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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生認識了馬世奇之後,兩人一同在街上流浪,餓了就買兩個餅吃,累了就找一處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躺一會。
如果他能精打細算,靠著水果店老闆給的那點錢,或許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生計。但是十里洋場的銷金窟就像一個無底黑洞,把每一個靠近它的人,都拉進無底的深淵。這種誘惑,不是一兩個小孩子能扛得住的。
杜月生是個有腦子有膽量的人,但是他的年紀與出身,限制了他在上海灘的發展。況且,彼時的杜月生,還沒有徵服上海灘的熊心豹膽。他想改變的僅僅是當時的處境,起碼能讓自己有口飽飯吃。
馬世奇的出身已經不可考,但是據傳,他幼年的時候似乎是讀過一些書,對歷史典故有一些瞭解,尤其是對一些計謀故事,已經到了耳熟能詳的地步。這恐怕也是杜月生看中他的原因。但更重點的是,這個人膽子大、手腕黑,是一個狠角色。
馬世奇跟了杜月生幾天,眼看沒錢吃飯了,他拍著胸脯對杜月生說:“儂在這裡等著,吾去弄錢!”
杜月生見馬世奇走遠,心想著對方要怎麼去弄錢,於是跟了過去。卻見馬世奇走到繁華的地段,看到有幾個乞丐一樣的半大孩子,正在路邊乞討。幾個小乞丐衣著邋遢,蓬頭垢面的,拉車著幾個穿長衫的體面人,叫著“大爺行行好,給點錢吃飯”之類的好話,討了幾個銅板。有碰到一男一女同行的,更是糾纏不休,好歹得了幾個錢。
馬世奇衝了過去,直接從那幾個小乞丐的破碗裡,把錢給搶了過來。
杜月生一看,暗叫不好。別看這些小乞丐,那都是有團伙,上頭有乞丐頭,每個乞丐頭手下有十幾個乞丐,多的幾十上百個。當乞丐也有規矩的,屬於誰的手下,該在哪裡乞討,若是跑到別人的地盤上去,輕則捱打,重則連命都丟掉。
敢搶乞丐的錢,那是犯了大忌。果然,馬世奇沒跑多遠,就被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圍上,他想反抗,可哪裡是人家的對手,沒兩下就被人打倒在地上。
在十里洋場混飯吃的乞丐混混兒們,多少都沾染了上海灘的狠勁兒。所以這一次,他們沒打算讓馬世奇活著離開。
在當時的上海灘,幾乎每天都會死人。所以像馬世奇這樣的小赤佬,就算真的被打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的。
杜月生看著,只能乾著急,以他這種瘦小的體形,別說去救人了,即便是能鑽進那個群毆的圈子裡,也會被人活活打死。
就在馬世奇生死一線之際,終於讓杜月生想到了一個狠招兒。於是杜月生跑到街上,專門挑選那些地痞流氓招惹。不一會兒時間,他就已經惹怒了一大幫人。這些人幾乎都紅了眼珠子地要弄死他,杜月生為了保命只得玩兒命狂跑。
不過他的這種逃,並不是漫無目的的。恰恰相反,他一直有意識地把這些人朝著馬世奇被群毆的方向而去。
尤其是他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儂敢追我,阿拉的兄弟就在前面,看不把你們打死!”
他這話一說,後面的人追的就更瘋了。於是,在他的身後,很快就集結了浩浩蕩蕩的一堆人。這些人全部來勢洶洶,喊打喊殺。
杜月生咬牙一路狂奔,直到跑到群毆馬世奇的那群人面前,然後大吼一聲:“我的兄弟來了,你們給我住手!”
幾乎就在他大喊的同時,兩撥人馬就撞在了一起,場面立時就變得非常混亂。
本來兩撥人的腦子裡都很蒙,這時候只要有個明白人出來問一問,事情就會大白了。可是這其中架不住杜月生的煽風點火,“兄弟們,找麻煩的來了,打死伊們!”
於是雙方大打出手,立即打的人仰馬翻。而杜月生則拉起已經被打的半死的馬世奇,趁亂金蟬脫殼。
等一路狂奔跑到安全地方的時候,兩個人都只剩下半條命了。尤其是馬世奇,之前已經被群毆的半死,現在又沒命一樣的狂奔一陣,已經是開始吐血了。
馬世奇再也跑不動了,於是往地上一癱,“吾再也跑不動了,儂自己走吧。”
杜月生看他的樣子,知道馬世奇一定是受了內傷,如果不盡快想辦法,可能真的會沒命。
於是他從口袋裡掏出兩枚銅錢,對馬世奇說:“儂跟吾走,阿拉有錢,給儂買藥,買吃的!”
這句話給了馬世奇活的希望,儘管這個希望只有他手裡的兩枚銅錢,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為什麼會豁出命來救他。但是他知道,從今往後這個人就是他的大樹。
於是兩個人在渾身的劇痛當中,相互扶持著站起來,走過了那一段最泥濘的路。
杜月生把馬世奇放到一處垃圾堆旁邊,讓他等著:“阿拉去買藥,儂等著!”
杜月生心裡明白,他那兩個銅板,根本買不到藥,買兩個菜包子還差不多,但是他已經想到了弄錢的辦法,那就是去賭場。
兩個銅板,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他有辦法。
儘管他沒有挎著水果籃,但賭場的看場夥計都認得他,放他進去了。他來到賭桌邊,往旁邊一坐,大聲說:“大殺四方!”
賭場的莊家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儂是做啥額?”
“阿拉要壓一百個銅板!”
“儂把額錢拿出來好伐。”
杜月生晃了晃口袋,裡面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儂是信不過我伐?”
彼時杜月生是這種小賭場裡的常客,賭運雖然不好,但是賭品一直頗佳。所以那個莊家甚至想都沒想一下,他的口袋裡是不是真的有錢。
天曉得杜月生的口袋裡,是不是真的有錢。
當骰子再次開盅的時候,杜月生登時一陣眼暈,這一次他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壞。而此時他根本就拿不出已經輸掉的那一百個銅板。
莊家朝杜月生吼起來:“小赤佬,拿錢出來!”
開賭場的沒有善男信女,賭輸了不拿錢,這種事的性質非常嚴重,隨時可能被賭場的人剁手剁腳。如果這件事換在任何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上,恐怕已經跪地求饒了。
但是杜月生畢竟是杜月生,他假裝鎮定地伸了伸懶腰,“阿拉手氣不好伐,吾口都渴了,來碗茶吃一吃。”
說完他就朝著旁邊走去。沒有人會想到,他在離開賭桌几步遠的時候,會突然朝門口跑去。
可是吃賭場這飯碗的人,沒有哪個是吃素的,所以杜月生很快就被看場子的人抓住。
賭場的老闆黑著一張臉盯著杜月生,“小癟三,敢在吾這裡吃白食,儂是活的不耐煩啦!把他的衣服扒掉,看有沒有額錢!”
杜月生以前往賭場裡送水果,口袋裡經常有百十文錢,多的時候幾百文。
於是打手們七手八腳地把杜月生扒了個精光,這時候才發現他口袋裡裝的根本不是銅板,而是一堆鏽鐵片。
望著那對鏽鐵片,賭場老闆的臉一下子就青了,對他劈頭蓋臉扇了一頓耳光:“儂居然騙到吾的頭上來啦,給我剁掉伊(他)的一隻手!”
這時候杜月生急中生智,大吼一聲:“誰看動吾一下試試,知不知道阿拉表哥是什麼人?敢動吾,儂的場子以後都不要開啦!”
這下子就連賭場老闆心裡也沒底了,上海灘的十里洋場,最不缺的就是地痞流氓。賭場吃的是地頭兒飯,雖然也有流氓背景,但是對於這些人,能不得罪的話,最好就不要得罪。
於是老闆驚疑不定地問他:“儂表哥是哪個?”
“碼頭楊二么,儂去打聽打聽,沒人不寧得(認識)!”
其實楊二么其人完全是他信口胡編的,這也正是杜月生的精明之處。十里洋場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流氓地痞雖然無數,但是能打出名號的也就那麼幾個。他要是敢說認識那幾個人,這個謊言很快就能戳破。
這時候他隨便編一個,賭場老闆一時弄不清楚真假,就不敢對他貿然下手。可是他哪裡知道,這一次杜月生結結實實地給他唱了一出空城計。
那個賭場老闆稍一猶豫,果然沒敢立即拿他怎麼樣。他悄悄地吩咐手下,“儂去打聽打聽一個叫楊二么的人,看看伊是什麼來路。”
隨後就叫幾個人看住了杜月生,免得讓他跑了。
可是在當時那個通訊並不發達的年代,打聽一個莫須有的人,哪兒有那麼容易。一兩個小時過去後,那些看守杜月生的人就開始鬆懈了。尤其是杜月生有一張會騙人的巧嘴,在他的說動之下,這些人竟然連給他綁手腳的繩子都給鬆開了。
結果他趁著打手們沒注意,幾個箭步衝出了房子,隨後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裡。
看守他的那幾個打手,當然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於是順著賭場周圍的幾個街口追了出去。
可是他們哪兒能想到,此時的杜月生根本沒有跑遠。以他十幾歲的年紀,根本就跑不過那些膀大腰圓的打手。於是在他衝出賭場之後,靈機一動,順勢就往地上爛泥裡一躺。
此刻他身上光溜溜的,在爛泥裡一攪,再順勢一滾,往個角落裡一躺,根本就看不出來。別說是在漆黑一片的夜裡,就算是打著燈籠走到他跟前,估計也只會以為那是一截黑不溜秋的爛木頭。
杜月生就這樣憑著自己的急智躲過了這一劫。
當若干年後,杜月生跟友人說起這一段經歷的時候,仍舊津津樂道。按照他的說法,他聽了一輩子三國,渾水摸魚的計謀用的多了,但是像那一次混泥摸魚的方式,也只有這麼一次。
照理說,逃脫了打手們的圍追堵截,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逃命。可是杜月生畢竟不是一般人。他渾身爛泥的躺在牆角,一直等到打手們追遠之後,才爬起來。
這時候,賭場老闆得知杜月生跑了之後,正一個人正氣勢洶洶站在門口,等待著打手們把人給追回來。
杜月生看他一個人落單,頓時惡從心頭起,順手掄起一個破籮筐,朝著賭場老闆的腦袋就扣了上去:“儂敢剁阿拉的手,給儂個螃蟹腳吃一吃!”
說完,一腳就踹在了賭場老闆的肚子上。
賭場老闆猝不及防,矇頭蓋臉捱了一頓臭揍,又被他一腳踹在了肚子上,連喊都來不及,悶哼一聲就撞在了門框上,立時就撞的暈暈乎乎的。
杜月生剛跑過一處街道的拐角,忍不防被一個人死死抓住,只聽那個人說:“總算抓到儂了!”(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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