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之虎72

何其宗认为，自己有幸生活、工作、拼搏在解放军这个大集体里，从普通士兵到一军之长，除了党的培养和个人努力外，还有四股力量始终在引导、推动、协助着他前行。第一，就是成长之路上几个“关节点”的“贵人”相助。第二就是军旅拼搏中，诸多同人的齐心协力。

有人说，人一生在事业发展中有两件可以称道的幸事：一是碰到好的领导，二是遇到好的搭档。何其宗幸运的是，二者兼而有之。回首看来，他既为能遇到董占林、赵福顺、王铮、马秉臣、乔明来、李生才等好的领导而感恩，也为在军旅拼搏中能遇到好的同事、默契的搭档而庆幸。最让他不能忘怀的有三个群体。

何其宗（右）与罗援在原11军作训处共事时的留影

一是11军作训处的“三剑客”。

这是当年何其宗在军作训处任参谋时人们对他和罗援、刘学斌三个人的称谓。三人都是被董军长视为难得的人才“钦点”调到作训处的。说他们是“三剑客”，一方面是他们常因对某些事物观点不同而与对方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犹如剑客一般，但更主要是他们自身素质使然。

罗援，四川广元人，老红军罗青长之子。1968年参军到云南省军区警卫团，后随警卫团整建制转隶为第11军32师。在基层经过艰苦的磨炼，曾是连队的训练标兵，团机关的优秀参谋。被董占林军长钦点调到军作训处任作训参谋。

他与何其宗比邻而居，由于志向、兴趣和爱好相投，经常彻夜促膝长谈，小到个人婚恋，大到国家大事，无话不说。1972年年底，军机关组织工作组开赴老挝战场，组织协调11军援老部队的作战行动，罗援积极报名参战，何其宗为他饯行，这也使作训处的“三剑客”每个人都有了一段参战的经历。

1972年，11军作训处参谋罗援参加抗美援老

由于罗援勤于学习、笔耕不辍，经常给军事科学院主编的《军事学术》杂志投稿，被选调到该院从事研究工作。他曾在石家庄高级陆军学院、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国防大学深造；曾任中国驻丹麦国防副武官、军事科学院战略部第二研究室主任、军事科学院世界军事研究部副部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军事科学学会常务理事兼国际军事分会会长等。因其观点鲜明，成为国际上著名的中国军方“理性鹰派”代表人物。

说起刘学斌，他可是个命运坎坷之人。他与何其宗同年入伍，参军前就是重庆市江北区团委委员和农村工作部干部，入伍后到陆军13军38师警卫连当战士，被派往军机要训练队培训后调至昆明军区边防1支队任机要参谋。他参加过抗美援越作战，特殊年代给西双版纳军管会主任郝生智当秘书，后被贬到连队当战士（享受干部待遇），差点儿被开除党籍，只因表决时多数战友不举手才作罢。

陆军11军成立时，他随部编入步兵94团，但身份依旧是连队战士。幸有团作训股股长蒙进喜怀着惜才心理，向上汇报了刘学斌的情况，他才被批准调至团作训股任参谋。董军长知道了这件事后认为刘学斌是个人才，亲自指示作训处处长李凡调此人到军作训处。李处长便安排何其宗到下关接刘学斌，正是这样的安排，使何其宗和刘学斌一见如故，并在以后的工作中配合默契、意气相投，成为一生挚友。

后来何其宗夫人王忠芳染一痼疾，久治不愈，是刘学斌在重庆遍访名医，想方设法为她解除了痛苦，让何其宗夫妇一生都不能忘怀。

何其宗（右）与刘学斌合影

在军作训处工作期间，“三剑客”团结一心、互相配合。他们的参谋业务各有侧重。何其宗主要分管外勤，特别擅长战术训练；罗援主要分管内勤，特别擅长文字工作；刘学斌内外兼顾。他们互相关心，互相协助，互相激励。他们恪尽工作职责，互相关注，需要通力协作时配合默契；或者各自埋头看书学习，互相交流感兴趣的话题，以不断提高自身素质；或者在苦闷时互诉衷肠，在互相安慰和理解中得到激励；或者在一起打打牙祭，以酒浇注心中的磊块。这使他们之间建立起真挚的感情，成就了一生的友谊。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当何其宗处于人生低谷，在部队干事业的决心有些动摇时，他们能给他安慰与支持，为他支招儿出主意，鼓励他坚定信念、稳住脚跟，走出困境。

二是所属部队司令部机关的谋士们。

叶剑英元帅指出：“司令机关是军队组织极关重要的部门，是军队的领率机关和指挥中心。军队的管理教育、军事训练和作战指挥等，都需要司令部来具体组织与实施，一切军事计划只有通过司令机关才能实现。司令部在我军建设与作战中具有很重要的地位。”他还强调：“现在，军队是诸军种、诸兵种的合成军队，现代战争是诸军种、诸兵种的联合作战。一切工作都比过去复杂困难多了。诸如行军、宿营、侦察、警戒、通信联络、协同动作、战斗保障、后勤保障，以及部队的训练、整编、动员、管理教育等，都需要周密的计划组织，而所有这些工作都需要通过司令部来组织实施。”毛主席也指出：“为了组织这种复杂的、高度机械化的，近代的战役和战斗，非有健全的、具有头脑作用的、富于科学的组织和分工的司令机关不行。”

与11军作训处同事合影（左一为何其宗、左三为处长李凡）

何其宗可以说是司令部机关出身的，十年军作训处参谋的经历，历练了他良好的参谋素质，特别是那些“参谋头”的言传身教，在耳濡目染中使他受益匪浅。11军副参谋长刘子波、张英新、刘展，都是经过战争考验的“老机关”，他们有勇有谋、精通业务、熟悉部队，给何其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1军作训处处长李凡，副处长尹维学、章士奇、董万孝的行事风格可以说是各有所长，李凡的特点是“举重若轻”，谋划并掌握大局，其他的具体事宜让部属按分工发挥主观能动性。几位副处长的特点则是“举轻若重”，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狠抓落实，来不得丝毫马虎。何其宗是一个有心人，他用心体察和学习身边的人和事，这对他的成长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长期的参谋经历也让他更懂得首长在军事活动中应该如何处理好与司令部机关的关系，充分发挥每一位参谋人员的作用。

在93团指挥对越作战中，他一方面以参谋长的身份向团军事主官负责，拿出自己的作战决心和建议，供团长确定作战决心。另一方面以副团长兼参谋长的身份，指挥团司令部机关和所属各分队作战，特别注重发挥司令部参谋人员的作用。当时的作训股长李运涛及参谋张幼民、杨兆光、李文治、李道荣、张沛然等，都能按照何其宗给他们规定的“方向责任制”，既各抓一摊又互相配合，及时上传下达，有效地控制住部队，保证了首长作战决心的达成。何其宗评价：“93团司令部是一个有效率，能打仗的司令部！”

何其宗在处理首长与司令部机关的关系时还牢记叶帅所说的：“司令部机关不仅是个执行机关，而且是个倡议机关。必须全面地实行这两个方面的职能，才算充分发挥了司令部的作用。”让机关参谋人员积极参与谋略，主动提出训练作战建议，发挥主观能动性，对首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首先要有一批素质较高，能独立思考，敢于发表自己意见的干将和谋士。何其宗在每一级领导岗位上，都注意培养和抓住几名能干的机关干将和参谋人员，如11军副参谋长蒙进喜，11军侦察处处长赵宗岐，11军作训处处长郭伟涛，作训参谋杨占祥、张幼民，炮兵参谋邢月阳等。

为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何其宗往往在训练和作战中只说出自己的意图，具体方案则由他们思考和拿出。例如，11军南涧演习时，何其宗抓住军作训处处长郭伟涛，在各个环节上大都只拿一个基本意图，具体的都让郭处长考虑，从而充分地发挥了这位作训达人的能力，把演习搞得有声有色，同时锻炼出一个高效率的指挥班子，在老山防御作战中经受住了实战的考验。

三是在任职各级军事主官的政治搭档。

从他任职92团团长和政委谢玉申合作，到任31师师长和政委喻忠贵搭档，再到任14军军长和政委荀友明搭班，他都头脑清楚地牢记我军是一个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政治工作在我军一切工作中占据统领地位，遵循党委统一的集体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作为军事主官由衷地尊重政治主官。而和他搭班子的三位政委都极力支持他的工作，在思想上统一认识，在行动上互相配合，使军政形成合力，而不是军政两张皮。

何其宗每当回忆起任军事主官时的三位政治委员，都不由得记起毛主席在《党委会的工作方法》一文中所说的“谅解、支援和友谊，比什么都重要”这句至理名言。

何其宗（右一）任31师师长时和政委喻忠贵（左一）下部队检查指导工作

三、一将功成含众多战友的牺牲奉献

唐代诗人曹松曾写过一句著名的诗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在那个为家族天下效命，为个人功名卖力的时代讲，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何其宗的一将功成，是建立在我军为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战的基础上的。

一方面，作为战场上打出来的将领，其一路晋升的过程中，一定会有部属的损失和战友们的流血牺牲相伴随，因为“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指挥员决心再正确，方案再周到，指挥得再果断、灵活，没有部队和官兵的奋力拼杀、流血牺牲，都不可能取得作战胜利、达成政治目的。可以说，没有周德明、兰世洪等战友的流血牺牲，就攻打不下1108高地；没有马平、安忠文等战友的流血牺牲，也拿不下者阴山；没有老山阵地前沿战士们的流血流汗，人在阵地在的牺牲精神，就没有老山防御的坚如磐石。

何其宗对那些在战场上英勇牺牲和负伤的战友心存无限的感激。者阴山拔点作战后的一个傍晚，何其宗带着参谋杨占祥走到西畴烈士陵园，那里埋葬着为攻打者阴山而牺牲的烈士们。当时陵园还没有修缮好，埋葬烈士的土堆前临时插着木牌。

对越自卫反击战英雄纪念碑

另一方面，作为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将领，准确地讲，其功业不是建立在士兵的尸骨之上的，而是建立在与战友为祖国和人民的利益共同拼搏的基础上的。何其宗曾写过一首概括自己军旅生涯的诗：“告别双亲从军行，戎马生涯任驰骋。三历硝烟生死地，一片丹心系军营。”在国家总体处于和平的环境下，“三历硝烟生死地”，在我军的将领中也是很少的。他这一将功成，正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用自己的生命、鲜血和汗水拼搏而来的。如果他在“瓦弄大捷”初上战场中，被横飞的弹片或流弹击中；如果他在亲率尖兵探寻迷路通过敌人炮火封锁线时，没有警卫员舍身负伤来掩护；如果他在视察封土返程后的路上，落在他和张幼民脚跟后的那发炮弹不是哑弹；如果他在驾车到老山前沿阵地通过“三转弯”时，成为敌人的靶子……都有可能成为万骨中的一枯！

所以，几次在战场上从阎王爷鼻子底下闯过来的何其宗，知道自己的一将功成，包含着众多战友的牺牲和奉献，倍加珍视那些和自己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之情。

（待续）

《丛林之虎何其宗》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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