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3 起底衡源老闆徐國良何許人也?

起底衡源老闆徐國良何許人也?| 十字財經

​文|李意安


1月10日,一封敦促上海銀行副行長黃濤立即自首並歸還百億資產的實名舉報公開信引發了軒然大波。


公開信信息量大,稱黃濤勾結深圳寶能集團,步步設局侵吞衡源企業所有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項目近200多億優良資產,違法套取國有銀行265億元貸款。提請國家金融主管、監督機構、司法機關,立即進駐上海銀行徹查,並迅速凍結深圳寶能集團的資產,全力追討違法放貸,並懇請在查處過程中,督促上海銀行等歸還衡源企業實際所有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項目的資產。


然而,舉報信發出不久已被刪除,上海銀行則發佈強硬聲明稱舉報信言論失實並已第一時間報警,並稱舉報人深陷債務危機嚴重失信,被上海銀行訴至多家法院。1月12日,上海銀行再發澄清公告聲明該公開信所言失實。


舉報者為上海衡源企業法人代表徐國良。雖然衡源這個名字並不響亮,但這位徐國良卻並不是一個路人甲。過去20年,徐國良也曾是上海灘叱吒一方的大佬。除了本次捲入風波的兩大地塊,他還是城隍珠寶的重要股東,甚至擁有一支蜚聲上海灘的知名球隊“上海申鑫”。而眼下,徐國良本人不但資產盡數歸零,還肩負累累債務、訴訟數十條,甚至已被確認邊控。


曾經起高樓、宴賓客,攢下百億身家,一朝樓塌,雞飛蛋打。


“江湖中人”徐國良


徐國良生於1969年,祖籍江西,出生、成長在上海,畢業於上海財經大學。


這家首發舉報信的公號“上海衡源企業”,其實叫上海衡源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成立於2000年,是個地道的上海本地企業。做貿易起家,目前控股十多家企業,涉及房地產金屬礦產、金融支付、足球俱樂部、眾創空間、貿易、體育等領域。


但在其中,房地產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是其賴以生存的根本。2000年,上海衡源企業發展有限公司在上海楊浦成立,2001年左右在上海五角場-黃興公園附近開發建成的“匯元坊”小區,是這家公司早期為數不多的樓盤之一,總建築面積才21000平米。隨著房地產市場的繁榮,衡源步入了快速發展的通道。


春風得意馬蹄疾。其後不久,2003年,衡源入主了上海乙級足球俱樂部上海申鑫,也因此被貼上了更為人所知的“申鑫老闆”的標籤。


不過事實上,徐國良並非一個高調的人。在公開信之前,除了關於申鑫球隊主動接受過幾次媒體採訪之外,徐國良在媒體上的主動留痕並不多。


而其發家過程雖有傳奇之處,但究其路徑,不外乎靠資源拿地、拿貸款,靠現金流運作支持企業運轉,並大肆擴大投資,這也是過去幾十年房地產行業發家的共同道路。房地產行業的政企關係、銀企關係複雜性不消多說,徐國良遊走期間的能力也由此可見一斑。


實際上,商海沉浮數十載的徐國良,對資產的巧取豪奪其實並不陌生。


同為徐國良所控制的上海申鑫電子支付股份有限公司,因支付行業遇冷,一年前已經幾乎全員解散。而一位接近申鑫電子支付的人士告訴十字財經,在2016年,支付牌照最炙手可熱、動輒叫價數億之際,徐國良獲取這張支付牌照,僅僅付出了不足百萬的代價。


一位熟識徐國良而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對其評價是“江湖人,出來混,早晚要還。”


即使是在眼下,眼見百億身家即將盡歸塵土,徐國良也十分懂得揚湯止沸不若釜底抽薪的道理。事實上,據知情人士透露,此前,徐國良已經向北京、上海兩地紀委、銀保監等相關部門多方求告未達預期之後,最終選擇了魚死網破的方式。,一紙公開信將其“20載合作伙伴”上海銀行及其交易對手寶能送上了輿論最巔峰。


上海銀行與寶能的貸款細節暫不可考。


有意思的是,徐國良在公開信中控訴:“上海銀行給予我方在百聯中環、徐匯濱江項目的貸款合計僅有107億元,利率在6.2-6.6%之間”,憤憤不平“寶能利率5.1%、265億”,認為這屬於利益輸送,並計算得出8年期貸款將損失利息20億元。


但在不少業內人士看來,在融資成本動輒10%以上的房地產行業,寶能5.1%的貸款成本雖然低得有些離譜,但寶能好歹有上市公司、有資產、有評級;相較而言,從沒進過房企百強的衡源,貸款成本能低到6.2-6.6%,上海銀行給衡源發的紅包似乎更大一些。


資金鍊斷


其實單看徐國良提及的這幾塊地,就能夠感覺到,徐老闆和上海銀行不是沒有過蜜月期。


在接盤百聯三塊資產包的2016年,正是樓市的最高點。衡源企業是否實力足以稱為大型房地產企業,徐國良可能押上了自己數十億身家,期待通過這些地塊的運作衝刺一下百億房企。


在上海銀行的協助下,衡源企業使用了巨大的槓桿。


三個資產包的項目公司股權變更過程如下:


上海建配龍:百聯集團——衡源企業(2016-04-20)——上海乾苑合夥(2016-06-20)——深圳方瑞投資(2018-10-18)


上海興力達:百聯商業——衡源企業(2016-04-20)——上海乾苑合夥(2016-06-20)——深圳方瑞投資(2018-10-18)


上海濠泉:百聯集團——衡源企業(2016-04-18)——衡源企業(1%)、乾苑合夥(99%,2016-06-24)——深圳朗運投資(2018-10-19)


三個項目公司的股權變更中,衡源企業僅是在2016年4月到6月間短暫過了個橋。而2016年到2018年長達2年時間裡,上海乾苑合夥才是三個項目公司的主要股東。


上海乾苑合夥,成立於2016年2月,最開始註冊資本88.01億元,其中上銀瑞金資本管理有限公司出億資72億元,衡源企業出資16億元。僅僅兩個月後,註冊資本增加到98.702億元,其中上銀瑞金出資額由72億元增加到88億元,而衡源企業的出資額由16億元減少到10.692億元,縮水5個多億。此處已經可以看出衡源的力有不逮,但也可以看出上海銀行對衡源“20年合作”的充分信任。


而穿透股權結構來看,上銀瑞金資本等於是上海銀行的資管孫公司。實際這場天價收購中,衡源企業出資額僅有10.692億,而上海乾苑合夥剩餘的88億,則是上海銀行理財資金的表外非標資產。


站在上海銀行的角度,操作無可厚非。


2014年開始百聯開始出讓資產,徐國良有錢有意願,2016年就找了徐國良。107億的貸款金額不小,6.2%的利率定價也不可謂不低,兩年時間供其運作,上海銀行可能已經給足“20載合作伙伴”的顏面。


不過,現在看來,這卻並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出資僅10多億,槓桿卻接近十倍。按最低年化6.2%計算,百億貸款2年的利息已經超過了12億。2年過去,徐老闆的後續融資能力與開發進度都跟不上,樓盤未能上市,資金無法回籠。


理財資金的本息兌付成為當務之急,上海銀行和上銀瑞金都無法承擔這一百億級風險。寶能成為了下一輪接盤俠。


而2018年寶能入局的時候,房地產行業遇冷趨勢已經十分明顯。但時移世易,房地產行業不僅貸款收緊,在資本市場的估值也面臨大幅度縮水。寶能開出的對價條件,自然不會太高。流動性告急的徐國良覺得自己成為了任人魚肉的對象。


不過事實上,一位接近上海銀行的人士告訴十字財經,當初銀行和徐國良本人都找來多家企業,最終寶能出價最高,得以接盤。這也得到了徐國良本人的認可。只是自認為曾經幫助上海銀行和百聯解圍的他終究意難平,他也始終無法接受眼下資產折價出讓致使他為此傾覆自己多年所得的身家。他將此理解為上海銀行“威逼(停貸、抽貸、辱罵、威脅立即宣佈貸款提前到期並起訴等)、利誘(承諾給衡源企業提供不少於三年的充足流動性支持)並強力主導之下,我們忍辱寶能集團簽訂了極不公平的併購協議。”


所謂“極不公平”,說穿了其實是沒有得到一個合適的對價。


但商業哪有絕對的公平,誰站在談判高位,誰就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也從來不會有“合適”的對價,誰擁有了話語權,誰就掌握了“合適”的定價權。


徐國良身在局中,當局者迷罷了。


身敗名裂


此前,徐國良及關聯人徐國平、徐國勝在衡源企業的全部股權、以及在上海乾苑合夥持有的10.692億元權益均已被凍結,徐國良資金鍊徹底斷裂,四面楚歌。


2019年,衡源旗下的申鑫足球俱樂部賣掉原來的大量主力陣容套現,從其它球隊租借年輕球員維持運轉,但仍難掩蓋欠薪醜聞,上海足協40萬救助款、足協盃黑馬獎和聯賽接待費共110萬都打入了申鑫的賬戶。2019年中,有消息稱衡源方面準備全面退出申鑫俱樂部。事實上,16年來,申鑫足球俱樂部寄託的是徐國良的個人情懷,財務上來看,申鑫球隊一直是徐國良事業版圖中的成本項目,從未盈利。在徐國良事業鼎盛之際,養球隊的開支並不足道。


2019年1月,上海衡源貴金屬有限公司、西藏阿里朋成礦業有限責任公司、雲南鬥月礦業有限公司、上海上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徐國良銀行存款共計人民幣529,686,616.66元被上海銀行虹口支行保全。


從天眼查顯示數據來看,徐國良及其旗下控股企業訴訟纏身。徐國良周邊風險221條,預警風險112條。


從公開信的內容來看,徐國良將主要仇恨聚焦在了上海銀行副行長黃濤個人。但一接近上海國資委的人士告訴十字財經,在上海的金融國資體系中,一位上市銀行的銀行高管要憑藉個人手段公開信中提及的一切,難度係數也不可謂不高。選擇眼下這種方式,大抵是為了殊死一搏。


然而,雖是行至走投無路,徐國良的舉報信卻並非簡單的狗急跳牆之舉。


誠如徐國良所言,合作20載總體合作愉快。徐國良習慣了銀行的錦上添花。


前述人士對徐國良“江湖中人”的評價,另有一層涵義是,徐國良可能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根本上理解和接受商業的冰冷和殘酷。


商海沉浮數十載,徐國良也從未經歷過眼下這樣走投無路的境地。在地產江湖中摔打數十載,在複雜的政商關係、銀企關係中,徐國良一貫遊刃有餘。他可能不能理解昔日在酒桌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兄弟為何眼下就緊緊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據接近徐國良人士稱其身家鼎盛之際資產在250億左右,其中自有資產佔50億左右,200億左右是通過資本運作獲取的負債。


“這是徐國良幾十年沉浮攢下來的身家。曾經風光無限,現在負債累累,這種落差感是一般人難以承受的。更重要的是,錦上添花的時候,企業與銀行是一榮俱榮的關係,而現在,唯獨自己,成為一枚棄子。不僅一無所有,還惹來一堆債務和官非。”


確實,在衡源、上海銀行、寶能的利益結構裡,沒有人是慈善家。但徐國良指責上海銀行高管的貪婪、寶能的貪婪,卻忘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最初,是因為自己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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