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5 劉攻芸:拒絕執行蔣介石搶運黃金的命令

在俞鴻鈞、蔣經國忙著搶運黃金的同時,和俞鴻鈞於同一天調派新職的還有一位財政首長,就是中央銀行總裁劉攻芸。儘管劉攻芸是蔣介石拔擢出任中央銀行總裁的,但是,劉攻芸似乎並不買蔣介石的賬。

劉攻芸:拒絕執行蔣介石搶運黃金的命令

1950年12月17日,臺北臺灣銀行金庫的藏金。圓桶外的封條上有“金圓券準備金”的字樣,這是國民黨政

劉攻芸:拒絕執行蔣介石搶運黃金的命令

1948年8月,上海市民湧入銀行兌換國民政府新發行的金圓券

本文摘自《蔣介石父子1949危機檔案》(臺灣)王豐 著,九州出版社,2010.9

在俞鴻鈞、蔣經國忙著搶運黃金的同時,和俞鴻鈞於同一天調派新職的還有一位財政首長,就是中央銀行總裁劉攻芸。

劉攻芸是何出身呢?劉攻芸和宋子文、俞鴻鈞一樣,都出身上海聖約翰大學,但劉攻芸與宋、俞不同者,他僅在聖約翰肄業,之後即出洋留學,攻得英國倫敦大學經濟博士學位。一九二九年,劉攻芸被提拔為中國銀行總會計,曾經主持中國銀行賬冊更新,很得中國銀行總經理張嘉璈的欣賞,而張嘉璈正是時任實業部長的孔祥熙提拔的優秀幹部。自然,劉攻芸也逐步成為孔系人馬。

抗戰前後,劉攻芸還先後當過郵政總局副局長、郵政儲金匯業局局長、中央信託局局長、中央銀行副總裁、總裁等多項職務,可說是一路由孔祥熙、蔣介石提拔上來,官運之亨通,令人豔羨。蔣介石在臨下野之前,任命俞鴻鈞為中央銀行理事暨常務理事,升劉攻芸為中央銀行總裁,頗有令俞鴻鈞監軍,督促劉攻芸配合搶運黃金之意味。

儘管劉攻芸是蔣介石拔擢出任中央銀行總裁的,但是,劉攻芸似乎並不買蔣介石的賬,之所以如此,與劉攻芸先前的意見不受蔣介石尊重有關。

話說一九四八年八月,國民政府在蔣介石一聲令下發行金圓券,實施幣制改革,劉攻芸和他的老長官張嘉璈都曾經表示堅決反對的專業立場,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金圓券和法幣同樣面臨沒有充足的黃金準備的困境,認為發行金圓券無異飲鴆止渴,後來果然被劉攻芸等人不幸言中。

由於先前的建議不受重視,等劉攻芸走馬上任那天,蔣介石已下野還鄉,劉攻芸對蔣介石本已諸多不滿,蔣介石臨走之前又下達搶運黃金的命令,劉攻芸自然滿心不高興,一度有意遷延,陽奉陰違,不願從命,因而曾經引起蔣介石極度不悅,蔣介石最後甚至當面怒斥劉攻芸,搞得場面很僵。

何善垣回憶,四月間,京滬局勢已經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蔣介石要蔣經國密電俞鴻鈞再回上海搶運黃金。對此,何善垣在《俞先生生平言行補述》一文中生動地描繪到:

時尚有部分黃金未運,迨和談破裂,共×渡江,淞滬告警,先生復偕央行桑顧問君儀由港飛滬,籌商啟運,到之日,即夕召集有關人員舉行秘密會議,會中某君發言,謂先生以前曾為上海市市長,到此時期,自應為上海市市民著想,如將全部庫存運空,則市面將何以維持,應請考慮云云,先生鑑於當時情勢,結果乃決定留存部分以備緩急,餘則悉數運臺,前見某君所作紀述,謂運金事,繫於先生卸任後為之蓋未知有前後經過也,黃金運臺後即由何祝封兄負責保管,以迄於今。

一九六○年,臺灣報紙在一篇紀念文章中對俞鴻鈞搶運黃金的經過做了詳細描述,文章說:

三十八年初,總統引退,國家的全部黃金數百萬兩,當時都存在上海,代總統李宗仁卻禁止搬運,如上海一旦不守,而這批黃金落入共×之手,則國家的損失,將更慘重,俞氏不聲不響,與當時任臺灣省主席的陳副總統函電密商,決定將黃金全部運臺,在某一個深夜裡,海軍總司令桂永清密令軍艦一艘,停泊在上海黃浦灘央行附近的碼頭邊,央行附近的街道,臨時戒嚴,一箱一箱的黃金,悄悄運上軍艦,在天未破曉以前,該軍艦已駛出吳淞口,以最大的速率,駛向基隆。兩天以後,陳主席打電報給俞氏,全部黃金已妥藏在臺灣銀行的保險庫裡,坐在外灘央行總裁辦公室裡的俞氏,這時才感覺肩膀上的萬鈞重擔豁然減輕。

關於這段搶運黃金的全盤經過,該報更有一段內幕報導:

俞氏籌劃運送黃金之前,系從香港飛到上海,當時上海的保衛戰剛開始,機場戒嚴,他隻身在龍華機場步下客機以後,即被衛兵引至候機樓,不准他離開,雖然他很和藹地自我介紹,可是沒有任何證明文件足以證明他就是俞鴻鈞,連一張名片也沒有,衛兵不認識他還是不讓他走,他只得百般忍耐地守候在電話機旁,好容易他和湯恩伯司令的電話接通了,湯立刻派車機場接他,當全體警衛官兵知道他並非冒牌俞鴻鈞時,都很覺慚愧地向他道歉,他不但不責備他們,反而嘉許他們的盡忠職守,臨走時還一一和他們握手道別。

章君谷的《俞鴻鈞傳》則描述道:

……俞鴻鈞確也在唸念不忘地想把這一小部分黃金運到臺灣來,辭卸央行總裁一職後,他好不容易得了個無官一身輕的機會,他都已到了香港。然而,三十八年四月二十日,和談破裂。二十一日中共立即發動全面攻擊,當日在蕪湖西南方的荻港,強渡長江。二十三日,國軍撤出首都南京。同日,李宗仁一走了之,飛往桂林。國民黨中央蔣總裁則在二十七日離開故里溪口,由象山港乘太康艦駛往上海巡視,並且發表《告全國同胞書》,重申戡亂決心。俞鴻鈞在香港得到消息,立刻從香港啟德機場登機飛往上海。可是當他到達之時,蔣總裁已先於二十八日仍乘太康艦駛往廈門。時值上海外圍的長興、吳興、宜興、杭州相繼失陷,上海保衛戰業已揭開序幕,黃浦灘上草木皆兵,虹橋機場戒備森嚴。俞鴻鈞赤手空拳,無職無權,要想在這個兵荒馬亂,大戰將起的千鈞一髮之際,將中央銀行庫存的那一小部分中共垂涎、大上海人人矚目的黃金搶運出來,安然無恙地一併運來臺灣,那豈不是與虎謀皮,火中取栗的痴心妄想之舉……

在當天晚上的會議席上,俞鴻鈞首先提出:上海失陷在即,央行餘存黃金,必須儘快運送臺灣。……儘管俞鴻鈞大義凜然,慷慨陳詞,席間仍舊有人公然表示反對,甚至有人擺出一副為民請命的姿態,振振有詞地發言:“俞先生是上海市的老市長,在此上海朝不保夕之際,也該為上海市民有所設想。央行存金全部運走,試問上海的市面又將如何維持。這一個大問題,還得請俞先生慎重考慮!”然而,俞鴻鈞一力堅持,央行存金非運臺灣不可。

經過了一場唇槍舌劍的激辯,方始達成最後協議,撥出象徵性的一小部分黃金,留存上海,以備緩急之需。其餘的存金一概由俞鴻鈞自行設法,運送臺灣──這又是一次相當嚴重的挑戰,因為俞鴻鈞當時已因蔣介石引退而辭職,不居官常,只有平民身份,根本無權指揮任何方面。而上海中央銀行內部,則有以李立俠為首的若干主管,均已被中共誘惑,早就在作靠攏的打算,庫存黃金無異是他們最大的本錢。勢必將千方百計,硬軟兼施,以各或各樣的手段加以阻撓。俞鴻鈞迫不得已,只有以私人情誼,請軍方撥借運輸艦艇,再徵召央行忠貞同仁,舊日僚屬,甚至自己的長婿繆啟威,權充臨時助手和保鏢,夜以繼日,寸步不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上海央行庫存黃金大部秘密運走。大功告成之時,俞鴻鈞、何善垣、繆啟威等多日不食不眠,人人精疲力竭,等到李立俠等聞訊趕來,企圖以強硬手段攔截時,俞鴻鈞計算時間,運金艦艇早已駛出吳淞口,在向基隆港進發之中了。其後不久,上海國軍撤運,共軍源源開來。劫收之初,雖曾一度發蹤指示,利用李立俠等大肆劫掠,但當他們發現庫存黃金涓滴無存,自難免驚駭萬分,由而惱怒於李立俠等,將所有央行投共分子,一一加以清算鬥爭,到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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