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石林四韻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就像四幅水墨山水畫,夏榮冬枯,黃河石林在色彩間轉換;又像四樣樂器輪番演奏,春笛秋簫,黃河石林在不同的韻律中流轉。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春韻淡妝濃抹總相宜

別以為春的訊息最先發現在草芽上、枝尖上,在黃河石林,感知春訊最敏感的卻是看來毫無生氣的土崖。當剛勁的北風在不知不覺裡變作柔順的春風,陽光暖暖地照到那些高崖上的時候,刀刻斧劈般的線條柔軟了,冷峻僵硬的崖面變得柔和了。雖然溝溝岔岔裡還有些沉寂,但氣息溫暖而且活泛了。

接著才發現,整個冬天都瑩藍的黃河水一天渾似一天地恢復黃色,流速也在加快,再細看北岸罩了一層淡煙似的綠意,就有一股草尖的新鮮淡香入鼻來。把目光再投向土崖的高處,也有淡煙般的綠。過些日子,河灣裡的綠肥起來,堆了整整一灣,村莊就瘦了下去,黃的高崖,綠的河灣,還有些藍亮的河水,濃墨重彩,繪成一幅令人心醉神迷的春之圖。這還不夠,幾天之後,梨花一樹一樹地綻放了,喧騰成一堆堆的雪浪花,靜中顯鬧,鬧中取靜。梨花還沒完全飄落,蘋果花又盛放,整個河灣都淹沒在花海里了,人行其間如遊在花海里的魚。春山、春水、春草、春樹、春花,濃淡相宜,將黃河石林裝裹得春韻悠悠。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夏韻人入景中渾不覺

一茬茬的花事未及徹底結束,黃河石林卻已進入夏季。熱風從北面的沙漠徐徐吹來,熱氣從地底下蒸騰而上,滿懷熱情的遊客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黃河石林真正進入了熱鬧繁盛的季節。

河水漲了起來,快要漫上河岸,河面上漂起羊皮筏子,一個跟一個,順著水流悠悠晃晃漂去。坐在筏子上的遊人,仰頭看藍天上的白雲也在飄動,是另一些羊皮筏子在頭頂上漂嗎?目光向下移,遠遠近近的山崖迎面而來,河岸上的樹木卻隨筏子前行步步後退。再低頭,黃黃的水就在身子下面,有時打著迅疾的旋兒,有時掀起小小的波峰。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轉動,把自己也旋了進去,成了一道風景。

石林真正的奇景是藏在那些深峽之中的。在這裡尋幽探奇,大可不必揹著行囊攀爬受累。如果不喜歡騎馬,那就坐“驢的”。看古老的風景,乘古老的交通工具,是多麼新鮮有趣的事。毛驢車接成長龍流動在峽谷中,毛驢邁著細碎的步子走在砂石路上,車輪碾著砂石,就發出金屬相摩擦的聲音,傳得滿谷裡都是。在峽谷裡行走,天被高聳的山崖裁成了窄條,人也有被擠扁的感覺,真懷疑崖壁上那些或抽象或形象的圖案,就是人或者物擠扁後貼上去的。說不定走著走著,就被擠扁了貼上崖壁,今天看風景的人,再過上千萬年也成了別人看的風景。其實,坐在“驢的”上,人早就融到風景中去了。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秋韻觀景品果兩不厭

到了黃河石林才覺得“天高氣爽”“瓜果飄香”這些美好的詞語用在這裡無比貼切。有了赭黃色高崖相襯,天的那種高遠那種深藍,別處很難看到,放眼一直可以看到迷濛的大漠深處。高天之下,濃綠了一個夏季的河灣在這個季節演化成斑斕世界。

要去溝谷河邊,必得從果園相夾的鄉間路穿過。路邊就是棗樹,“村人不愛花,多種慄與棗”,栗子倒是看不到,棗子卻早已熟透,被陽光一照益發紅豔,瑪瑙般綴滿枝頭,一條枝就是一條碩壯的紅瑪瑙串,剛硬的樹枝被拽得彎溜溜、顫悠悠。茂密的綠葉早已遮掩不住,整棵整棵的樹透著赤紅,溜圓的紅棗伸手可摘。有時經過農家,從門裡看去,早熟的棗子已經在小院裡鋪開了晾曬。

隔著擁道的棗樹,便是成片成片的蘋果園。這裡的紅富士蘋果得著河灘肥沃的土地和河灣有利的光照,品質極佳,遠近聞名。紅肥綠瘦,秋風把蘋果樹的綠葉子吹得或黃或紅了,秋陽把枝間的蘋果也曬得黃裡透紅了,挑在向陽高枝上的蘋果,更是個頭格外大,顏色格外紅,看著都眼饞。果園裡到處晃動著人影,有人開始踩著高梯高凳摘蘋果,地邊到處都是蘋果堆。一些遊人難拒果香誘惑,溜到樹下,看著滿樹蘋果難下手了,覺得哪個都好,可又看不出哪個更好,只好亂摘一通,給果園主人付了錢,興猶未盡弓身從樹下鑽出。

此時走進溝谷裡去,口有餘香,滿谷也盈滿果香。

白銀作家:石林四韻

冬韻紅裝素裹分外嬌

冬天到來,黃河石林便進入另一詩意境界,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更是將黃河石林堆砌成一首辭藻華美、意境開闊、氣勢磅礴的詩。

這裡的雪大多不是那種狂風飛卷的雪,不是攪得漫天混沌的雪,不是如米粒紛紛撒落的雪,不是如銀屑簌簌飄落的雪。雪似乎就是那如絮的雲被北風一吹就分解開來了,化作數不清的六瓣瓊花,輕飄飄而下,在空中飛著旋著舞著,不緊不慢,優雅多姿,如無數潔白的精靈。這冬天裡清峻的河水,硬朗的高崖,遒勁的樹枝,就全被柔化了,被迷濛了。

等到雪霽日出,整個石林便成一個空靈世界,耀眼世界,潔白世界。赭黃的高崖一下換了容顏,一如粗獷的漢子變成柔情萬種的女子,素衣翩然,嬌態可人。高崖背後更遠處的群峰,如無數素手舞起的白練,飄動成無邊雪濤。黃河被白雪鑲了邊兒,映著紅日藍天,碧透得醉人,淡淡的水汽從河面浮起,如那輕盈靈動的詩句,融在磅礴的詩裡,就成了詩之瑰麗的魂魄。河邊樹枝上掛了雪,茸茸的,只有輕風吹過才有一絲兒顫動,這就是所謂的玉樹瓊花嗎?這整幅的石林雪景就是那位偉人描繪的“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如畫江山嗎?

過不上幾日,雪慢慢消融,高崖和群峰再顯露原色原樣,雪地裡時見或大或小的溼潤土地。這又是怎樣一幅畫啊!大地上印出各種各樣圖案,形象的,抽象的;方正的,扁圓的;大幅的,小幀的;線條剛勁的,柔和的,每天都在變幻著形態,不變的只有清粼粼的黃河不疾不徐流動,是一曲舒緩的樂章。

黃河石林的四季得慢慢品咂,慢慢回味,當詩來讀,可能就讀出了王維山水詩的意境;當畫來看,可能就看出了黃公望山水畫的神韻;當音樂來聽,可能就聽到了伯牙的高山流水;當美酒來品,可能就品出了杜康的千年佳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