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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最著名的中篇之一。

在这个著名的中篇里，还有个更著名的段落，著名到仿佛长了脚一样脱离了小说，顾自在中文世界里流窜：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实在是写比喻的高手，这个段落无论读多少次，依然惊艳如初。

那这篇小说究竟讲了什么呢？

故事梗概简单极了：

一个叫佟振保的男人，生命中有两个重要的女人，这两个女人迥然不同，红玫瑰王娇蕊风情万种，热烈放荡，白玫瑰孟烟鹂拘谨守旧，娴静美丽。他和红玫瑰偷情，然后把白玫瑰娶回家。

我怎么看红玫瑰和白玫瑰呢？我觉得红玫瑰王娇蕊是典型的恋爱商高的女人，白玫瑰孟烟鹂是典型的恋爱商低的女生，两个人放在一起，会形成一个很有趣的比较。

我们先分别了解她们，再分析她们的区别。

01

玩弄感情的“坏女人”动了真心

王娇蕊是个坏女人吗？按传统的性道德标准看，是的，连她本人也称呼自己为“坏女人”。

少女时期，她就是交际花，用她自己的话说：

“家里送我到英国读书，无非是为了嫁人好挑个好的。去的时候年纪小着呢，根本不想结婚，不过借着找人的名义在外面玩。玩了几年，名声渐渐不好了，这才手忙脚乱的抓了个士洪。”

和王士洪结婚之后，她依然不安分，数不清楚有几段婚外情。

好像就是有一类女人，在“性”这件事的道德边界，似乎比其他女人模糊很多，社会告诫她们别吃禁果，她们专吃禁果，别的女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她们却有胆量跳进雷池。让你忍不住代表一切正经女人，替她感到难为情。

比如古典小说《金瓶梅》的潘金莲，现当代小说《白鹿原》的田小娥，电影《驴得水》里的张一曼，日剧《失恋巧克力职人》的纱绘子。

就像王娇蕊和振保调情的时候说的：“我顶喜欢犯法，你不赞成犯法吗？”

作为一个从小乖到大，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的女生，她们是超出我理解范畴的存在。我不是她们的同类，但是我也做不到像一些人一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评她们。相反，我觉得她们各有各的可爱。

有时候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性感”对她们来说，好像是一种天赋，举手投足之间，就释放出让人难以抵御的魅力。作为同性，我忍不住要击节叹赏。

王娇蕊的性感是梦露式的性感。

我以前不理解玛丽莲·梦露凭什么成为全世界男人的性感女神，她的照片明明俗艳不堪！直到我看了她的电影，特别是那部诞生捂住裙摆防走光的经典照片的《七年之痒》，连我也被她的性感打中了。

梦幻轻柔的声音，听了像踩在云朵上，每一句都仿佛情人在耳边呢喃；精致美丽的脸庞配上性感成熟的身体，让人移不开眼睛；天真稚气的举动和谈吐，又让人完全放下心防。

所以当张爱玲形容王娇蕊：“婴孩的头脑与成熟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我马上就想到了梦露式的性感。

振保租住在朋友王士洪家，第一次见到王士洪的妻子王娇蕊，当时娇蕊正在洗头，振保看到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件纹布浴衣，不曾系带，松松合在身上，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一条一条，一寸一寸都是活的。”

王娇蕊是性感妩媚的，可是这种妩媚又是天真、稚气、娇憨的。

振保喊她王太太，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到纸条上，送到振保面前：“哪，我也有个名字”。她是华侨出身，中国字写得不好，写自己的名字“王娇蕊”，三个字歪歪斜斜，越写越大，“蕊”字零零落落，被她写成了三个字，振保看得噗嗤一笑。

振保怕自己禁不住诱惑，有意躲着她，有一次回来拿大衣发现娇蕊把他烟灰盘里的吸残的烟捡出来，用火柴点燃，然后看着它烧，缓缓烧到手指上，烫着手了就抛掉，把手送到最跟前吹一吹，仿佛很满意似的。

举动像个孩子。

振保并不是一个色鬼，相反在朋友圈里他是出了名的好人、正派、君子、柳下惠，因为他孝顺父母，工作认真，对朋友仗义，他还曾经拒绝过一个少女的投怀送抱，

小说最有意思的部分是一点点地描写王娇蕊是如何一步步攻破振保这个伪君子的防线，把他变成自己的情夫。写得充满情欲又丝毫不色情。

张爱玲发明了一个专门的词语来形容王娇蕊：“爱匠”，什么叫爱匠？就像花匠、木匠、石匠，爱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门手艺。她的一技之长就是玩弄男人。

意思就是：她是恋爱商很高的女生，只要是她想要的男人，无不手到擒来。

少女时期就有人为她寻死觅活，男朋友们还会说：“我一夜没睡，在你窗子底下走来走去，走了一夜。”她像一只猫，男人就像她抓来的老鼠，她游刃有余地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振保也没逃脱她的魅力。

可是最狡猾的猎人，可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振保对娇蕊的真实想法是：

“其实也说不上喜欢，许多叽叽喳喳的肉的喜悦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种苍凉的安宁，几乎没有感情的一种满足。”

可是娇蕊却动了真心。在遇到振保之前，爱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游戏。她轻易就能得到男人的爱，却很难爱上别人。她动了真心，也许这是她第一次动真心。

她太自信了，以为男人总是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以为自己这方面的问题解决了，别人总是毫无问题的，她准备离婚和振保厮守。

冷不防振保不过是个自私凉薄的男人，从未想过和她认真，从未想过对她负责，从未想过和她有未来。一听奸情曝光，吓得魂飞魄散，大病一场，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我最欣赏她的就是，当她得知这个男人的凉薄和自私，她没有纠缠，而是一句话也没说，正眼也没朝他看，就此走了。热烈地追求所爱，遇人不淑就爽快地离开，然后像从未受过伤一样继续去爱。

娇蕊和振保的重逢写得非常精彩，那已是多年以后，振保早已结婚生子，娇蕊也重新组建家庭有了孩子，振保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带孩子去看牙医的娇蕊。

她说：“是从你起，我才学会怎么认真地爱。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

这真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女人，振保是她的学校，振保的背叛不过是她成长的一堂课，很痛苦，但是没有击倒她，更不足以给她的人生定调子。她学会了认真地爱，就一改从前的放浪认真对待感情。

重逢的时候，泪流满面的人不是娇蕊，而是振保。而娇蕊并不安慰他，到站就下车了，毫不拖泥带水。

真的好喜欢她的处事方式，既然振保的是过客，那重逢的时候，就用对待过客的方式，疏离而淡漠地对待他。

02

埋进婚姻坟墓的乖乖女出轨了裁缝

佟振保第一次见到王娇蕊的时候，有一个心理活动：“他喜欢热的女人，放浪一点的，娶不得的女人。”

红玫瑰王娇蕊在振保心里是娶不得的女人，那什么女人是可以娶的呢？就是白玫瑰孟烟鹂。

如果说王娇蕊是“坏女人”，那么孟烟鹂就是典型的“乖乖女”。她们就像硬币的两面，王娇蕊喜欢“犯法”，孟烟鹂则拘谨守旧，从小到大不敢做任何出格逾矩之事。

孟烟鹂做学生的时候，是个乖学生：“因为程度差，不能不捡一个比较马虎的学校去读书，可是烟鹂是坏学校里的好学生，兢兢业业，和同学不甚往来……烟鹂进学校十年来，勤恳地查生字、背表格，黑板上有字必抄。”

回想学生生涯，好像班上总有几个面目模糊的“孟烟鹂”，她们很用功、很守纪律、很听老师的话，可是资质一般、死读书，成绩至多中游。

她们是温顺又没有存在感的一群人，既不会忤逆老师，也从未因为表现出色而引起老师同学的注意，她们文静内敛，不会在课间打闹嬉戏，更不会在人群中嬉笑怒骂或者谈笑风生，她们的青春像一杯温开水，就算长得清秀，她们也有本事让自己隐身。

孟烟鹂让我忍不住想起我的那些女同学，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些女同学后来都怎么样了。可是我很努力地回想她们的名字，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或许大家都无从知道她们后来的人生，因为她们缺乏记忆点，又和同学无甚往来，她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

当王娇蕊大清早起来，脸都来不及洗，就草草涂了口红去见男朋友的时候，孟烟鹂如何应对她的追求者呢？“在中学的时候就有同学的哥哥之类写信来，她家里的人看了信，总是说这种人少惹他的好，因此她从来没回过信。”

孟烟鹂按照家庭和社会要求的那样，做着规规矩矩的女孩子。

孟烟鹂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性感。

在很多思想很狭隘的人眼里，性感就等于不正经，正经的女孩子是不会做性感打扮的，别以为只有《红玫瑰与白玫瑰》成书的旧中国是这样子，现在依然是如此。

振保最伪君子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一边被性感的女人吸引，一边又看不起她们，别人的妻子性感张扬他管不着，但他的妻子要“圣洁”，不能性感。

振保把孟烟鹂娶回家，可是他并不爱她。他娶孟烟鹂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孟烟鹂刚好适合做妻子。

婚后振保对孟烟鹂，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就是“嫌弃”。

他嫌弃她的身体，嫌弃她的平胸，嫌弃它不性感，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宁肯每三个礼拜宿娼一次。

说起来有点害羞，张爱玲对孟烟鹂平胸的描写，“她的不发达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鸟”，在青春期激发了我对平胸的恐惧。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有共同的记忆，零几年的时候，电视上疯狂重播一种丰胸产品的购物广告，在广告里大胸女人被描述为事业成功、家庭美满、老公宠爱的人生赢家，平胸女人被描述为loser，在这个广告轰炸下，平胸简直成了一种残疾。

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身体刚刚开始发育，对一切都一知半解。青春期的女孩子对容貌的任何细节都极端敏感，我把这个夸张奇葩的广告和张爱玲对孟烟鹂和佟振保的性生活描写结合起来，多了一件秘密的、难为情的、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心事：我怕自己贫胸，然后偷偷地为这件事自卑……

以致于小小年纪的我读完《红玫瑰与白玫瑰》，只记得孟烟鹂胸很小。

后来看电影《致青春》的时候，有个看了有点难为情又有点搞笑的摸胸桥段，郑微问赵又廷饰演的陈孝正：“我的胸是不是有点小？”，赵又廷说：“好像是小了点，不过我也没见过大的，所以觉得还好……”我有点释然，心里想，看来纠结过这件事的女孩子不止我一个啊。

现在我觉得平胸和大胸是不一样的美，甚至很多衣服平胸的女孩子穿才好看，比如法式优雅风对平胸更友好。我也更偏好和欣赏《加勒比海盗》《傲慢与偏见》女主凯拉·奈特莉的那种瘦削、平胸的美，性不性感和胸大不大关系不大，女孩子可爱不可爱和性不性感关系也不大，我还觉得女孩子用不着取悦任何人，不想可爱也完全可以，厌世脸、生人勿靠近的女孩也很有意思。

总结一下：三观不正的无良广告出现在电视上真的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另外张爱玲的小说未成年的小朋友还是等长大些再看比较好。

好像扯远了，不过这是我很想分享给大家的阅读故事。

振保对孟烟鹂的嫌弃不止是对她身体不感兴趣、夫妻生活不和谐，他还嫌弃孟烟鹂不够活泼大方，应酬功夫差，所以从来不把朋友往家里带，嫌弃孟烟鹂处理不好婆媳关系、主仆关系，乱发脾气，并不像婚前自己以为的那么柔顺。

在这个家里，振保是高高在上，烟鹂是做小伏低的，振保不尊重她，她做错了事，振保当着人就呵责，烟鹂没有尊严。有一次振保让烟鹂包装一个礼物，她包来包去总是不像样子，振保的反应是什么：“振保恨恨地看着，一阵风走过去夺了过来，唉了一声：‘人笨凡事难’！”

亦舒写过一句话，用来形容振保对孟烟鹂的态度，最合适不过：“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

可是又有哪个人是不需要爱的呢？从小到大从不犯错，总做着正确的事的乖乖女孟烟鹂，就这样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一个癞皮裁缝。

03

恋爱商高的女生和恋爱商低的女生，

区别到底在哪里？

孟烟鹂得不到丈夫的爱，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她身体不够性感，是因为她缺乏取悦男人的能力，是因为她不懂得耍恋爱心机，现在有了感情经历后，我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不愿意和孟烟鹂恋爱，和孟烟鹂结婚，甚至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不愿意和孟烟鹂成为朋友。

因为孟烟鹂是一个视野狭窄、谈吐乏味、思想空洞、呆板无趣、情商很低的人，她始终是拘谨、畏缩、自卑、怯懦的，她既无个性，也无思想，更无主张。

她很弱势，她的弱势进一步助长了丈夫的强势，所以丈夫才敢对她越来越差。从把她当淑女来对待，到宽宥她的短处，再到越来越嫌弃，最后打她、砸家里东西、不拿钱养家。

振保和她结婚前的几次约会，烟鹂很少说话，连头都很少抬起来。“她很知道，按照近代的规矩她应当走在爱他前面，应当让他替她加大衣，种种地方伺候着她，可是她不够自然地接受这些分内的权利，因为踌躇，因而更迟钝了”。

她爱不爱振保呢？好像并不重要。因为“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许多人之中指定了这一个男人是她的”，她不过听家里安排罢了。

她是一个尴尬的人，做尴尬的事，说尴尬的话，所有人跟她相处都觉得不自在不舒服。

到她家的亲戚朋友很少人能坐得住，只想快点走，因为她总是对着别人发一些不合时宜、交浅言深的牢骚，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话，或者常常对人有种突兀的亲热，潮湿的手心拉着人家不放，让人不快，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呢？是因为她的交际圈子非常狭窄和封闭。

读书的时候，和同学无甚往来，哥哥的同学之类的男同学写信追求她，家里让她不要招惹，她也就听话地不回信了，她也没有自己的同性朋友。

结婚以后振保的朋友圈是对烟鹂关闭的，因为烟鹂不是一个活泼大方的主妇、没有应酬的功夫，振保从来不把朋友往家里带，也不鼓励她和其他太太们交往，怕她丢人。

所谓情商和社交技巧，是需要在大量人际交往经验中才能练就的。烟鹂婚前被原生家庭过分严格的家教隔离起来，婚后被强势的丈夫隔离起来，始终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她就像一块木头，缺乏生命力，缺乏自我，她的生活极其单调，从单调的生活里捞出来的整个她也极其单调。

她很自卑，也许是因为家道中落，她是被穷养的女儿，也许是因为她的丈夫太过优秀，让她自惭形秽。

她的出轨对象最能体现她的自卑，她选了一个佝偻的癞头裁缝。她长得宽柔秀丽，家道中落前家里也是一个殷实的商家，她还是女大学生，嫁的丈夫也算人中翘楚，可是她却出轨了一个明显配不上她的人。

自卑的人找对象，总是故意找明显不如自己的人，才有安全感。

振保撞破她的奸情，在心里骂她：“下贱东西，大约她知道自己太不行，必须找个比她再下贱的，来安慰她自己”

可悲的是，她宁愿从这样的人身上得到慰藉，也没有本事离婚。她没有信心，重新建立一个生活。

那红玫瑰王娇蕊是怎么样的人呢？

她出身于富足的华侨家庭，从小就被家人送到国外读书，见多识广。她不自卑，所以无论在谁面前都落落大方。她很自信，所以别人对她好，她也泰然处之，不会当做施恩一般感到不自在。这和孟烟鹂的局促羞缩是截然不同的。

她幽默风趣，总是引人发笑，就算是初次见面的人，也会被她三两句玩笑话给逗乐，和她相处如沐春风。她就算抗议，也是娇嗔的，让人觉得她娇憨可爱。

振保和她相处了一阵，就觉得见了她也忍不住要说俏皮话。她是个有趣的人，所以也可以激发出别人有趣的一面。

而孟烟鹂呆板无趣，语言琐碎贫瘠到让人无法忍受，孟烟鹂是个幽默绝缘体，这样的人不会说有趣的话，别人也不愿意和她说有趣的话，和她相处恐怕永远不会有同声大笑的时刻。

王娇蕊又是特别清醒自知的，她特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特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是个精神自立的人，很有主见。她爱上了振保，就决定离婚和他一起，坦荡地和丈夫和盘托出；

振保爱惜自己的前途不愿意和她一起，她就爽快地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即便受了很大的伤害，她也依然热情地投入下一段生活。

有时候我想，孟烟鹂的悲剧是因为她自身，还是因为她运气不好，遇人不淑，如果她遇到一个爱她、欣赏她，包容她，肯耐心地帮助她成长的丈夫，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我又想到了王娇蕊，她和孟烟鹂遇到的是同一个男人，她也遇人不淑，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有能力重新出发，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恋爱商高和恋爱商低，恋爱技巧只是表象，真正的区别在于她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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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还是亲自读的好，别人的终究是二手的

李小墨

职业读书人，畅销书《请停止无效社交》作者；前海南特区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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