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 十九世紀末,通往戰爭之路,英德軍備競賽

1889年,為應對其他國家海軍的不斷髮展壯大,英國議會通過了《海軍防務法案》。這個法案為英國海軍建造戰艦提供了更多經費支持,同時設定了“雙強標準”,即規定皇家海軍的實力應保持在其後兩個最強大海軍實力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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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傑利科登上他的旗艦“鐵公爵” 號

這是一次海軍軍備競賽的開端,在接下來的15年裡海軍艦隊將大規模擴張。第一批受害者之一是威廉·格拉德斯通,此時他已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首相。1894年,他在84歲高齡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辭去職務,他對建造更多戰艦提出了異議。他斷言,“我們採取的這種軍備競爭的手段將加速歐洲災難的到來,這些數量驚人的軍備必將導致衝突的爆發”。

這種軍備競爭與美國海軍上校馬漢出版的《海上力量對歷史的影響》一書中所主張的觀點一致。馬漢的目的是勸說美國政府增加對海軍艦隊的投入,不過除了一些古典戰役和1571年的勒班陀戰役之外,他所引用的歷史實例幾乎都是來自英國與荷蘭、法國和西班牙的戰爭。他強調海上力量的永恆性,認為只有具備了強有力的海軍,一個國家才可能繁榮興旺。他指出:多年以後可以看出,法國針對商船的“巡航戰”充分表明這是一種徒勞,海上力量的關鍵還在於建設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馬漢的作品在英國、德國和日本廣受歡迎,他也被看作“新海軍至上主義”的最初傳道者。其他人則辯稱海上力量在鐵路能夠開發大陸的時代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而潛艇將使得“巡航戰”捲土重來。不過從長遠看,將潛艇作為主要海軍武器導致了兩次戰爭失利,而20世紀重要的國際爭端——包括冷戰——是通過海上而不是陸地力量取勝的。

1893年,“坎珀當”號戰艦在黎巴嫩海岸外意外撞沉了“維多利亞” 號,從而引發了當時最大的海軍災難。大量帆桅杆、殘骸等東西噴出水面,僥倖逃離船隻的受傷者在巨大的海水隆起中掙扎。直到那時,在船上的我們才得到指令繼續向前救助水中的軍官和水手。隨後又出現一波隆起,看起來就像鍋爐爆炸,導致海水湧動,攜帶帆桅杆和其它殘骸的海浪使得救援工作非常困難。許多可憐的、明顯嚴重受傷的人在距離我所在船隻幾碼的海中被淹死,我們根本無法穿過殘骸靠近他們。

除了人道主義影響,這次災難還被用來質疑海軍中將喬治·泰倫開發的艦隊管理系統的失敗。由倖存的軍官組成的軍事法庭免除了未能發揮主動性、採取行動避免事件發生的海軍少將、“坎珀當”號戰艦指揮官艾伯特·馬卡姆的罪名。同18世紀中期的軍事法庭類似,這次事件也導致海軍傾向於強化僵硬的艦隊紀律,造成大大增強的集權——海軍將為此付出代價。

帝國主義角色繼續扮演,隨後將成為一名陸軍軍官和戰地記者的溫斯頓·丘吉爾看到了1898年基奇納將軍遠征期間炮艇逆尼羅河而上時的情景:大約11點時,炮艇溯尼羅河而上,與兩岸敵人的炮兵展開交戰。一整天都可以聽到火炮的巨響,從我所在的山脊望下去,可以看到白色的船舶冒著蒸汽緩慢地向前逆流而行,它們鍋爐冒出的黑色煙雲與從火炮中排出的白色煙雲混雜在一起。裝備大約50門火炮的堡壘猛烈回應著;但是英國火炮的準確度更高,他們的火力壓倒了對方。堡壘的炮眼被炸得粉碎,許多德爾維希火炮被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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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小炮艦拖曳當地帆船順著尼羅河逆流而上,這是1898年基奇納將軍作戰行動的一部分

當時英國進行的最大規模戰爭的對手是布爾人——為逃避英國統治遷入德蘭士瓦和奧蘭治自由邦的非洲南部的荷蘭人後裔。正如45年前的克里米亞戰爭一樣,這也是一場海軍沒有受到真正考驗的戰爭。在戰爭的第一年,陸軍因失利而受到指責,海軍則因其在火炮登陸上表現出的主動精神而受到讚賞。在包圍雷帝史密斯和多次其它戰鬥中,僅有海軍的12磅重、6英寸火炮能與德國提供給布爾人的遠射程大型野戰炮匹敵。

由於英國擁有制海權,外國勢力想要為了支持布爾人介入這場戰爭完全沒有可能,但無疑歐洲人會表示出同情。英國對布爾人的殘忍行徑被報道並誇大,特別是在德國。英國人對外國如此之深的敵意感到震驚,而且發現他們奉行的“光輝孤立”外交政策不再像他們希望的那樣成功。1899年秋,德國通過新的《海軍法》, 決定將艦隊規模翻倍。1903年,厄斯金·奇爾德斯火上澆油,出版 了他的小說《沙岸之謎》,其中兩名無畏的遊艇所有者挫敗了德國入侵英國的計劃。英國原本對1871年由俾斯麥新近建立的德國沒有什麼敵意。但是德國注意到自己在殖民競賽中被甩在後面,想要在其他列強旁邊佔有一席之地。對於德國人來說,一支強大的作戰艦隊是體現大國地位的一個方面;對英國,唯一的目標就是與他們對抗,在對外貿易和殖民地上分得一杯羹。

兩位發明家推動了海軍的進步。1897年,查爾斯·帕森斯將他研發的“透平尼亞”號帶到維多利亞女王舉辦的鑽石慶典閱艦式上,展示了蒸汽動力的新原則。帕森斯開發出的渦輪機替代了上下運動的汽缸,渦輪機通過高壓蒸汽促成旋轉運動。他成功地吸引了軍方的注意力,沒過多長時間海軍的驅逐艦就改由渦輪機提供動力。同帕森斯一樣,約翰·菲利普·霍蘭德也是愛爾蘭裔,但是他對大英帝國持反對立場。作為一名美國居民,他開發出第一艘實用潛水艇“芬尼亞公羊”號,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傾向(芬尼亞是指19世紀愛爾蘭爭取民族獨立的反英運動)。1901年,帶有巨大諷刺意味的是,英國政府訂購了首艘被稱為“霍蘭德1”號的潛水艇,剛好在德國建造首艘U型潛水艇之前。此後潛艇技術飛速發展,許多高級海軍軍官都充分意識到潛艇在戰爭中的巨大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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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年6月,維多利亞女王的鑽石慶典閱艦式在斯皮特海德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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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速航行的“透平尼亞”號

當1904年海軍上將傑基·費舍爾成為海軍軍務大臣時,他的首要任務就是壓縮開支。他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到遍佈大英帝國的炮艇。他將戰艦分為4個主要類型。“作戰軍艦”包括所有現代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老式巡洋艦和魚雷艇“價值不能確定”;還有一大批“完全沒有作戰用途的戰艦”,它們可能有機會(也可能沒機會)發揮補給艦這類作用,需要“謹慎考慮”;“絕對廢棄艦” 則“一艘也不要!將它們拆掉!”。當1907年皇家錦標賽開始時,其中一個項目是野戰炮比賽,來自查塔姆、樸次茅斯和普利茅斯的海軍分部代表將野戰炮拆分,然後攜帶零部件越過一系列障礙。對於費舍爾來說,這是一種懷舊錶演,他的新海軍不想再捲入這種戰爭;船員將集中在本土近海水域,大型艦隊的主要任務是保衛國家。

實際上,海軍和公眾沉迷於與其他海上強國相比,英國擁有的戰船特別是戰列艦數量。1895年,海軍聯盟成立,主要目的是為海軍贏得更多公共利益。它想吸引所有階層的關注,特別是正在轉向帶有非戰主義傾向的社會黨的工人階級。海軍聯盟指出,現在英國的大部分食物和原材料依靠進口,制海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在接下來的20年,海軍聯盟將非常成功。

到目前為止,戰艦使用各種不同的武器裝備:具有更遠射程和更大打擊力的12英寸和13.5英寸火炮,大量具有更快發射速度的6英寸火炮,對付魚雷艇的輕型霍奇基斯機關槍以及足以穿透19世紀90年代最新裝甲的中程9.2英寸火炮。按照費舍爾的說法,戰艦需要“所有口徑的火炮”,好似“你在往諾亞方舟上填人”。珀西·斯科特船長想出一個主意,即通過火炮齊射觀察炮彈的下落並在需要時加以糾正。如果所有火炮都是相同口徑的,這種想法更容易實現。費舍爾決定在新式戰艦設計中吸收所有元素,裝載10 門12英寸火炮,而用二級火炮對付魚雷艇。這艘戰艦還配有渦輪發動機以獲得更快速度,他多次引用(或錯誤地引用)格拉斯夫人著名的烹飪書籍中的一句話——“先要把兔子抓到,然後才能烹飪”。這艘被命名為“無畏”號的戰艦僅用了一年就建造好了,用時是戰艦正常建造時間的三分之一。1906年完成時,她比現役所有主力艦速度更快、裝備也更精良。所有其它戰艦都將過時;未來,海上力量將根據無畏級戰艦的數量來衡量。按照費舍爾的預期,德國人將被打得手忙腳亂。德國的首艘無畏級戰艦18個月後才建成,其往復式發動機和輕量級裝備在英國戰艦面前將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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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明信片中的“無畏”號戰艦

實際上,無畏級戰艦並不是費舍爾的最愛。他充分意識到英國對食物和原材料進口的完全依賴和對能夠抵禦敵人從公海發動進攻的巡洋艦的需求。裝甲巡洋艦已經幾乎和戰列艦一樣大,但是費舍爾設計的戰列巡洋艦擁有無畏級戰艦的武器裝備但速度和作戰範圍進一步提高——代價是採用更輕的裝甲。首批3艘“無敵”級戰列巡洋艦1908年投入使用,當時無畏級戰艦是現役的唯一現代戰艦。但費舍爾很快就會 有違他的判斷捲入建造更多無畏戰艦的狂熱中。

無畏戰艦的建造使得英國多年來積累的大規模老式戰列艦被廢棄,從中期看它給了德國人迎頭趕上的希望。這也開啟了新一輪海軍裝備競賽,並很快被公眾察覺。當權的自由黨決心削減海軍開支,進行一項涉及國民保險制度和養老金的社會改革計劃。1909年,海軍聯盟成功組織了建造更多無畏戰艦的示威遊行,並打出“我們想要8艘,我們不能再等”的口號。作為婦女參政權論家庭中最激進的一位,西爾維婭·潘克赫斯特發行了一份名為《婦女的無畏戰艦》的報紙;當她加入工黨,她將這份報紙改名為《工 人的無畏戰艦》。海軍開支和社會改革的結合使得財政系統遭受巨大壓力。勞合·喬治1909年的預算準備向富人徵稅,但是受到英國上議院的反對。這導致了一場憲法危機,上議院的權力受到約束。自由黨一貫反對大規模軍備開支。溫斯頓·丘吉爾最終將被拉回保守黨,而且自此自由黨將衰落,再也無法組建政權。

隨著軍備競賽愈演愈烈,新式無畏級戰艦的數量快速增長。無畏戰艦重達1.79萬噸,裝配有12英寸口徑火炮。1909年預訂的“獵戶座”級“超級無畏戰艦”重達2.2萬噸、裝配13.5英寸火炮。“伊麗莎白女王”級巨型戰艦1912年投入使用,總重3.3萬噸,裝配15英寸火炮。到1914年8月,皇家海軍已經建造或預訂了40艘無畏級戰艦和戰列巡洋艦,這對海軍可謂是一筆浩大投資。在珀西·斯科特的指導下,海軍火炮的精度也有很大提高。艦隊火炮成績被公佈,《笨拙週報》的一幅漫畫中,大不列顛(指女神而不是戰艦)向吃驚的德國皇帝威廉展示火炮精度是如何從1904年的42%提高到1906年的71%的——這可能是媒體像體育賽事一樣關注海軍演習的唯一時期。不過好戲還在後頭。1905年對馬島日本擊敗俄羅斯一役展示出遠程火炮的價值,指揮系統進一步改進以使得戰艦上聳立的高塔能夠控制所有大型火炮的瞄準,從而帶來更準精度。不幸的是,海軍部選擇使用弗雷德裡克·德雷爾開發的火控系統,而不是由天才業餘發明家查爾斯·波倫開發的更優秀的系統。

作為1911年的英國海軍大臣,溫斯頓·丘吉爾充分注意到日益嚴重的下層甲板問題。但是,在大量經費被戰艦建造和社會改革佔據的情況下,沒有財力改善下層甲板水手的生活條件,而且這一情況大約保持了40年。海軍帆船的終結在傳統水手中導致身份認同危機。正如1903年英國海軍大臣向議會下院引證的:現代戰艦上的所有事情都是由機器完成的,蒸汽、液壓、壓縮空氣、電力,在不遠的未來可能還會增加硝酸甘油和液態空氣。戰艦不僅是通過機器推動的,也是通過機器操縱的。戰艦的主要武器——火炮和魚雷——也是通過機器工作的。她們由機器照明,船上飲用、烹飪和洗滌所需的水也是由機器提供的;以前用傳聲筒傳遞的信息現在通過電話實現。在以前,海軍上將向艦隊發出的指令是通過白天的旗幟和夜晚的燈具完成的;現在則依靠電流,即無線電波和電力閃光信號燈。之前手寫的指令現在由打字機或印刷機完成。過去海軍上將乘坐駁船到另一艘戰船;現在他乘坐汽艇。以前靠人力拋出的錨現在通過發動機實現。過去帶到海上的活牛現在被用機器冷藏的凍肉替代。如果船上突然起火,蒸汽泵會將它撲滅。如果戰艦出現漏縫,蒸汽泵會將水抽乾。艦上甲板間呼吸的空氣都是由機器帶動的風扇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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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任英國海軍大臣的溫斯頓·丘吉爾在海軍部快艇“女巫”號的甲板上

海軍越來越成為一個專業人員團體,具體體現在水手們佩戴的證章上。先前,海軍士官佩戴十字交叉錨或者頂上有王冠的單錨徽章,領班水手佩戴單錨。水手也可能基於長期優秀表現獲得“V”形臂章,還有一種非常值得驕傲的徽章——三徽一級水手,這隻屬於傳奇人物,他至少要在海軍服役13年、從未惹 過麻煩又從未尋求提升。在“卓越”號上或其它炮兵學校通過考試的海軍佩戴槍炮徽章,不過在1890年出現了一大堆新式徽章。魚雷兵最終從炮手中分離出來,徽章被授予醫護人員、信號兵、海警人員和體育指導員。1900年帆船最終退出歷史舞臺後,體育指導員成為重要角色,因為水手們不再有過去那樣充分的運動。正如費舍爾在1903年寫道的:“就體育鍛煉而言,我們與其他國家相比就像是‘叢林裡的孩子’——這對健康和生理發育太重要了。看看我們沒精打采的孩子和大腹便便的海軍士官。”

如果說多年來海軍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變得階級分化。在納爾遜時代,水手獲得任命很常見,因為最初很多人都是從商船上招募的,少部分人接受過良好教育。在維多利亞女王時代,這種現象變得很少見,海軍士官長可能會以非常慢的步驟提升到中尉軍銜,但是此時他已年齡偏大不太可能獲得進一步提拔。另外,所有任命都集中在從達特茅斯學院畢業的學員,但是能夠進入這所學院的僅限於那些既有錢又有海軍關係的人。亨利·卡珀努力推動向下層甲板人員開闢任命通道的運動,一位海軍中尉的媽媽走過來對他說:“從我自己的角度,我非常理解你想要得到提拔的願望,但是你選錯了兵種。海軍屬於我們,而且如果你獲得你想得到的任命,那麼就要以我那與生俱來擁有這項權力的兒子和侄子失去任命為代價。”費舍爾努力為有前途的年輕水手提供晉升空間,1912年丘吉爾啟動一項計劃,其中挑選出來的人可以在年紀還小時就接受訓練以為未來的晉升做準備,但是這項計劃很難惠及到下層甲板水手,而且數量非常有限。

19世紀90年代,海軍開始轉移上岸,議會同意撥錢在查塔姆、樸次茅斯和普利茅斯等主要基地修建岸上兵營,大部分過時的戰船(基本上遺留自納爾遜時代)也被替代。 那個時代最引人注目的紀念品要數在達特茅斯建立的海軍學院,它建在能夠眺望城鎮的山上,同時替換了古老的一線作戰木船。同樣宏偉的還有位於樸次茅斯的軍官食堂,其 中包括佛蘭德風格的塔樓和托斯卡納風格的入口走廊。進入後,參觀者很可能會被雕刻著英國海軍勝利名稱的雄偉樓梯所吸引。巨大的餐廳帶有託臂梁屋頂,上面有海事藝術 家懷利繪製的許多戰鬥場景。費舍爾決心將輪機軍官整合到海軍序列中,按照1903年啟動的“塞爾伯恩計劃”,所有軍官(包括皇家海軍陸戰隊)都接受相同的訓練。之後,他們再細分為工程、航海或火炮專業。隨著他們被授予更高軍銜,所有人都將有資格指揮戰艦,也具有相等的機會被提升為海軍上將。但是最終這個計劃失敗了,輪機官仍然是海軍的邊緣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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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達特茅斯的不列顛皇家海軍學院,1905年投入使用,代替了背景中可以看到的停泊在達特河的訓練船

渦輪發動機並不比老式蒸汽發動機具有更高的燃料使用效率,而且它們的大馬力需要更大量的、靠船員人工裝填的燃煤。一般來說,戰艦執行完任務返航後就要重新裝煤,但此時船員已經非常累了。這是一項骯髒、辛苦的工作,涉及幾乎所有船員。正如指揮官威廉·詹姆斯所說:“顛撲不破的一條準則是所有可能被拉來的人都要參與大量裝煤的繁重工作。”對於司爐來說,生活像往常一樣艱苦。新式戰艦同樣需要大量司爐將煤填入鍋爐,到了大約1910年,他們在海軍的數量超過了水手。他們招聘的標準不高,也不用接受水手的前期培訓,從而埋下了隱患。1906年,科拉德中尉在管理一群持異議司爐時命令他們跪著走。在海軍這是一條正常指令,目的是讓隊伍後的人能夠有機會弄清發生了什麼,但是據說科拉德將其作為一種懲罰手段,退一步說他的方式至少讓人不那麼容易接受。司爐們拒絕服從,樸次茅斯發生了暴亂——100多人受傷,海軍陸戰 隊被招來恢復秩序。這僅是1900—1914年間至少20多起暴動或“集體無紀律”事件中的一個案例,不過對此的報道最多,甚至登上了《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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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燒煤戰艦鍋爐室內正在工作的鍋爐工,他們忍受著酷熱幹著重體力活

從長遠來看,技術進步將減少對司爐的需求。眾所周知的是,對於蒸汽發動機來說,燃料油比煤的效率要高得多。相同重量的情況下,燃油的燃燒時間更長、釋放的能量更大,更容易短時間提升航速,裝煤這項苦差事也可以不做了——需要做的就是當加油工來到船邊時幾名司爐將管子接好,燃油通過泵送到船上。這也增加了海上補充燃料的可能性,雖然當時還沒有開發這項技術。燃料油更容易移動以使船保持平衡,它可以儲存在幾乎所有隔艙內。同時還意味著船上不再需要大批司爐人員,他們的數量可以大幅削減、更專注於維護任務,這樣還釋放了一大批住宿空間。不利的一面是,燃油無法像煤那樣抵抗敵人的炮火攻擊,而且必須靠進口,這對英國的戰略需求產生巨大的長期影響。丘吉爾與殼牌石油的創始人馬庫斯·塞繆爾協商,並與英-波石油公司簽訂協議以確保供應。燃油貯存櫃在所有造船廠建立起來,新型戰艦將使用燃油作為燃料,老式戰艦將依次改裝。

1905年起爆發了一系列提升國際緊張局勢的危機;大部分都有很強的海事維度,最明顯的是1911年德國派出“黑豹”號炮艦以宣示他們對摩洛哥的保護國地位。但是最終導致危機的是一次陸上事件。奧匈帝國的繼承人弗朗茲·費迪南大公爵在薩拉熱窩遇刺,奧地利人譴責塞爾維亞人。這導致塞爾維亞的保護國俄羅斯被牽扯進來,隨之而來的是與俄羅斯達成聯盟的法國。英國與法國和俄羅斯沒有正式結盟,但簽有協約,暫時沒有必要參戰。但德國的計劃要求在“俄羅斯壓路機”有時間啟動前迅速擊敗法國,要做到這一點唯一的途徑就是通過比利時展開進攻,而英國自1830年起就擔保比利時的獨立性。

在這個背景下,由海軍上將喬治·沃倫德率領的4艘新式無畏戰艦和4艘巡洋艦於1914年6月基爾賽舟會期間對德國進行了一次禮貌的訪問。這是一次重要時機,因為此時基爾運河已經拓寬,可以通航新式無畏戰艦。沃倫德的艦隊奉命盡最大可能查明德國海軍的實力,其中包括火炮和魚雷裝備及技術水平,還有信號系統。從表面看,雙方都很友好。德國海軍的喬治·馮·哈澤注意到,“在所有舞會和宴會上,都可以看到年輕的英國軍官與德國軍官友好交談,與德國女士熱情互動。”“南安普敦”號巡洋艦上的海軍少尉斯蒂芬·金·霍爾發現了更多有關德國的社會風貌而不是武器裝備。他觀察到的德國軍官比英國海軍受過更好的教育、也更精明,但是如果從德國軍官眼中看英國,他們就像是脫離老師管教的學生。他注意到他們的軍官既有魅力又有禮貌,但是沒有人把戰艦看作自己的家,每個人都在岸上的兵營有自己的小屋。他總結道:“如果交鋒,他們將是強有力的對手。”

十九世紀末,通往戰爭之路,英德軍備競賽

1914年的基爾賽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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