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引言

《雪国》一部唯美主义小说作品,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最高代表作。该作品以唯美的意象描写融入至人物情感的表达之中,文字中透露出的淡淡哀思,也是川端康成物哀思想的表现。

川端康成(1899.6.14~1972.4.16),日本文学界“泰斗级”人物,新感觉派作家,著名小说家。1968年以《雪国》、《古都》、《千只鹤》三部作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亚洲第二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人。1972年采取口含煤气管的自杀方式离开人世,只字未留。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雪国》

《雪国》,我看的第一本日本文学作品,也是我接触的第二本外国文学。

那时候我正念高中,那时候都在郭敬明、安妮宝贝等新秀作家的作品,在文字中嚼着大概跟自己相似的青春,演绎成熟的样子笨拙却认真。

《雪国》是老师在推荐《简爱》给我之后,借给我的第二本书。老师说《简爱》是爱是自己,《雪国》是人生是生活。看完《雪国》后我一直以为老师说的人生就是岛村不离口的“徒劳”,甚至因为当时我的父母刚离婚,我曾猜想是否她也是在叫我不要挣扎于这样的事,都是徒劳?

直到十多年后再次翻开这本书,试图去了解作者,了解书中的人物,我才知道:

人生中确实多是徒劳,但徒劳和生存从来独立。若能在这些徒劳中将内心深处的纷繁杂乱变成一种有意义的存在,那么是否徒劳也就不重要了。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川端康成

回深渊以凝视

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有这样一句话“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人生中的虚无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种不可逃离的深渊,就如同岛村对“徒劳”二字的执着。

第一次看岛村,我不喜欢他,用今天的话说,岛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三不渣男,对叶子不主动,对驹子不拒绝,对自己和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不负责。不仅如此,岛村还是一个毫无斗志的“残废”,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若不是川端康成的文字那样轻那样美,也许我第一遍就弃书不看了。

到底川端康成是要把岛村写成唯美的人,一个坚持虚无主义的。

他把生命中的事情都看作是徒劳的,驹子做艺伎的初心,驹子对自己的付出,驹子执着的写日记,对于岛村来说,都是徒劳,这些徒劳透露的虚无,却养活着岛村自认为了无生气的心。

这样的“徒劳”,何尝不是岛村凝视的深渊,他的生命像是敷衍了事,一个精神极度空虚的男人,没有追求没有人生目标,即使喜欢这叶子,对于这样的喜欢也是很佛系的。

岛村原本要寻求的是生命的真实,想要感受真切的生命,感受自己真正的活着,然而最终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却在终日无所事事时,千辛万苦去登山,大概这就是现实的魅力。

日本国学家本居宣长曾说:“人在种种感情上,只有苦闷、忧愁、悲哀,也就是一切不如意的事才是使人感动最深的”。

生命中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徒劳,其实才是我们生命真正存在的意义。这样的徒劳,将我们一步一步牵引向我们想要的去的地方。当我们回以生命徒劳的“深渊”以凝视,或许生命的真实便不需要再去寻找。就如同驹子最后的呼喊,纵然生命中的一切看似毫无意义,但却早已烙印在心里。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驹子原型

“徒劳”即意义

“徒劳”二字在整部小说中,通过岛村的嘴一直挂在驹子的身上。

川端康成将一个暗示徒劳的空乏的名字给了驹子,她是一个代表虚无的名字,却执着、忠贞。

她努力读书做笔记,勤奋的练琴,给即将去世的行男治病,爱上根本不可能爱自己的岛村,这一切在岛村看来是那样的毫无意义,但对于驹子来说,她只是想要有尊严有追求的活下去。

她将这一切当做是对周围环境的抗争,这样的抗争又何尝不是对生命的认真?

这一份“徒劳”的执着,使得她比岛村活得更加明白,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这样的想要并不能得到。

生命中的很多事,注定不会有回应,就像驹子对岛村的爱恋终将不会得到岛村的回应一样。那是否没有回应就不值得去做了呢?

疫情期间的奔赴一线的人们,他们中很多人连名字都不会被人知晓,这份付出会将在“感谢为疫情奋战的所有医务人员”中被掩住,看似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在他们的内心,留下的是“问心无愧”。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雪国》剧照

生命的无言与无限

川端康成曾说“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离世时,未有遗书,只字未留。

而对于“死”,川端康成将叶子从楼上摔下来的场景描写如画般美丽:

“当他挺身站住脚跟时,抬眼一望,银河仿佛哗的一声,想岛村的心头倾泻下来。”

“将至的身体从空中落下来,显得很柔软,但那姿势,像木偶一样没有挣扎,没有生命,无拘无束的,似乎超乎生死之外。”

叶子的生和死都透露着美,莹白的雪地,耀眼的火光,闪烁的星汉,都是那么的优美。

在日本文学中,“物哀”是整个日本传统文学的美学标准,所以日本文学中都带着一种悲哀的情调。

然而对于川端康成,这样的情调或许并不只是向传统文学的靠拢,对生死的态度也不只是要奠定小说的悲伤基调。

对作者来说,死是幸福的终点,人死后就同自然界的万物一样,回归本虚。大概像是禅宗认为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川端康成《雪国》:回以深渊以凝视,一切并不是徒劳

游客照


结语

作为一个读者,这本书的文学价值不容我评价,诺贝尔奖就是最好的答案。

《雪国》初读是轻盈的,唯美的,且不论岛村和驹子是否发生过什么,它是打动我的,或许正是岛村说的“徒劳”,也或许是驹子做的“徒劳”,又或者是叶子离去的意外留下的遗憾,总之它让我喜欢。

再读《雪国》时,岛村想要的活着的真实,也正是我想要了解的人生。生命里很多事是不会有答案的,即使你拼尽全力,可能也不会有回应。

生命中的生与死都很难,难在来时抱有期待,走时还有遗憾。

有人喜欢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真的不如“满怀热情,不抱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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