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多愛傳說俠女的故事,呂四娘便是一個。
清朝一代俠女呂四娘自幼避難於少林(一說峨嵋),投拜在廣慈老尼門下為徒,學習劍術武功,名聞遐邇,是大江南北十俠之一。據《江湖異聞·甘風池》篇記述:“康雍間,以拳勇鳴於大江南北者,凡十人甘風池尚系第七手……第二手系呂晚村之女,年十六七而身輕如燕……第十手名白泰官,藝不及人,而能騰踔空中,一躍數十丈。”起初,他們曾經盟誓,只許行俠作義,不準欺凌百姓。“九人因(了因)和尚淫兇已極,官不能制,思除其害,約日共往。和尚亦不懼,持大鐵杖,重三四百斤,運動如飛。眾悉力接戰,鬥醋之際,不防,白泰官從空飛下,直劈其首……呂女以槍戳其心,始倒。”另據《清代述異》一說為八俠之一:“首僧了因、次呂四娘、曹仁父、路民瞻、周潯呂元、白泰官、甘風池,各精一藝……”還特別註明“四娘,晚村先生孫女,國仇家難,刻不去懷,浪跡江湖,蓋將以結納豪傑,共圖大事,非徒博俠客之名而已。"原來轟動一時刺殺雍正的無頭案,就是俠女呂四娘為報父祖之仇而一手幹成的。
四娘本來不過是浙江石門縣一個讀書人家的姑娘,她為什麼蓄志苦練技擊而要鋌而走險呢!說來話長,恐怕這要從雍正皇帝談起。
雍正乃是康熙第四皇子,名叫允禎,清史記載他,“幼耽書史,博覽弗倦”,四十五歲登基,在位十三年(1723-1735),“籌度事理”,“燭照如神”等等。然而事實並不如此,他“陰沉剛毅,忌刻險譎”,顯然不是一代英明的雄主,而是一個兇虐的專制暴君。
“新月如鉤夜色闌,太醫診罷藥爐寒;斧聲燭影成疑案,是是非非付史官。”這是說康熙六十一年冬,皇帝病危。彌留之際,允禎乘機弒父,密謀矯詔,篡奪帝位。康熙於諸子中最愛十四子,因而御詔手書,即著十四皇子人承大統。允禎知道後,暗派親信偷偷篡改遺詔。因為使用了這種伎倆,奪嫡終於成功。
雍正登上大寶,立即逼迫佟太后殉葬,謀殺皇弟，並肆意誅殺功臣……專制淫威,朝野震悚,濫施刑戮,遍及臣民。在他消滅朝中異己之後,對心懷怨望而著書立說的文人也嚴懲不貸。《西征隨筆》的作者汪景祺,以“語涉譏訕”,“照大不敬律斬決”,“妻子分別發遣”。侍講錢名世,曾經贈詩年羹堯,於是就以諂媚罪,榜書“名教罪人”,革職幽囚。江西考官查嗣庭,因出試題“維民所止”,被判為影射“雍正”無頭大逆罪,押解進京,死獄後戮屍梟示。長子坐斃,家屬從軍。中試舉人也一律取消拿問。
呂四孃的祖父呂留良,人稱晚村先生,學本程朱,志向卓絕,誓不仕清,垂老嘔血,著作宏富。立論多言《春秋》義理。嘗寫詩述懷:“誰教失腳下漁水,心跡年年處處違。雅集圖中衣帽改,黨人碑內姓名非。苟全始終談何易,餓死今知事最微。醒便行吟埋亦可,無慚尺布裹頭歸。”死後因受湖南會審要犯曾靜文字獄的供折牽涉,被掘墓戮屍,其子毅軒及家眷盡發配邊荒。魯迅所稱許的《清代文字獄檔》裡曾記述此案。當時只有呂四娘,因為偶然外出,倖免於難。她從此遠走荒山,棲身古寺,為蓄志復仇而拜廣慈為師。那廣慈乃是少林真傳,門下已有八俠為徒。論武藝,要算白泰官和甘風池最稱高足。
自從四娘投師以來,白和甘就自愧不如了。呂四娘經常刺探雍正消息,知道他不僅武藝高強,而且還豢養一批武士,並且個個善於使用“血滴子”秘密武器,她雖然復仇切,但為萬全之計,便日日夜夜,更加刻苦練功。廣慈看四娘功夫已成,滿心歡喜,就把自己的身世詳細地告訴了她。原來她是前明崇禎皇帝的女兒長平公主,當年在危難中得到周國丈的庇護,逃入山林,遇見異人傳習劍術。因被父皇砍去一臂,時人稱為“獨臂老尼”。她自13歲出宮,至此已有九十多年,今已風燭殘年,國仇未報,引為憾事,幸而在此遇見四娘,不能不把希望寄託於她。
“十年學劍不曾用,一朝出匣神鬼驚;乘著驪龍夢未醒,削盡沉冤吐不平。”四娘謹遵師言,帶著深仇大恨,趕到北京,趁暮色蒼莽,縱身上牆,進入官廷。恰巧這時雍正正在便殿對棋,不及防備,被刺身亡,頭被割去。四娘完成任務後,馬上趕回,向老尼報告,不辱師命,從此不知所終。
雍正死後,清廷也不便聲揚,偷偷地給他配上一顆黃金雕成的腦袋,下詔說是因病駕崩,倉促收場。宮中雖有知道內中隱情的,但是誰也不敢吭氣兒。儘管如此,還是“隻手難遮天上月,民間早已有傳聞。”上述記事,只可見諸筆記、雜著和野史,正史向來不許它登“大雅之堂”的。因為這種記載有真有假,且又符合人們仇恨暴逆,同情善良和被欺壓的弱者的願望,所以流傳很廣,成為劍俠小說的先聲。
關於呂四娘軼聞,《滿清外史》、《清史要略》、《清譚》《江山萬里樓詩抄》和其它書,均偶有所載。據悉以此為內容的專著,有《神州英豪》和《雍正劍俠圖》等書。有人說,《聊齋志異》中《俠女》篇與此情節有相似處,但是作者蒲松齡(1614-1715年)比雍正早死20年,由此來看,當然不可能是一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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