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TOUBU头部(ID:toubu2019)


“daß die Geschichte die Eigenheit hat,repetiert zu werden,so lange,bis die Lektion begriffen wird.”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的这句格言有多个汉译版本,其中一个最犀利也最广为人知:

人类从历史中所得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记取历史教训。

可以说,在每一个由“人祸”导致的危机发生之前,警报可能已经拉响了N次。如果不长记性,这危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2月23日18点56分,微盟(2013.HK)研发中心的运维人员贺某通过个人VPN登入公司内网跳板机,对数据系统进行了删除操作。

随后,微盟商户便发现店铺后台无法登陆,甚至连微盟官网也无法打开。当天晚上商户们呼天喊地,受新冠疫情影响,线下门店生意停滞,本来靠线上店铺还能带点生意,这次宕机无疑将微盟的商户们推向更深的困境。

一般情况下,互联网公司发生宕机事件,恢复时间多是“分钟级”,至多为“小时级”。微盟显得很狼狈,一周也没完全搞定系统问题。

这只“黑天鹅”使微盟市值损失十多亿,教训不可谓不深刻。数百万商户愤怒又无助,微盟仓惶应对,焦头烂额,上市公司的泡沫被戳破了。

有果必有因,这只“黑天鹅”能够飞出来,有其存在的环境和条件,我们从微盟的过去能找到一些端倪。而这次危机造成的其中一个“果”,便是微盟商户的流失。

此次危机前,已发数十次安全警报

过去这几年,微盟网站系统被曝光的漏洞多达数十次,也曾发生过宕机事件,这些并没有改变微盟的安全观。

2014年2月16日,一位名为“her0ma”的白帽黑客在乌云平台(现已关闭)曝光了微盟某页面SQL注入漏洞,该漏洞危害等级为“高”,用户的各种信息有较高的泄露风险。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那年2月19日,微盟成为腾讯微信官方认可的五家微信电商服务商之一。然而在3月31日,微信云对微盟做出下架处理。微盟下架的第二天(4月1日),微信云官方发布公告,称:

“对部分存在严重安全隐患违反相关法规的服务商进行了下架处理......部分服务商缺乏安全意识和安全防护能力,出现过使用户数据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现实情况”。

在被问到下架微信云的原因时,微盟引导舆论称“后台系统进行架构调整,不能完全迁移至腾讯云”,对平台漏洞一事避而不谈。

据亿邦动力网报道,微信云此批下架的服务商中,包含首批接入的微盟。微盟的下架原因得以证实。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商场如战场,最关心你、最懂你的人要数竞争对手了。面对微盟的态度,同样作为微信营销平台的微微易再也看不下去,于4月10日在微博发了一篇《五问微盟》的讨伐檄文,称“微盟不作死就不会死”,“这闲事微微易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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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易的问题主要是敦促微盟正面回应乌云曝光的微盟平台漏洞,该高危漏洞可导致管理员账户、密码以及商户姓名、住址、电话、交易记录的泄露,让微盟消除此事给第三方开发平台行业造成的不诚信影响。

当年的4月11日,微盟举办全国首届代理商大会,公司在会上辟谣微盟被微信云拉黑,时任微盟技术副总裁的黄骏伟才终于承认微盟存在安全漏洞,称在发现漏洞的第二天完成修复并启动了密码重置机制。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不到一个月,微盟又被曝光出现高危漏洞。5月3日,白帽黑客“U神”(现为补天平台白帽黑客)向乌云平台提交了微盟漏洞信息,微盟主站SQL注入可致大量信息泄露。第二天,微盟进行了漏洞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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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漏洞将商户的银行账户、付款信息等都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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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盟的安全漏洞不止于此,“TOUBU头部”发现,在企业级互联网安全测试平台漏洞盒子上面,微盟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被白帽黑客提交的漏洞高达18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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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风险警报都是一次安全提醒,按理说微盟查漏补缺后该百毒不侵,为什么还会飞出“黑天鹅”?这就涉及微盟对技术所抱持的理念。

云供应商五大考量维度,微盟把安全排第四位

随着微盟业务场景的多元化及SaaS软件的开发,云计算为微盟提供了基础资源支持,使其在初期依靠有限的资源投入,在市场竞争中活了下来。

微盟经过了市场厮杀,深谙资源来之不易,投射企业经营上,就形成了务实甚至有些短视的决策风格。

在软件业务迁移到腾讯云之前,微盟和腾讯云已经在安全、CDN(内容分发网络)、云主机等领域有所合作。后来,微盟采用了腾讯云的“混合云”和天御系统等方案。混合云是一种云计算模型,它融合了公有云和私有云的优势,具有高可扩展性,也拥有公有云一样的成本效益。

微盟CTO黄骏伟在接受中国专业IT社区CSDN专访时,分享了微盟对于云供应商的考量维度,他按重要性对各要素排列后依次为:1.稳定,2.成本,3.便捷,4.安全,5.服务。

安全仅被排在第四位,在成本和便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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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有什么样的经营理念,就会做出什么样的经营决策。这次危机看似“黑天鹅”,不如说是一个必然,偶然的是谁来点燃导火索。

系统稳定压倒一切,控制成本是互联网公司长期发展的基础,这两点不难理解。把便捷性放到安全性前面,要么源于对系统和运维人员出错率的高度自信,要么是出于某种侥幸心理——哪有那么巧会出事。

关于便捷这一维度,黄骏伟的原话是:

我们看重日常使用操作和维护的便利性,云操作不仅是运维人员要操作,还有我们的开发人员要对其数据抓取、统计、分析。这必然要求有良好的人机界面和丰富的SDK、文档,让微盟的小伙伴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上手,使用和维护整个云网络。

黄骏伟也清楚混合云模式下公司面临的挑战,他对媒体说:“混合云将带来全新的硬件更新、网络带宽消耗、互联质量提高、管理维护思路等挑战。当然我也相信,微盟已经感受到了变化的气息,并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这次危机表明,微盟远远没有做好应对变化的准备,也没有真正意识到管理维护思路面临的挑战。

商户流失难以避免

贺某在“删库”之前,不知是否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否想过此举带来的后果。他这只蝴蝶扇下翅膀引起了一场风暴,而事件最终导致什么结果,他本人和微盟都难以控制。

尽管发布了数据安全保障和赔偿计划,微盟商户的流失仍难以避免,甚至很难挽回,“TOUBU头部”认为主要源于以下几点:

1.微盟本身存在较高的商户流失率。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根据微盟发布的财务报告,微盟最近几年SaaS产品的商户流失率都不低:2017年的流失率为27%;2018年的数据也约为27%;2019年1月,公司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在上市公司光环的背书下,上半年的流失率从2018年同期的13%下降至约9%。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请注意,微盟对商户流失率的计算方式为:

流失率 = 报告期内未留存付费商户数量/过往年末的付费商户数量

即上半年的流失率是用上半年的流失数据除以上一年末的付费基数,分子小而分母大,流失率自然就低。

实际上,到年末用全年流失数据参与计算时,这样的流失率才算客观。虽然微盟2019年全年数据还没公布,本来就较高的流失率会雪上加霜。

2.未能取信于人。

泡沫戳破之后,微盟在本次危机中的表现一言难尽。

2月23日傍晚19:00发生宕机事故,微盟拖到25日才向投资者发了一则公告,称“2020年2月25日晚上24:00前公司的SaaS业务生产环境将修复完成,所有新用户将可继续使用本公司的SaaS 业务。本公司预计老用户的数据修复将可在2020年2月28日晚上24:00前完成。”

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时间节点就再放宽一点,微盟屡放鸽子,商户在群里气炸了。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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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商户们认为微盟在玩文字游戏,的确,微盟在公关文案中还是比较注意用词的,甚至很多媒体都掉坑里。看下图: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有多少人很自然地把“微盟数据已经全面找回”,理解成了“全部找回”?“全面”一词用得很妙,给人“全部”的感觉。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在微盟提出的数据安全保障计划措施中,微盟强调:加强灾备体系建设,做到多云异地冷备。结合微盟此次宕机表现,其百度搜索栏此前的介绍——多地互备——当时真具有这个能力吗?

复盘微盟“删库”危机:泡沫破裂前,警报已拉响N次

3.市场竞争依然激烈。

从企业内部来看,微盟虽然自称“新经济SaaS第一股”,但其应收仍以精准营销为主,本质上仍是广告代理公司。由于科技公司比广告代理公司有更大的想象空间,微盟更想突出自己的科技色彩,微盟仍需苦练内功。

从外部看,行业竞争依然激烈,友商抢客户不得不防,从有赞的“江湖救急”书就可见一斑。原本在商户看来,上市公司实力雄厚,系统会安全稳定,经此事件,上市公司也不过如此,对商户来说,会考虑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另外,据网经社2月17日报道,其通过对微盟2019年全年真实用户投诉案例大数据分析,公布了“2019年微盟消费评级数据”,微盟获“谨慎下单”评级。

这对微盟和微盟商户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如果微盟能从这次危机中吸取教训,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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