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張君勱與王世瑛的生死絕戀

張君勱一生徘徊在學術與政治之間,具有學者和政治家的雙重身份。他曾引發“科玄論戰”,被稱為“玄學鬼”, 又因起草1946年《中華民國憲法》被稱為“中華民國憲法之父”。他曾反抗包辦婚姻,與妻子王世瑛自由戀愛,相濡以沫二十餘年,共同譜寫出了一曲鶼鰈情深的動人戀歌。

勇敢逃出舊式婚姻的牢籠

1906年春天,張君勱在家鄉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非常隆重的舊習俗,與沈氏結婚。這次婚姻是舊式婚姻,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和愛情可言。結婚不到一個月,張君勱就留學日本,入早稻田大學就讀。

夫婦之間缺少共同語言和興趣,加上張君勱常年在國外留學,這樁舊式婚姻,不過是一種名義而已。

直到張君勱遇到王世瑛,他心中沉睡的愛情被喚醒,才有了建立在愛情基礎之上的第二次婚姻。

而王世瑛在認識張君勱之前,也有過一次情感的波折。她的初戀對象是鄭振鐸。

1899年,王世瑛出生於閩縣(今福州市)城內東街妙巷的一個名門望族。王世瑛讀福州女子師範學校時,在此校讀預科的謝婉瑩(冰心)認識了王世瑛,並對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冰心說:“她在一班中年紀最小,梳辮子,穿裙子,平底鞋上還繫著鞋帶,十分的憨嬉活潑。”作為高年級學生的王世瑛,也很喜歡謝婉瑩,兩人的友情從此開始。

1917年,王世瑛考入北京女子師範學校(1919年改稱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1924年升格為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成為中國第一代女大學生。王世瑛才能出眾,擔任該校學生會主席。

在新文化運動中,北京女高師湧現出新文學第一代女作家群體,後來為人所熟悉的有:陳衡哲、冰心、廬隱、林徽因、凌叔華、馮沅君、蘇雪林、石評梅、陸晶清等人。她們燦若群星,王世瑛就是其中“一星”(冰心為王世瑛起筆名“一星”)。《海濱故人》是廬隱早期的成名作,小說反映了幾位女大學生的思想感情與戀愛經歷。廬隱這篇小說中人物的原型就是生活中的才女們:她與校學生會主席王世瑛,文藝幹事陳定秀、程俊英結成了好友,四位才華橫溢的才女以春秋戰國時的“四公子”自詡。

鄭振鐸與廬隱、王世瑛等人,都是福建籍的學生。五四運動的浪潮把他們聚合在一起,在文學上的才華讓他們惺惺相惜,共同的福建籍身份讓他們的情感交流更是水到渠成。

五四運動中,在一次北京高校的大學生演講集會上,王世瑛認識了鄭振鐸。他們經常通信,一起辦文學雜誌。本來就互有好感的年輕人,因共同的愛好和興趣,感情升溫。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王世瑛的母親瞭解到鄭振鐸的寡母在溫州做針線活度日,家境貧寒時,竭力反對兩個新青年的戀情,她說:“王家在福建是有名的世家,既有恆產,還代代為官作宦;你的父親是教育部的主事,你自己又是個大學生,鄭絕不是我理想的門當戶對的佳婿,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王世瑛非常痛苦,鄭振鐸更是經歷了一場情感的煎熬,常常借酒澆愁。

王世瑛沒有勇氣掙脫家庭的束縛,衝破社會的阻力,與心上人鄭振鐸結合。日子久了,兩人各自開始了新的感情。鄭振鐸二十六歲時娶了商務印書館元老高夢旦的女兒高君箴為妻,而王世瑛,認識了張君勱。

文史 | 張君勱與王世瑛的生死絕戀

(張君勱與妻子王世瑛)

緣起於泰戈爾訪華

張君勱與王世瑛的相識,說起來,還應該感謝泰戈爾訪華。

1923年2月,張君勱應吳文藻的邀請來到清華大學,對一批赴美留學生髮表《人生觀》演講。他在演講中說:“科學無論如何發達,而人生觀問題之解決,絕非科學所能為力,唯賴人類之自身而已。”

張君勱沒有想到,自己的這次演講,成為一個重磅炸彈,在知識界激起軒然大波,引發了一場“科學與玄學”的論戰。張君勱和丁文江,這一對好朋友,當場就激烈辯論兩個小時。梁啟超和張君勱是玄學派的代表,胡適、丁文江、陳獨秀等為科學派代表,雙方在報刊口誅筆伐,持續辯論,歷時半年多。

第一次世界大戰給人類社會造成的慘劇,使梁啟超、張君勱對科學萬能提出懷疑,梁啟超在其著名的《歐遊心影錄》中說:“我絕不承認科學破產,不過也不承認科學萬能。”張君勱之所以緊隨其後,發表《人生觀》論文,就是要把人生觀從唯科學主義中剔除出來。當時正是“五四”之後,“賽先生”旗幟高揚,氣勢正盛,科學派一方名流眾多,幾輪筆戰下來,看似不了了之,一般認為科學派在論辯中略佔上風。從紀念丁文江的文章中,可以看到“科學神”丁文江勇鬥“玄學鬼”張君勱的痕跡。

張君勱本人雖然被對方譏為“玄學鬼”,但他並未覺得貶低自己。他接過老師梁任公的筆,洋洋灑灑,八面生風,縱橫論域,成為一代大家。值得一提的是,張君勱喜歡文言的寫作風格,著書立說拒絕使用白話文。

1924年,泰爾戈訪問中國,他在張君勱上海的家中發表演講,仍能感受到科學玄學論戰的餘音。

那是1924年4月13日的下午,在徐志摩等人的陪同下,泰戈爾出現在慕而鳴路(今茂名北路)37號張君勱家的草坪上,上海各界在此舉行歡迎泰戈爾的茶話會。

張宅的草坪上,主人特意用柳枝和盛開的桃花、杜鵑,把草坪裝點得春意盎然,以此歡迎這位寫下《園丁集》的印度詩人。草坪正中央安置了一張紅絨沙發,是為泰戈爾準備的位置,其他來賓坐在前排的凳子上。聞訊趕來的青年學生,一群群坐在草地上。

張君勱用英語致歡迎詞後,大家聆聽詩人發表他抵滬後的第一次演講,並由徐志摩翻譯。演講詞很快發表在報刊上,題名為《在上海的第一次談話》。在隨後泰戈爾的行程中,泰戈爾發表演講,有人到場發反對的傳單,令張君勱、徐志摩大光其火。原來,在“科學與玄學”的論戰中,有不少人認為,泰戈爾是張君勱搬來的救兵。

新文化運動後,中國思想文化界的問題與主義之爭、東西文化之爭、科學與玄學之爭,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沖刷著人們的思想,泰戈爾無意中被捲入了旋渦。

泰戈爾訪華,老詩人窺破了新詩人徐志摩的煩惱,那時,徐志摩正在追求林徽因,但是林徽因已經和梁思成有了婚約。老詩人對徐志摩愛莫能助,寫了一首小巧的詩:“天空的蔚藍/愛上了大地的碧綠/他們之間的微風嘆了聲/唉……”泰戈爾訪華沒有促成徐志摩和林徽因,但無意中促成了張君勱與王世瑛,兩個不同年齡段的人,因泰戈爾訪華,他們有了見面的機緣。

1923年,在北京文化界籌備印度詩人泰戈爾訪華的招待會上,經郭夢良和廬隱的介紹,張君勱見到了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畢業的王世瑛。張君勱對王世瑛可謂一見鍾情,她清秀的容顏,不俗的談吐,橫溢的才華,讓張君勱感到傳說中的愛情在他的心中復活。於是,張君勱發動情書攻勢,在不斷的魚雁傳書中,彼此之間的瞭解加深了。

面對張君勱的愛情攻勢,王世瑛有點猶豫不決,她想到了在美國留學的好友冰心,遂寫信請她幫自己拿主意。冰心後來回憶說:“忽然得到她的一封信,信末提到張君勱先生向她求婚,問我這結合可不可以考慮,文句雖然是輕描淡寫,而語意是相當的懇切。我和君勱先生素不相識,而他的哲學和政治的文章,是早已讀過,世瑛既然問到我,這就表示她和她的家庭方面,是沒有問題的了,我即刻在床上回了一封信,竭力促成這件事。”

文史 | 張君勱與王世瑛的生死絕戀

(泰戈爾在甲板上與張君勱(右三)等歡迎者合影)

“謹以此書獻於釋因女士”

1924年的春天,王世瑛接受了張君勱的追求。這年6月,王世瑛率領福建女師的學生到上海、南京、杭州等地參觀,張君勱為王世瑛提供了諸多幫助,兩人朝夕相處,互相瞭解更加深刻。當時,正值國立自治學院經費遭到否決而需要張君勱全力爭取之際,儘管他特別繁忙,有時連飯也顧不上吃,但每日和王世瑛的約會是不能取消的。十幾天過去,兩人都感受到情意綿綿,分離也不能將兩人阻隔。王世瑛回福州後,情書把分處上海和福州的戀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1925年,張君勱與原配夫人沈氏正式離婚之後,王世瑛接受了張君勱的求婚,婚禮在福州舉行。這年張君勱三十九歲,新娘王世瑛二十六歲。

說起來,張君勱與小腳的原配夫人離婚,迎娶新女性王世瑛,和徐志摩與張幼儀離婚後娶陸小曼,大致類似。只不過,張君勱和王世瑛的婚禮,沒有徐志摩和陸小曼那樣備受關注。

好友結婚,冰心雖然在美國,但郵寄了賀禮給王世瑛——一隻鑲著橘紅色寶石的手鐲。冰心於1926年秋天回國,一到上海,就去看張君勱、王世瑛夫婦。

“那時他們的大孩子小虎誕生不久,世瑛在床上,君勱先生趕忙下樓來接我,一見面就如同多年的熟朋友一樣,極高興懇切地握著我的手。上得樓來,做了母親的世瑛,乍看見我似乎有點羞怯,但立刻就被喜悅和興奮蓋過了。我在她床沿雜亂地說了半小時的話,怕她累著,就告辭了出來。在我北上以前,還見了好幾次,從他們的談話中,態度上都看出他們是很理想的和諧的伴侶。在我同他們個別談話的時候,我還鄭重地向他們一一道賀,為他們祝福。”

結婚後,王世瑛開始相夫教子,不事寫作,成為民國文壇上一道消失的虹影。

除了主持家務外,王世瑛還像張君勱期待的那樣,成為了張君勱學術研究的得力助手。夫妻恩愛之情,在兩人刊行的作品中,也能找到蛛絲馬跡。

王世瑛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畢業後,曾到日本考察訪問,寫下了五萬餘字的長篇遊記——《旅行日記》。《旅行日記》是研究20世紀20年代中日教育史的不可多得的珍貴資料,它是王世瑛花了兩個月實地訪問考察的心得報告,其夫婿張君勱言:“及畢業,遊於日本,所作遊記,(發表)在北京晨報(副刊),一時傳頌。”

張君勱在後來出版的譯著《政治典範》的“譯者側言”中這樣寫道:“譯書之苦,在譯者拘於原文字句,不欲稍有出入,而讀者轉覺得其意義晦塞,文字生澀。本書每章譯成,請內子釋因(王世瑛的筆名)先讀,認為文義不顯豁者即加筆削,賴氏(指《政治典範》原作者拉斯基)於序中聲明得其夫人之助,我亦之然。”為了感謝夫人王世瑛的“校稿之勞”,他在《政治典範》譯本的扉頁特意註明“謹以此書獻於釋因女士”。

突如其來的綁架案

張君勱、王世瑛夫婦不僅在學術和寫作方面互有裨益,在生活上也是相濡以沫,患難與共。他們經歷了突如其來的綁架的生死考驗。

1928年,張君勱與青年黨領袖李璜在上海創辦《新路》雜誌,抨擊國民黨的一黨專政與訓政學說,由於張君勱對國民黨一黨專政的猛烈批評,雜誌發行十期即被停刊。

1929年,青年黨在上海英租界創辦知行學院,張君勱為學員講授歐洲政治思想史。端午節前一天,張君勱和平常一樣,講完課步行回家。在回家途中,突然,後面的一輛汽車上跳下幾個彪形大漢,迅速把他裝進汽車,揚長而去。張君勱一介書生,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他面對變故,並沒有驚慌失措。他斷定自己是被囚禁在上海警備司令部的附近,因為每天清晨,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警備司令部的號聲。

張君勱被綁架後,綁匪天天給張君勱家中打電話,要張家拿出鉅款贖人,聲稱不照做會先割下張君勱的耳朵。當大家無比驚恐之時,王世瑛卻態度大方,頭腦冷靜,“較君勱尤有黨魁的堅強明朗”,她判斷張君勱是全國有影響力的學者,綁匪綁架他肯定不是圖財,而是有政治目的,想以此逼迫上海知行學院解散。果然如王世瑛所料,張君勱經常被審問“為何批評國民黨”。

綁匪見恐嚇無效,張君勱不為所動,於是,連番電話威脅王世瑛,說如不交錢贖人,就把張君勱的頭砍下,扔在大西路旁。王世瑛雖然時時刻刻擔心丈夫的安危,但對綁匪的威脅沒有妥協。如此僵持了十多天,張君勱對綁匪發誓:“倘我素有積蓄,不與君等共之者,則我一家三兒定遭天殃,自絕人世。”王世瑛和其他親友又找了杜月笙、章太炎等疏通,張君勱最後被釋放,但這次綁架給他留下了創傷——他的腿在遭綁架時被車門撞擊,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落下終身殘疾,不良於行。

抗戰中期,張君勱因推動憲政運動,被國民黨軟禁於重慶南岸汪山長達兩年。在此期間,張君勱不僅失去人身自由,一舉一動都受到特務的監視,而且經歷了人生一大不幸——愛子國康夭折。被綁架,被軟禁,這是書生問政的煩惱,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高居象牙塔。

1934年,張君勱、王世瑛夫婦從德國遊學回來,張君勱接到燕京大學的聘書,為了便於執教,全家住在燕園。此時,吳文藻和冰心夫婦也在燕京大學執教,兩家住得很近,過從甚密。冰心在文章中寫道:“君勱先生和文藻都是書蟲子,他們談起書來,就到半夜,我和世瑛因此更常在一起。北平西郊的風景又美,春秋佳日,正多賞心樂事,那一兩年我們同住的光陰,似乎比以前更深刻純化了。”

文史 | 張君勱與王世瑛的生死絕戀

(民盟部分負責人在南京梅園合影(右二為張君勱))

“忍負海誓山盟”

張君勱和王世瑛鶼鰈情深,生育了五個孩子,第五子國康不幸夭折。由於張君勱一生徘徊於政治與學術之間,幾乎沒有時間管教子女,甚至連和孩子在一起嬉戲、遊玩、談話的機會都很少,好在王世瑛溫柔敦厚,承擔起教育子女的重任。這一點,冰心印象深刻,稱“她以永恆的天真和誠懇,溫柔和坦白來與她的環境周旋”。

張君勱與王世瑛共同生活了二十年。1945年,王世瑛因難產在重慶去世,此時,張君勱正在美國舊金山出席聯合國成立大會,聞知夫人去世的噩耗,他“傷心欲絕”,為失去這樣一位“非徒夫婦,實誼兼朋友”的賢內助而痛苦。而在上海的鄭振鐸由於正蟄居,不通消息,直到6月8日他才獲知此噩耗,他在當天的日記上寫下了“聞世瑛君逝世訊,愕甚!前塵往事,不堪思量”的字句。文字簡短,意味沉痛。

而冰心,直接寫了紀念文章道出王世瑛去世前後的詳情。

1945年3月初,冰心得知王世瑛分娩在即的消息,為張君勱和王世瑛夫婦高興,這樣他們也許可以從失去幼子國康的陰影中徹底走出來。此時,吳文藻和張君勱都在美國參加太平洋學會,冰心把這個喜訊寫信告訴了吳文藻,請吳文藻轉告給張君勱。天有不測風雲,喜訊不料變成噩耗:“信寫去不到十天,梅月涵(西南聯大常委梅貽琦)先生到歌樂山上來,也許他不知道我和世瑛的交情罷,在晚餐桌上,他偶然提起,說:‘君勱夫人在前天去世了,大約是難產。’我突然停了箸,似乎也停止了心跳,半天說不出話來。”

冰心從這個意外的打擊中剛緩過神來,就給在重慶的張肖梅女士(張禹九夫人)和張靄真女士(王世瑛之弟王世圻夫人)分別寫信,詢問了究竟。

張君勱遠在美國,不能見亡妻最後一面,想起當年寫情書的時光,不由得淚流滿面。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誰料到,是天人永隔。

1945年6月,張肖梅女士訪冰心,出示了張君勱挽世瑛的聯語:“廿年來艱難與共,辛苦備嘗,何圖一別永訣;六旬矣報國有心,救世無術,忍負海誓山盟。”

張肖梅提到張君勱赴美前夕,王世瑛同他對斟對飲,情意纏綿,弟妹們都笑他們比少年夫妻還要恩愛,等到世瑛死後,他們都覺得這惜別的表現,有點近於預兆。

1946年年底,王世瑛的靈柩自重慶運回上海,12月29日安葬於真茹鄉橫塘先人墳上。張君勱在繁忙之中抽出時間,寫了一篇感情真摯的《亡室王夫人告窆述略》,表以思念:

曹植之賦曰:入空室而獨倚,對孤幃而切嘆。痛人亡而物在,心何忍而復觀,此正我於役美洲,聞夫人與世長辭,傷心慘絕之感想也。自結縭以來,相處二十年,實為世界政潮洶湧之會,為民主反民主鬥爭之時期。我以渺渺之身,不自量力,每思所以左右之,困心衡慮之。乃變故疊起,夫人亦緣是出入艱難困頓之中,而憂傷憔悴以死矣……嗚呼!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何期古人之言,若預為我留此寫照耶?

張君勱懷著對亡妻王世瑛的不盡思念,沒有再娶,孤獨地度過餘生。

1969年2月23日,晚年力倡新儒學的張君勱,走完了一生。對於“明日之中國文化”做出展望的哲學家來說,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另一種開始。

王世瑛去世後,經常有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性,手捧一束鮮花,來到王世瑛的墓地,安放在她的墓碑前。這個人就是王世瑛的初戀情人——鄭振鐸。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鄭振鐸全家搬到北京。鄭振鐸每次到上海辦事,總要抽空去王世瑛墓前獻花。最後一次去上海是1956年年底。而這以後,人們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或穿長袍或著西裝,手拿一束鮮花,默默地在公墓邊的小徑上走著的中年男子了……

一年多以後,1958年10月17日,鄭振鐸率中國文化代表團赴阿富汗和阿拉伯訪問,次日,代表團乘坐的飛機在卡納什上空失事墜毀,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罹難。

“一星”遽然飄逝,但有兩位大師級的人物為之黯然神傷。逝者活在生者的記憶中。王世瑛若泉下有知,定會了無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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