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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迪,你爸得了胃癌,回来陪陪他吧……”
刚订好去远方游玩的车票,妈妈就发来这样的一条微信,刹那间,我的世界崩塌了,不再有任何休假的好心情,重订回家的航班,心里发酸,面上还故作坚强。
快点!时间请你流逝地再快一点,我要回家看他!福州到上海,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我回忆着自己的这五年,眼泪终究骗不过自己……
2013年,一直有恋军情节的我被《士兵突击》里憨厚的许三多深深吸引,大二没读完就递交了入伍申请书。
两年后,我留队转了士官,对父母许诺的“体验两年就回家”食言了。那段日子,没少挨他们的数落:“本科学历不要了?和你一块儿上海入伍的同学都回来了!姑娘家牺牲青春不可惜?”
听着他们的话,我哭了。父母并不是真正怪我不能膝下尽孝,只因他们替我考虑得比我自己还要多。但,这是我的选择,我真的深爱这身戎装……
记得2016年6月的探亲假,为了给爸妈一个惊喜,我一下飞机就换上了最喜欢的春秋常服。来接我的父母亲从未到过机场,对机场结构更是一头雾水,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接机口,看着他们额上豆大的汗珠和关切的目光,我没有忍心多说一句话,久别重逢,我湿着眼睛向爸爸妈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走了这条路,只希望你好过。”
“爸妈,我不后悔!”那次休假,也许是我的成熟和干练让父母得到了宽慰,以至于当年他们反对和埋怨的声音,时至今日,都再未提及……
飞机降落的耳鸣把我拉回了现实。出站时,委屈的我依然换上了军装,期盼着在出站口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愿一切只是一个玩笑、一出闹剧,然而,我失望了,那翘首盼望的目光不在那里……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不久之前,每次和爸妈视频,妈妈不是说爸爸出去了,就是早早睡了;每次问候爸妈身体如何,妈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他们不想我太过于牵挂,只希望我在军营能过得安心快乐!可是你们又怎知道,后知后觉会让我更加自责与伤心?
来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精力惨淡的父亲,我竟失语,放下行李,长跪床前,放声大哭!
一个月的假期,我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里心里只有父亲因化疗而蜡黄消瘦的脸庞,只有那因腹痛难忍而连声的叹息。母亲告诉我,早在我回来之前,他就只能以流食维持营养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160斤的身体竟消瘦了20多斤。每一天,我竭力陪伴他、照顾他,但又能弥补多少不能承欢膝下的亏欠呢?这次,我第一次产生了退伍的念头……
“指导员,我不想晋级了……”
“什么?休假前还好好的!家里有事?”
“没……”
一直以来,在中队干部的眼里,我这个肯放弃大上海的纷繁、放弃本科学历留转士官的女兵,定是又红又专,突如其来的思想转变让人难以接受。
我沉默了,没有提及父亲的病,一是因为父亲不想让部队知道自己的女儿家中有变故,生怕影响女儿的前途;二是因为我自己,根本还未接受父亲得病这个残酷的现实。
晚上,我向父母说出了自己想退伍回家的念头,没想到,曾经阻止我留队的他们竟反对!
“当个好兵,给爸干出个样子来,家里有你妈在……”他告诉我,他们一直知道我喜欢军营,想留在部队,也不希望我因为他而放弃自己追逐的一切。
然而,这转下来又得是三年,他们谁来照顾?谁来孝顺?
假期结束的前一夜,我迷惘了许久,也清醒了整夜,泪水流不干、苦涩倒不尽、温情念不完。亲情无私更无价,多少军人都是因为这份情,苦苦坚持、默默奉献、暗暗感怀,因为家人的这种无条件的支持与期盼,让无数军人忠于初心、奋勇前行……
“干出个样子,为父亲,为自己,更为最初的那个军绿色的梦!”归队的路上,我拨通了指导员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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