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5 疏忽大意,敗於熱血,佔盡優勢卻慘敗於羅馬步兵的古希臘重騎兵

公元前190年,馬格尼西亞戰場,一場事關地中海文明命運的決戰即將爆發。

交戰雙方,分別是冉冉升起的地中海巨星-羅馬共和國,以及繼承亞歷山大大帝威名的老牌強國-塞琉古帝國。居於地中海西側的羅馬共和國,原本看起來並沒有與塞琉古帝國交戰的理由,然而,建國已久、國力疲敝的塞琉古帝國,卻突然發生了驚天的變化,沉睡的巨人突然驚醒,向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跳樑小醜們發動了怒濤一般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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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條克三世

28年前,一個被稱為安條克三世的年輕帝王繼承了這個日漸衰退的大帝國,雖然上位前並沒有過人的表現,但這個男人卻使出了隱藏已久的能力,不僅內除奸佞,而且外伐叛逆,歷經多年努力,居然讓一個衰頹的帝國重獲新生,就連日後威名赫赫的帕提亞人,都成為了這個帝王的手下敗將,更逞論遙遠的印度,也在他手上節節敗退,不得不屈辱地妥協求饒。

而此時的羅馬共和國,也才結束與西方戰略之父-漢尼拔的戰爭,對於剛剛確定西地中海霸權、僥倖從漢尼拔手中勝利的羅馬人而言,似乎沒有與東方巨人戰鬥的理由,但是,就在這時,兩個國家分別擊敗了各自的另一勁敵,徹底改變了地中海的均勢,這也成為了地中海東西兩位巨人決戰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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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是雙方爭奪勝利的要地

對於羅馬共和國而言,原本與塞琉古帝國的影響範圍間,還存在著更加古老的馬其頓王國,而對於塞琉古帝國而言,比起隔海相望的羅馬共和國,眼前同樣分裂自亞歷山大帝國的托勒密王朝更具備威脅。可是,隨著雙方分別擊敗了馬其頓王國和托勒密王朝,兩個軍人都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西方文明的中心-希臘地區。

對於當時的地中海各國而言,希臘,不僅是文化的中心,同樣也是戰力和財富的中心,掌握希臘,不僅意味著擁有古希臘人經營多年的鉅額財富,同時也意味著可以徵調大量能夠使用方陣戰術的優秀戰士。對於羅馬共和國而言,希臘就是財富的寶庫,而對於尤其缺乏希臘人兵源的塞琉古帝國而言,一旦掌握希臘,並能一口氣組建大量的方陣兵部隊,因此,對於兩國而言,希臘先成為了戰爭的中心。為此,安條克三世暗中決定,要趁著羅馬人不備,快速佔據希臘本土。而對於羅馬人而言,除了希臘以外,還有一個刺激他們脆弱心靈的事件,那就是漢尼拔投靠了塞琉古帝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塞琉古帝國於公元前192年開始的搶佔希臘軍事行動,卻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失敗,歸根到底,主要是因為希臘本土居民反對塞琉古軍隊所致,儘管塞琉古帝國的統治者就是希臘人,但對於帝國這一映射過去波斯帝國的存在本身的恐懼,促使著古希臘人投入了羅馬共和國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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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尼拔後來投奔了塞琉古帝國

但是,對於羅馬共和國而言,驅逐安條克三世的軍隊,並不能真正打敗這個帝國,因為這個國家的核心,實際上是在遠離希臘的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和波斯一帶,如果不能徹底擊敗這個帝國,那麼,安條克三世勢必能夠迅速恢復元氣,對於戰場遠離意大利本土的羅馬共和國而言,這就將是一場災難,特別是考慮漢尼拔雖然沒有取得安條克三世的絕對信任,但假以時日,這位戰略之父會不會真能有效利用安條克三世的資源?一旦這個設想成真,那羅馬共和國恐怕將不復存在。

因此,羅馬共和國的選擇,是繼續朝安條克三世的帝國挺進,“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地中海東西方的兩位巨人,終於要在戰場上進行堂堂正正的對決。

由於敵人漸漸逼近帝國核心地帶,眼見和談不成的安條克三世於是調集起了整整高達7萬人左右的軍隊,這支軍隊不僅數量眾多,而且許多都是參加過對帕提亞人、巴克特里亞人和印度人的百戰之師,同時也是安條克三世自己率領過的規模最大的野戰軍隊。而羅馬人一方,儘管決心不給塞琉古帝國捲土重來的機會,但由於行動準備不充足,因此在調集臨近反對塞琉古帝國的盟友軍隊後,也不過只有3萬人左右的兵力,然而,這支軍隊的指揮者,是曾經擊敗漢尼拔的名將西庇阿以及他的弟弟盧基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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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琉古帝國的核心領土距離羅馬共和國本土距離相對遙遠

雙方交戰的地點,選擇在了馬格尼西亞,不過戰場卻是被弗裡吉烏斯河以及赫爾墨斯河包夾的平地上,藉助該地的狹窄特點,人數較少的羅馬人得以在正面戰場部署足夠的兵力來與塞琉古帝國的大軍抗衡,但是,看到這一點後,安條克三世卻轉而開始避戰,既然羅馬人在正面上得以集中強化,那麼不妨利用對方遠離本土,難以補給的特點來消耗對手,這一步,安條克三世走對了。

在這一期間,安條克三世不僅成功讓羅馬人決心推進前線,前往更寬闊的戰場,而且,他還收到一個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那就是名將西庇阿病倒了,現在羅馬軍隊的指揮官,是大西庇阿藉藉無名的兄弟盧基烏斯。

羅馬軍隊行動的目的,其實也是為了吸引安條克三世決戰,而對於安條克三世而言,儘管戰場依然稱不上寬闊,但是他自己高達7萬人的軍隊,後勤壓力也並不小,所以,面對數量稀少的羅馬軍隊,塞琉古軍隊選擇了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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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庇阿的病倒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盧基烏斯內心清楚,要防備對手利用數量優勢迂迴,只能儘可能利用河流這一天然屏障,因此,羅馬軍隊左翼幾乎緊緊貼著河流佈陣,中央部署著羅馬軍團主力,至於右翼,則主要是與塞琉古帝國世代為敵的帕加馬軍隊,指揮官是帕加馬王攸美尼斯二世。

而塞琉古帝國的軍力佈置,也破天荒的出現了異常,由於戰場寬度對於7萬人而言有些狹窄,因此安條克三世將主力步兵-定居者方陣收縮了陣線,加強了縱深,並配屬了從印度獲得的強大戰象部隊,同時將左右翼主力進攻任務全部交由重騎兵執行,而右翼的銀盾軍以及左翼的輕步兵們,則被安排在重騎兵擊垮對手後徹底掃蕩敵軍,同時,為了加強左翼突破效果,安條克三世還特意佈置了許多卷鐮戰車在左翼。這種多匹戰馬拉動、車輪帶鋒利刀刃的戰車,一帶深入步兵陣線,便能大量收割敵軍,不過其造價十分高昂,也只有國力雄厚的塞琉古帝國,才可以在這裡佈置大量戰車了。

不過,交戰當天,戰場上卻出現了大霧,因此,兩軍實際的距離,比正常作戰近了不少,這為之後戰場的風雲突變,埋下了令人不安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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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條克三世的右翼對羅馬軍隊發動了猛攻

隨著雙方指揮官的命令,兩軍的大批輕步兵首先出擊,紛紛利用投石、弓箭和標槍向對手發動攻擊,試圖在陣線接戰前削弱對手。而就在這個過程中,安條克三世決心首先出擊,他本人位於右翼,親自率領著包括皇家近衛重騎兵在內的3000多名重裝騎兵。在那個馬具尚且落後的時代,騎兵大多隻能用於偵查、騷擾和側面打擊,面對結陣步兵,缺乏先進馬具的騎兵往往不敢全力衝鋒,因此對於結陣的重裝步兵,即使是重裝化的騎兵,也只能遠遠觀望。

羅馬方的指揮官盧基烏斯,原本就是這樣考慮的,但是,安條克三世卻用現實給了他一巴掌。早在征討東方時,安條克三世就發現了以帕提亞人為代表的草原重騎兵的威力,於是,這位君王專門在吸取遊牧民族的經驗教訓和武器裝備後,培養出了大批優秀的希臘重裝騎兵,甚至足以和揚名天下的帕提亞重裝騎兵媲美,而他在這一戰投入的重裝騎兵,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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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重騎兵充分參考了以帕提亞人為代表的遊牧重騎兵

隨著安條克三世的一聲怒吼,塞琉古帝國大軍右翼重裝騎兵傾巢而出,3000多名重裝騎兵的突擊使得羅馬左翼重步兵措手不及,更糟糕的是,他們很快發現,即使自己全力結陣防禦,也無法擋住塞琉古騎兵的衝擊,轉眼間,羅馬軍左翼分崩離析,強大的重步兵陣線就這樣在重裝騎兵的突擊前瓦解了,殘餘的人,不是先後逃到營地,就是湧入了中央陣線。

重裝騎兵的優秀表現,極大程度地鼓舞了安條克三世,他於是決定乘勝追擊,重裝騎兵繼續向前突擊,準備徹底攻克羅馬軍大營,一旦如此,他就能在對方敗退後攔截其退路,實現全殲羅馬軍隊的目標。而對於中央和左翼的戰場,安條克三世全然不放在眼裡,既然自己能率領騎兵突破羅馬軍隊的陣線,那同樣率領3000名鐵甲騎的王子塞琉古,至少也不會輸給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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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條克三世對鐵甲騎充滿了自信

然而,有一個人的存在,致使安條克三世預想的戰況出現了致命的逆轉。當安條克三世還在右翼追擊敵人時,左翼的軍隊其實也在發動進攻,被寄予厚望的卷鐮戰車軍隊首先向羅馬軍發動了突擊,但這種兵器需要一定程度的加速才能順利發動功效,原本羅馬人並瞭解如何應對這種武器,但是帕加馬國王攸美尼斯卻早就對這個兵器無比熟悉,當他看見對方部隊中朝著他衝鋒的卷鐮戰車後,他立即將手頭全部3000騎兵和3000輕盾兵全部向前壓上,由於雙方的陣線相隔很近,因此在戰車完成加速前,這支合計6000人的軍隊便成功對卷鐮戰車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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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鐮戰車的投放反而成了敗筆

卷鐮戰車遭到意料之外的攻擊,眾多的馬匹首先混亂了起來,不少戰車開始掉頭狂奔,失控的戰馬就這樣領著致命的戰車向著自己的部隊發動突擊,由於陣線本來就密集,3000鐵甲騎兵根本無法及時反映,就這樣遭到了自家戰車的猛攻,更糟糕的是,帕加馬王的部隊就跟在戰車後面,向著遭到戰車痛擊的對手趁機發動突擊。轉瞬之間的變故,再加上對手的猛攻,使得塞琉古大軍左翼3000重裝鐵甲騎以及背後的15000輕裝兵全面潰退,徹底喪失了戰意。

帕加馬王攸美尼斯不愧是與塞琉古帝國鏖戰多年的宿將,在取得局部優勢後,他選擇了和安條克三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既然羅馬軍隊數量不足,那麼戰鬥的目的就不能選擇全殲對手,因此,他立即帶領全部騎兵向著塞琉古帝國的中央-定居者方陣的側翼發動攻擊。此刻,戰場由於兩翼的戰鬥而一片混亂,定居者方陣並不清楚戰況,因此,原本正面已經開始作戰的他們,很快就將左右及背後圍攏成為一個空心方陣,以便從四面抵禦羅馬軍隊的攻擊。定居者方陣此時展現了極為卓越的戰鬥素質,在沒有安條克三世和王太子塞琉古指揮的情況下,他們居然且戰且退,以維持陣線的狀態緩緩向營地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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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象的失控葬送了塞琉古帝國的中軍

可惜的是,雖然定居者方陣反應靈活,但他們卻犯了一個致命錯誤,那就是將戰象部隊作為保護的對象,安置在了空心方陣的中央。羅馬人在面對迦太基人時,早就領略過了戰象的威力,可是他們也掌握了戰象的弱點,那就是面對持續的攻擊,戰象會發狂失去控制,因此,當羅馬軍隊完成對空心方陣的夾攻後,他們便立即使用遠程武器對塞琉古人的戰象進行打擊,在這樣綿延不斷的弓箭、投石和標槍的打擊下,塞琉古定居者方陣中央的戰象終於失控了。

秩序井然的定居者方陣,立刻出現了噩夢一般的景象,許多士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瘋狂的戰象踩成了泥,或者被直接撞傷撞死,在戰象的瘋狂舉動下,很快方陣便從內部瓦解了,而羅馬軍隊也從外部瘋狂進攻逃竄的塞琉古軍隊,就這樣,除了安條克三世的右翼軍隊外,塞琉古軍隊左翼潰退,中央部隊近乎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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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馬其頓王國後,塞琉古帝國也敗於羅馬人之手

而就在這時,安條克三世的軍隊這才姍姍來遲,原來,他一路追擊敵人到對方軍營時,才發現羅馬人已經完成了逃兵的重整,利用營地展開了防守,導致安條克三世遲遲不能攻破羅馬軍營,於是他這才決定重新返回戰場。可等他率領右翼騎兵回到主戰場時,眼前只有滿地戰死的塞琉古士兵以及正在追擊塞琉古逃兵的羅馬軍隊,儘管不知道戰況到底如何,安條克三世也明白敗局已定,只能選擇立即撤退,就這樣,塞琉古帝國在這場關鍵性的決戰中迎來了慘敗,7萬多精銳的野戰軍,一戰就只剩下了數千騎兵,可謂元氣大傷。

戰後,由於塞琉古帝國無法繼續抵擋羅馬軍隊的進軍,於是不得不主動選擇妥協,按照羅馬人的要求,塞琉古帝國不僅要割讓小亞細亞地區的領土,還必須放棄敘利亞以西的所有島嶼和港口,向羅馬共和國送交皇室人質,並且要宰殺所有戰象,而最關鍵的是,還要賠償一筆足以掏空塞琉古帝國國庫的鉅額賠償。羅馬人的要求之苛刻,使得安條克三世不得不為了還債而瘋狂向東掠奪財富,就在這個過程中,這位雄主最終被憤怒的民眾暗殺,結束了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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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條克三世本來有“大帝”之名,但失敗讓他後半生充滿恥辱

自此,羅馬共和國一口氣將勢力擴張至全地中海,地中海世界再也沒有能夠和羅馬共和國匹敵的強權存在,地中海西岸的強權羅馬,終於徹底成為了全地中海的霸主。

但有一點非常可惜的是,安條克三世在此戰中使用的重騎兵,儘管突破了羅馬人引以為傲的重步兵陣線,並且沒有展現出明顯的弱點,但卻沒有引起羅馬人的重視,這一支足以和帕提亞重騎兵媲美的希臘重騎兵,就這樣在短暫的閃光後,再度歸於沉寂,而等到羅馬人真正決心大肆發展重騎兵時,已經是希臘重騎兵落幕的400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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