個。所以又叫他“莊子專家”,每次他上課講解莊子著作之前,都會先說:“莊子嘛,我是不懂的,也沒有人懂。”

言外之意就是說要是我劉文典都不懂,你們就更加不懂了。這不是狂,清華大學建校史上號稱“四大哲人”之一的陳寅恪對他這話是贊同的,而陳寅恪的學問又號稱是“三百年來第一人”,劉文典在陳寅恪面前乖乖的不敢放肆,但是對於自己瞧不上的,向來卻毫不留情。

寫《邊城》的沈從文升任西南聯大教授的時候,劉文典不屑一顧的說:“在西南聯大,陳寅恪才算教授,該拿400塊的工資,我拿40塊,朱自清拿4塊錢,沈從文4毛錢都不值。他都成了教授,我不就是太上教授了?”

有一次日軍轟炸西南聯大,大家都躲避炸彈,沈從文恰好從劉文典身邊經過,劉文典一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陳寅恪跑是為了保存國粹,我跑是為了保存《莊子》,學生跑是為傳承文化,你這個該死沒用的人跑什麼跑?”

看來劉文典是打心底裡不喜歡沈從文,心疼沈從文三秒。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沈從文

劉文典瞧不上蔣介石,1928年蔣介石被推選為中央政治委員會主席,但是劉文典就是不稱呼蔣介石為主席,公開頂撞對方,結果被關了起來。此事起因是因為劉文典任職的安徽大學的學生跑到安徽省立第一女子中學把人家師生給打傷了。

當時蔣介石正好在安慶視察,就跑來調解此事,結果和劉文典吵了起來。劉文典才不怕這個主席,出言頗為不遜,老蔣一生氣,就把他給關了起來。所以劉文典和蔣介石對罵這件事在當時傳為佳話,一時頓推劉文典為名士。

劉文典後來去拜訪自己的老師章太炎,把這件事說給他聽,兩個都是不怕死,敢打敢罵的人,章太炎甚感欣慰,寫了一幅對聯讚揚自己這個學生說:

養生未羨嵇中散,疾惡真推禰正平。

說他像三國時代的禰衡,這位老師可夠腹黑的,自己不屑於當禰衡,就讓學生來當了。

“民國狂徒”劉文典有多狂妄?沈從文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劉文典

當年巴金憑藉《激流三部曲》名噪一時,有人就去問劉文典有沒有聽說最近很有名氣的巴金,實際上在那個文學圈子裡,一旦有人出名了,最早知道的肯定都是他們,但他因為看不起搞新文學的人,所以就說沒聽說過,這也是當年他為什麼看不起沈從文,因為沈從文是搞新文學的。

如今在網上有各種解讀《紅樓夢》的作者,劉文典當年也講解過《紅樓夢》,但他有個原則,叫做“凡是別人說過的,我都不講;凡是我講的,別人都沒有說過”,這和陳寅恪頗有相似之處,陳寅恪也有講學的四不講:

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現在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凡此種種,顯現的都是這群民國大師們學富五車,狷狂怪誕和灑脫的人格魅力,比之魏晉風度來說,尤有過之而無不及之處。畢竟魏晉時代由於政治高壓,司馬昭殺了一個嵇康以後,不僅《廣陵散》從此淪為絕唱,魏晉名士們也不敢再談時事了。

只好清談玄學,神鬼之事,終日沉湎在五石散和酒精中,正所謂魏晉時代的四大喜好:飲酒、服藥、清談和山水。民國時代的四大喜好:罵人、革命、寫書和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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