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4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黑人與白人之間的恩怨一直是美國難以解決的問題,即使距離林肯廢奴已經過了140多年,但那段白人壓迫黑奴的血淚史依然在分裂著這個國家,宛若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其實,自美國建國以來,並不是所有的美國白人都支持奴隸制,美國一直存在著兩個美國的情況,美國北方與美國南方之間一直存在很大分歧。相比之下,北方更為依賴工商業,南方則以農業,尤其棉紡織業為主。這種經濟結構的差異使得雙方逐漸採納了不同的經濟制度,產生了不同的倫理道德。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到了19世紀中期,美國的南方與北方已經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地區,北方實行資本主義制度,開放而自由,主張自由僱工制度,城市中商業發達,人流攢動。南方則實行奴隸制,大量運用黑奴進行勞作,農業是社會中的支柱產業,城市中幾乎沒有像樣的工商業。與農業相對,南方的觀念十分保守,是種族歧視的重災區。貌似統一的美國,就這樣因為經濟結構的根本差異出現了截然相反的兩個部分,到了19世紀中期,這種差異和分歧已經再難掩蓋,並最終引燃了美國南北戰爭。

一、軋棉機的出現讓棉花種植業飛速發展,南方的經濟結構轉變

在美國建國時,美國南方北方的分歧還不明顯,但是隨著領土的開拓和技術的進步,形勢發生了逆轉。

19世紀初期,美國人因為獨立建國的喜悅,將巨大的勞動熱情和創新精神投入到了生產中,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伊萊惠特尼,1798年,惠特尼發明了生產槍支零件進而組裝的生產方法,工匠只需大規模生產零件,而無需一支槍一支槍的製作,從而大幅提高了工業生產能力,而在此之前的1793年,他還發明瞭一個顛覆性的機器,那就是軋棉機。軋棉機的出現使棉籽和棉絮的剝離效率提高至原來的25倍,讓美國的棉花生產力大幅提高,惠特尼的這項發明不僅提高了棉花生產效率,還深刻改變了美國南方的經濟結構。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伊萊惠特尼的軋棉機


在軋棉機發明前,棉花的生產效率很低,利潤不高,因此之前大多數的南方種植園,都主要種植菸草、甘蔗、大米和染料作物。棉花在那時的南方是昂貴的奢侈品,尤其是高質量的長絨棉,只能在佐治亞州和南卡羅來納州所轄的海島上生長,整個南方的內陸地區都無法種植長絨棉,而內陸可以種植的內陸棉,由於棉絮緊緊包裹著棉籽,使得收集十分困難,因此並無多少農場種植。但是軋棉機發明後,情況發生了逆轉,軋棉機可以輕易剝離棉籽和棉絮,這直接導致南方各農場可以大量種植內陸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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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3年軋棉機發明後,南方各州的棉花總量還僅為500萬磅,而僅僅10年後,就達到了6300萬磅,產生增長了10多倍。1790—1800年,南方種植業奴隸的人均棉花產量每年提升34%,1800—1806年則每年提升11%。而從1806年到美國南北戰爭爆發,棉花生產率仍然以每年3.3%的增長率不斷提高。

棉花生產率不斷提高的結果就是美國南方對棉花種植業的依賴越來越大,到1820年,美國共出口25萬捆棉花,價值2200萬美元。1840年,增至150萬捆,價值6400萬美元。1860年,也就是在內戰爆發之前,出口總量達到了350萬捆,價值1.92億美元。1801年,美國的棉花產量只佔全球棉花產量的9%,而到1862年,美國的棉花產量已經佔全球的3/4。棉花已經成為美國南方的支柱產業。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美國南方的棉花種植園


這一經濟結構轉變的直接後果就是美國南方開始大量購買黑奴。

二、棉花種植業的繁盛刺激美國南方大量購買黑奴

棉花種植業興盛的直接後果就是美國南方開始大量購買黑奴,奴隸制在南方越來越普遍。在美國剛建立時,奴隸制在南方並不十分普遍,當時美國南方的一些州,比如南卡羅來納州,奴隸的人口占比為18.4%,依然遠少於白人。而且當時的美國南方已經興起了廢奴主義,即使是傑斐遜這種在農場長大的人,也認為奴隸制是不人道的,違反了美國憲法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皆享有生存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力這一宗旨。1807年,美國國會通過了《禁止進口奴隸法案》,作為南方代表的傑斐遜也簽署了法案,足以證明廢奴主義已經在美國得到了一定的認同,隨著英國逐漸廢除奴隸貿易,美國的廢奴主義也一度喧囂塵上。但是軋棉機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電影《為奴十二年》講述了北方一名自由黑人被販賣到南方的故事


在美國的北方,廢奴主義繼續發展,人們普遍開始否定奴隸制,但是在南方,由於棉花的利潤越來越高,人們出於經濟利益越來越趨向於維護奴隸制。棉花種植業的屬性決定了他需要大量廉價的勞動力來採摘棉花,而沒有比黑奴更廉價的勞動力了,在棉花種植領域,自由僱工遠遠不如奴隸合算。南方愈加擁抱奴隸制,並不是由於他們的價值觀發生了多大變化,而是經濟利益使得他們必須維護種族主義和奴隸制。在利益驅動下,原本奴隸數量已經縮減的南方反而開始大量購買黑奴

棉花的暴利使得大大增加了美國南方對於黑人的需求,這使得黑人的價格不斷上漲,咋1800年,一名男性黑奴為520美元,而到南北戰爭前竟已達到1800美元。圖1顯示了從1800到1860年黑奴價格的變化,足以看出因為供不應求,黑奴價格的增速快到了何種程度。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黑奴價格越來越高,1850年後更是瘋漲

由於市場總體的供不應求,南方奴隸主開始運用各種辦法獲得黑奴,甚至將北方原本自由的黑人綁架為奴,美國電影《為奴十二年》就是講述一個美國北方自由黑人被綁架為奴的故事,他在南方過了12年豬狗不如的生活。南方對棉花種植業越依賴,需要的奴隸就越多,藉助棉花和奴隸,南方的莊園主頓時成了美國最富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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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美國境內7500名個人資產超過330萬美元的富人中,居然有4500人生活在南方各州,而在同年,美國境內奴隸人口的總價值居然高達30多億美元,比美國的鐵路和製造業的資產還要多。雖然在南方,大多數奴隸主一般只有10多名黑奴,但較為富有的339個大家族每家都擁有超過250名黑奴,密西西比河最大的農場主鄧肯更是擁有1036名奴隸。圖2顯示了美國南方各州奴隸資產佔總資產的佔比,足見黑奴對於美國莊園主,有多麼的重要。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奴隸是南方種植園主最重要的資產

三、經濟利益使得南方奴隸主不可能拋棄奴隸制,南北矛盾變得不可調和

自從軋棉機發明後,棉花的利潤大幅上升,棉花日漸成為美國南方的支柱產業,而棉花種植業對於廉價勞動力的需求又使得美國南方的莊園主大量購買黑奴,黑奴已經成為種植園主獲利的主要工具。另一方面,黑奴本身也是種植園主資產的一部分,黑奴在南方起到的作用,和北方資本家手裡的機器、豪宅並無二致,都是資產的體現方式。

北方意圖廢除奴隸制的行為,不僅僅是奪取了美國南方人的勞動工具,黑奴本身就是美國南方人的資產,一旦解放黑奴,直接意味著美國南方人的資產大量縮水,一旦失去了奴隸,很多美國南方人將一無所有,瞬間淪為赤貧,這從南北戰爭結束後南方的經濟數據就可以看出,南北戰爭結束後南方南方各州的總產出僅相當於1860年水平的2/3,南方的農場價值下跌了42%,已耕種土地面積減少了13%,“勞動力儲備”減少了42%。而由於很多南方人都用黑奴作為抵押品來貸款,因此解放黑奴後,很多南方人立即陷入了資不抵債的破產境地。


兩個美國的對峙:棉花的高利潤讓美國南方大量使用黑奴


正是因為這種經濟上不可調和的矛盾,南方各州才寧肯背棄憲法的原則和誓言,也要和北方殊死搏鬥,對他們來說,廢奴遠不僅僅是人道主義、觀念問題那麼簡單,而是牽扯到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一旦他們失敗,他們將一無所有,這是戰爭中美國南方人作戰英勇、多次死戰不退的根本原因。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美國南方人在南北戰爭中的表現,充分體現了這一點。美國南方人為了保住自己的資產如此拼命,以至於原本經濟、人口、工業都十分落後的南方居然一度壓制了強大的北方。

雖然美國南北戰爭最後以北方的勝利而告終,但是黑人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美國南方對於黑人的歧視依然廣泛存在,南方的種族隔離制度直到20世紀60年代才廢除,美國南方白人對於黑人的惡感,直到今天,依然存在。而美國南方這段壓迫黑奴的血淚史,也成了今日美國黑白矛盾不可調和的根源,那段血腥的歷史,宛若夢魘一樣,即使在廢奴140年後的今天,依然撕扯著這個年輕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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