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3 一個基層鄉鎮幹部講述的農村“怪現象”:萬萬沒想到,村裡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們壓根想不到現在村裡結婚都流行什麼。”

我們是在一個偶然的場合遇到蘇永忠的。讓人略感吃驚的是,當聊到互聯網發展和應用的時候,這個曾長期在貧困基層任職的鄉鎮幹部突然變得神采不凡,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他親歷見證的,發生在中國北方農村的一樁樁“怪現象”。

我們儘量白描地記錄下他講到的這些“怪事”,這些正在發生,並且正在不斷悄然蔓延開的鄉村故事。

連路燈都沒有的“光棍村”

“霜草蒼蒼蟲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絕。”回想起2013年3月初到大集,晚上八點多就空無一人的街道,蘇永忠至今記憶猶新。

山東菏澤,地處山東省西南端,交通相對滯後,也沒有像樣的實體經濟。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曾是山東較為貧困與落後的地市。

大集鎮位於菏澤下轄的曹縣,這個地方人均只有八分地,尚不及畝。交通僻遠,既不挨國道也不鄰省道,是個人多地少的傳統農業小鎮。過去,全鎮32個行政村中,省級貧困村有2個,市級貧困村有14個,積貧積弱,是“窪地中的窪地”。因為窮,周邊鄉里都不願意給這裡的年輕人說親,一度是遠近聞名的光棍村。

“當時大集只是個鄉,還不叫鎮。去村上連路燈都沒有,在已破爛不堪的柏油路上顛簸折騰半個多小時才能到。”

那是被委任為鄉黨委書記的蘇永忠第一次來報道。那時他沒有想到,幾年後,這個中國最典型的鄉鎮村落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態出落在他面前,並陸續開始發生及帶來一件件“怪事”。

“書記,有個大隱患,弄不好會出大事”

上任不久的一次會議上,派出所所長告訴蘇永忠,鄉南面有兩個村,村裡有老百姓在做服裝,存在很大的消防安全隱患。要是出了事故,所有的工作都將“一夜回到解放前”,等於白乾。

點名會開完,蘇永忠一行徑直朝派出所所長提到的村子趕去。

大門推開,蘇永忠看到了一個四周和頂部都被圍起來的四合院。院子門口全是布料,中間是生產車間,最裡面則堆滿了成品。十幾個工人又是裁剪又是熨燙,已經中午12點,所有人都還在熱火朝天的幹著活,偌大個院子愣沒個下腳的地方。

生產看起來異常紅火,“光生產,咋沒見著你們的店面啊,生產出來的衣服是都賣到哪了?“蘇永忠狐疑著向村民問道。

村民沒怎麼答話,而是有點神神秘秘的把他們帶進了裡面的屋子。

這是個被一分為二的房間,一邊是床,一邊是幾臺電腦,幾個年輕人正坐在電腦前指尖繁忙的接著單,壓根顧不得抬頭。

一个基层乡镇干部讲述的农村“怪现象”:万万没想到,村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是蘇永忠第一次知道,原來當地有村民在從事演出服加工,把做好的演出服通過“淘寶”進行售賣。這種賣衣服的方式讓他暗暗驚奇——印象裡,淘寶這個時髦玩意還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是大城市年輕人、白領們的專利,竟然還能和一天到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扯上關係?

這趟計劃外的暗訪讓他和同事很受震撼。驚訝之外,他也本能覺得,“這是個好苗子,要扶植也要引導”。

不久,村民四合院裡的消防通道、消防器材陸續到位,消防知識宣傳活動也快速展開。與之同步,蘇永忠要求派出所的同志們統一著制服,親自去給20多個農家小院掛上了“重點保護企業“的牌子。這意味著,原本偷偷摸摸進行的農家院生產,終於第一次從政策上得到了肯定。

但蘇永忠當時還來不及想到,這些小院裡的“淘寶先鋒”,將迅速捲起一場風暴,不僅會將這個村莊和這片鄉鎮千百年來的傳統、格局和習俗漸次打破,也讓它的名字終於不再因貧困而一次次出現在媒體和公眾的視野裡。

淘寶、淘寶,淘寶到底是個啥嘛?

50歲的丁培玉是當地第一批從事影樓服裝生意的人。

1988年,農民出身的丁培玉開始跟著同鄉到全國各地的小照相館推銷佈景和拍攝服,河南、山西、陝西、河北、四川、雲南、甘肅……那段時間,丁培玉和同鄉幾乎把全國都跑遍了。

每去個地方前,他們通常會先找個價格最便宜的小旅館把貨物託運過去,以小旅館做集散地,然後騎個破自行車或者擠公交車去挨家挨戶給影樓推銷。肩挑人扛、走南闖北,一年下來,也就賺個千把塊錢,很是辛苦。影樓服飾的不景氣讓村民紛紛自謀出路,年輕力壯的外出打工,年老多病的在家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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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鎮丁樓村的農民任慶生也是這支“跑單員”大軍中的一員。20年前,他揹著戲服在縣城裡上門推銷,最遠到過黑龍江的黑河、鴨綠江,但折騰一年只能賣個上百件。後來到外地打工,一天只能掙11塊錢,還一天到晚掛念擔心家裡的孩子。

“任慶生過去窮到什麼程度呢?當年他給自己家買一匹掩門的布,52塊錢,都只能在村頭賒賬。而就這52塊錢,他整整欠了三年才還清。”

2009年初,一個外地打工的親戚教任慶生接觸了互聯網,並給了一個建議:在外面跑總不是辦法,要不試試淘寶?

任慶生當時就覺得滿心覺得不靠譜,“連地都種不好,還敢學人家城裡人搞淘寶?再說淘寶到底是個啥,不就是傳銷?”

完全懵懂的任慶生夫婦最終還是開始玩起了互聯網,並開了丁樓村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淘寶店。“當時農村人哪知道電腦,一說到上網就認為是玩,誰想過還能掙錢啊!任慶生本人也是牴觸得很。直到有天他到銀行裡一查,發現卡里多了2000塊錢,想法才‘哎’的一下子開始轉變。”

這是任慶生淘寶店的第一單成交,這銀行卡里突然“多出來的”幾千塊錢,幾近90年前南昌城頭的一聲呼喊,正式打響了丁樓村的電商第一槍。“淘寶”這顆燎原的火種,開始迅速灼騰這片古樸沉寂的村莊。

這傢伙竟然真能賺錢!

任慶生一發不可收。

他迅速藉助淘寶拓展銷售渠道、發展影樓佈景、攝影服飾加工產業。2011年,僅“五一”、“六一”兩個月不到便賺了6萬多元;他在自家院裡搭棚加工,開始自己製作表演服,除了自己網店銷售,還為其他店主供貨。2013年,他成立了丁氏服飾有限公司。2014年,銷售收入近千萬,其中僅兒童拉丁舞服裝六一期間銷量就突破了200萬元。

任慶生這傢伙竟然從網上掙到錢了?還是大錢!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任慶生的成功吸引了丁樓村包括其他周邊村鎮村民的紛紛效仿,很快,整個村子都進來了,別的村子也進來了,一時間,當地淘寶創業形成井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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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春,村裡有幾戶人家在淘寶註冊店鋪後,把第一代“影樓人”丁培玉家的演出服放到了網上。緊接著,在淘寶創業潮爆發以後,來丁培玉家拿貨的淘寶賣家,“幾乎快把他們家的門都踏破了。”

這讓丁培玉在大潮中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徹底告別了全國各地找小旅館走街串巷送貨的方式,轉型成了一個專門給淘寶網店供貨的生產者。

如今,丁培玉的公司擁有廠房1200多平方米,年銷售額800萬元以上,最多時能供應600多家網店,而豐富細分的品類,讓幾乎每家網店的生意,都做得紅紅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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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像丁培玉這樣的第一代影樓服飾“跑單員”都已基本完成轉型,決絕的告別了跑單銷售時代。雖然他們和他們的下一代大部分都還在做影樓佈景周邊的生意,但今天的生意已經全放在了淘寶上,再不必重蹈20年前的奔波。過去跑斷腿一年都做不了的單子,如今,可能動動手指半天就能搞定。 迴歸的不僅是他們。隨著大集淘寶創業潮的不斷升級,出門打工的回來了,大學畢業的回來了,在外創業的回來了,外鄉的能人紛紛慕名來拜師了,本地外地的媒婆紛湧而至……一件件更加離奇的事接連發生了。

網速比上海快、交通比市區堵、飯店比縣城好……

幾年前,上海財經學院有個調研組到大集調研時,剛進村,專家們就驚呼:“你們這村子什麼情況,網速怎麼比上海還快!“

蘇永忠沒敢告訴他們,僅丁培玉家,2015年就裝了8部寬帶,全部是光纖網絡。整個村鎮,已經99.9%都覆蓋了光纖。

咋可能不快。

“不快可不行!以前村裡網速慢,做淘寶效率低。現在網速快了,收入跟網速一樣,翻了十幾番。”

2015年6月,菏澤建成全光網絡,將老舊銅纜接入改為光纖,覆蓋全市城區和5755個行政村。在這波“全光網”浪潮中,大集鎮成為首批試點,信息高速公路直接鋪到了埋頭淘寶的村民家門口。

“網速雖然快了,但村裡交通現在卻有點慢了,稍不注意就堵車”。蘇永忠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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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初,從縣城通往大集鎮的閻青路還十分冷清,是大集最偏僻的地方,但如今,這條路上每天都充斥交錯著一輛輛物流和快遞車,尤其在六一(演出服銷售旺季)前,村道經常被洶湧的車流擁堵,“有時都能塞個二三十分鐘,比菏澤市中心都堵。”

村民自己的車越來越多也是造成堵塞的原因之一。一場“六一”後,村裡都會悄然多出幾十輛新車,這是大獲豐收的淘寶先鋒們對自己和家人的犒賞。如今車不僅多,也越來越好,豪華轎車都已經不新鮮了。

儘管是惟一的一條縣鄉公路,可就在兩年前,這條寬僅5米的閻青路依然十分冷清,零星才能看到幾個村民,晚上更是黑燈瞎火。“別說光纖了,剛來大集的時候,晚上也就路口超市能有個節能燈閃個光。太快了,變化太快了。”蘇永忠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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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吃飯去處比以前可是多多了。”以前整個鎮就一個小吃店,但現在的大集,飯店恨不得比縣城裡還要好還要多,“各種口味都有,全滴很。”

快遞點比垃圾桶都多,村裡還有自己的消防車

快遞企業們並不是從第一天就青睞大集。

幾年前,主要的幾個快遞網點只在鎮上才有,每天,村民們自己要騎著三輪車跑到鎮上給買家發貨,不僅費時費力,還經常受道路天氣影響,趕上颳風下雨就特別受罪。

現在的大集,早已是快遞企業你爭我奪競相搶佔的據點,僅順豐一家,攬件點就有50多個,平均50-100米就有一個,其他快遞更是鱗次櫛比,密度多的令人咂舌。

有人說,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村裡的快遞點比垃圾桶都多,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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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寶的火熱自然也給物流企業和快遞員們帶來了豐厚的回饋。每年六一兒童節,也是大集鎮自己的雙11,不僅村民們笑開了花,快遞員們也都合不攏嘴——他們大多數人此時的月收入都能達到1、2萬元,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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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演出服、表演服集聚地,村裡紡織工廠很多,對消防工作是個很大的挑戰。2016年年初,鎮領導班子打算給村裡買輛消防車。偶然閒聊,蘇永忠跟淘寶商會的會長談到此事,讓他沒想到,會長轉身就號召淘寶商會來了場集資,只3天就收到捐款50多萬。

蘇永忠頗受感動,“原來消防車只有市裡才有,但大集不僅有了自己的消防車,而且還一下有了2輛,是全市第一家,獨一份!”

這兩輛消防車還有兩個別緻響亮的名字,一輛叫“淘寶之星號”,一輛叫”淘寶功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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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們這裡,年輕人沒有吃雞打農藥的

說起任慶方上學的時候,他父親到現在還掛著那句“沒把我操心死!”

任慶方曾經是個“問題少年”。初中時,他每天按時揹著書包“上學”,按時揹著書包“放學”。很久以後他爸才知道,這小子壓根沒去學校,是按時去網吧報道了。

貪戀遊戲的任慶方初中沒畢業就到了無錫,在一家紡織廠幹了一年機修工,後來遇上經濟危機紡織廠倒閉,工作沒了。

由於痴迷電腦,任慶方慢慢開始給別人的淘寶店做客服,生平第一次,他通過網絡嚐到了賺錢的甜頭。

09年後大集淘寶風潮興起後,看著家裡人演出服做的紅火,慶方依葫蘆畫瓢,在無錫也開了家淘寶店。由他接單,再由老家的人幫忙發貨。後來眼看訂單越來越多,他乾脆回了老家直接開起了工廠,並且開出了當地的第一家天貓店。

如今,任慶方已經有了4、5個天貓店。2014年,初中沒畢業的他獲得了“曹縣十佳創業青年”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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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蘇永忠有次到杭州出差,正好碰上任慶方。任慶方邀請蘇永忠去跟自己一起去上上課——那是個專門為電商賣家開的培訓班。任慶方說,每到淡季,跟他一樣到杭州這個電商聖地充電的淘寶創業者有很多,不少都來自大集。

被調侃還打不打遊戲,慶方總是一臉苦相:“現在一天2、3000單,忙的天昏地暗,哪有時間啊。”

沒有的不只是時間,不打遊戲的也不止任慶方。蘇永忠說,十年前的大集,誰家小孩玩電腦就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不好好學習。十年後情形倒轉,誰家孩子要是不會上網,大人一定急的不行。不過今天大集玩電腦的孩子,基本沒有打遊戲的,他們學習和琢磨的,都是電商、新品規劃、店鋪運營、商業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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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淘寶的興盛,越來越多在外打工的,以及學有所成的年輕人都在陸續迴歸,單幹或協助家裡操持起電商的生意。很多其他年輕人,也就地學習起互聯網和電商,儲備未來。

“不僅孩子,大集這裡的年輕人,基本沒有打遊戲的——拿著手機忙生意都忙不過來,不僅沒時間,壓根都沒那個心思。”

留守婦女、留守兒童、留守老人?我們這裡只有留守電商

中國的農村,基本都免不了村頭嘮家常聊八卦的女人,獨自生活的老人,也許只有年節才能見到父母的孩子。

但在大集,這並不多見。

孫莊村有一個順口溜:正科級、副科級,比不上村裡一個淘寶女勞力。

正科級、副科級說的就是鄉鎮書記、鎮長副鎮長,可以稱得上當地級別最高的“父母官”。“正科副科在我們那裡每月工資五六千塊錢,但你們知道旺季的時候,一個做淘寶的女村民,一天甚至能掙兩萬多,我們確實完全比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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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為了不讓孩子成為留守兒童,趙瑛選擇在家幫別人做服裝加工。後來,看到孫莊村的村民都在淘寶,她就去淘寶資金互助部借到十萬元啟動資金,用兒子的名字註冊成立了凱瑞表演服飾有限公司,沒一年,就蓋起了自己的加工車間。

淘寶做大了,趙瑛開始陸續吸收自己村和臨近村的婦女來參與幫工,“不想讓其他姊妹也成為候鳥或留守婦女。”目前在趙瑛加工車間工作的人員,大多是在家照顧孩子的媽媽。

大集淘寶生態多半圍繞演出服展開,服飾又是典型以女性為主的產業,因此無論是在工廠生產還是做網店,大集的女人們都是不折不扣的主力。慢慢的,大街上見天嘮家常聊八卦的女人們成了稀罕景色——不是在忙淘寶,就是在去忙淘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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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不僅是女性,也不僅是一般的外出務工者。多年前,不少大集人遠赴巴西討生計,他們在巴西奮鬥,很多人已經充分贏得了當地的認同和居留資格。

孫磊回大集前,就曾是一家巴西中餐館的老闆。和在巴西倒騰小商品的其他老鄉不同,他的中餐館在運轉良好,客源穩定,一年下來,2、30萬的收入在當時已經相當可觀。

但2014年,眼看著家鄉不少人通過淘寶賺得第一桶金,孫磊決定:回鄉。

他的創業選取點也折射了海外打拼過的思維,首選打造的演出服系列,是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這些童話里人物的服飾,及西方萬聖節主題服飾。而當地經濟水平的普遍提升和歐美文化的逐漸流行,讓他的淘寶創業快速起步。

孫磊的成功,讓當年大集那一批遠走海外淘金的同鄉人紛紛迴歸。這些大集“海歸”們如今已經開出了10幾家演出服工廠,包括各種演出服和周邊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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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過大學,曾經在遠洋貨輪上當船員的趙忠標,是在一次難得的假期後選擇迴歸家鄉的。在那個假期裡,他到哥哥的演出服工廠幫忙,哥哥文化程度不高,演出服卻是賣的有聲有色。

沒想到,一個假期忙完,趙忠標直接說:不做海員了,我要回來做淘寶。

去年,趙忠標的工廠一年營收達到了近1600萬。不僅他,在青島已經買房有穩定工作的弟弟也回到了老家,學著哥哥們一同幹起了演出服事業。

蘇永忠說,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有和互聯網接軌的新鮮創業嘗試,有顯見的成功案例,有不遜色外面世界的空間,有和親人團聚一起的奮鬥機會,那些出去的人,又為什麼不回來呢? 人回來了,事都做起來了,過去的各種留守人群自然也就慢慢不存在了。“現在我們這裡留守的,就是淘寶和電商。”

70歲“一指禪”老人VS 50歲大集鎮“京漂”

1949年出生的任慶勇,年輕時當過工程兵,退伍後做過泥瓦匠,再後來在家照料著一家雜貨鋪。因為常年做重粗活,他的一雙手指節異常粗大,伸握不便。

跟很多同村人一樣,任慶勇的兒子兒媳早早的開辦了工廠做起了網售演出服的生意。看著兒子兒媳網店開的紅火,任慶勇心裡癢癢。

只要年輕人不在,他就偷偷往電腦旁邊湊,一根手指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學打字,慢慢的,他成了遠近聞名的“一指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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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兒媳生意做大了,雜貨鋪越顯得侷促,年輕人一商量,決定轉到村外去。臨走的時候,任慶勇突然拿出身份證,跟兒子說:“別忙走,把舊電腦留下,幫俺也開個淘寶店”。

貨從兒子的工廠拿,但跟兒子各做各的店,貨款單獨結算。開店第一年的六一一過,老人就賺了10來萬。

蘇永忠說,前一段時間他回大集,沒有見到任慶勇老人。聽說,老人的老伴得了白內障,他沒讓孩子幫忙,自己通過網絡預約了北京大醫院的專家,帶老伴連看病加旅遊,在北京待了20多天。

“這麼傳統的一個農村老人,靠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學電腦,硬是成了淘寶達人。現在自己能網上約大醫院專家,到北京看病,還帶老伴好好旅遊了一趟。”蘇永忠非常感慨。這種經由互聯網帶來的幸福感,是過去不敢想象的。

在大集活到70歲的任慶勇老人去了北京,而以前在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混得開”的大集人,卻開始嚮往和懷戀起家鄉。

著名攝影師焦波曾率領攝製組在大集鎮蹲守過409天,拍攝淘寶村的專項紀錄片。他給蘇永忠講了一個經歷。

焦波有次帶攝製組在北京趕出租車,司機正好是一位大集鎮的“京漂”。

聽說他們正在拍大集的淘寶創業,司機一路都在開啟“吐槽”模式:“前幾年,每次從北京開車回家,村民看到都羨慕死了。現在可好,村民的車一個個比我的還好,再也沒人圍著我車看來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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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說,不光他,以前村裡在外發展不錯的一些“能人”,都已經再不復當年的光鮮。過去一年掙個幾十萬,能買輛新車,大企業上個班,過年回家,恨不得踢著正步走路,站街頭拿盒好煙一散,村裡人都過來招呼寒暄。

“現在回去誰還敢牛氣啊?錢沒人家掙得多,房子沒人家的好,甚至見識(互聯網)都趕不上村裡的人了。”既羨慕又唏噓。

“在這麼大的城市裡,反還不如人家在老家賺的多。”那個京漂的大集人最後加重了語氣,“現在,我經常跟孩子說,叫他們要多回去看看,不光是看看老家,要多學些東西”。

結婚陪嫁金銀?你們家是有多窮……

這是蘇永忠在交流開始拋給我們的問題。

和其他人類似,我們的回答選項也在圍繞錢、金銀首飾、房子汽車、甚至糧食、宅基地……

蘇永忠微笑著一一否認,後來說出了那個讓我們愕然的答案。

現在的大集,年輕人找對象,基本第一個問題就是:會不會電腦?會,那行,就基本不用再多打聽。

至於彩禮和陪嫁,金銀首飾汽車房產已經都不流行了,還可能被人笑話。現在最熱的是:淘寶(天貓)店!

村裡有個小夥子,結婚時女孩傢什麼都沒陪送,只陪送了兩個天貓店,三兩臺車就把女孩接到了家,“小兩口非但不生氣,別提多高興了!”。

在大集找對象有兩句話:家境強不強,不如能上網;金銀一斗,不如網店在手。

辭去了青島的工作後,孫國強回家開起了淘寶店,之後就認識了也在開網店的同村姑娘。結婚前,小兩口開始還想說找點好車擺擺架勢,最後一合計,乾脆就用送快遞的小電車!連新婚服裝都是小夥子自己做的,開開心心的完成了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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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年前的光棍村,到媒人云集的淘寶村,大集當然也並不是第一天就新潮到流行陪嫁“天貓店”的。

“最早村民淘寶賺了錢,結婚也用豪華車隊,彩禮陪嫁也隆重,比周邊都好,十里八鄉都羨慕。有段時間路上看見結婚,只要一瞅場面,旁人就知道這是大集的——畢竟過去窮怕了嘛,光景好了,趕上結婚,自然就想好好顯顯闊氣。”

但村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像孫國強夫婦一樣,避繁就簡,用更新潮更淘寶的方式來舉辦自己的婚禮。在同齡人還在激辯要什麼婚車要多少彩禮的時候,大集的年輕一代們,已經用“更高級”的樣式迎接自己的婚姻和人生。

“過去有《達坂城的姑娘》,我們現在是大集鎮的姑娘。帶上你的淘寶店,再帶上你的天貓店,趕著那快遞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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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紀的村裡長輩們,也已經越來越能接受,並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種“淘寶式婚禮”。“過去窮,結不起婚辦不起酒,後來日子好了,咱們這裡的娶親酒席又是最像樣的。到現在,我們又領了風氣之先。”

物質的驟然豐厚,意外的沒有引發可能的奢靡。互聯網、淘寶給這片鄉土帶去的,除去富裕,還有意識的不斷滌盪,和風俗的漸次革新,而這也讓他們越來越能用開放的視野和心態去看待、發現互聯網帶來的新機遇,走向更大的富足。

都是農民創業,你們應該打的挺厲害吧?不,我們不打

自任慶生夫婦2009年打響大集淘寶第一槍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9年。

任慶生所在的丁樓村,300多戶居民中,開淘寶店的就有280多家,佔比超過90%。

我們終於還是向蘇永忠拋出了那個最想問的問題:畢竟是知根知底的農民,一起做淘寶,不會同質化和抄襲嗎?能避免惡性競爭嗎?

蘇永忠說,你們已經是第N個問這個問題的人,但你們確實想錯了。

他隨手舉了幾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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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國不是當地人,原來在臨縣一個外貿工廠做電腦繡花,後來因為外貿客戶逐年減少,工廠最終倒閉。

偶然的機會,馬德國知道大集不少人在做演出服,但因為當地沒有繡花設備,村民只能把要繡花的衣服寄到義烏,繡花完成後再寄回大集。一來一回,光路上快遞就需要小十天,成本、時間雙重損耗。

馬德國看到了機會。2013年年底,他找了一個帶小院的破房子,帶著2臺舊電腦繡花機來到了大集,成為了當地第一家做電腦繡花的企業。

5年不到,現在的馬德國已經開出了4個電腦繡花廠。工廠裡,全新的繡花機有100多臺,每一臺繡花機光成本就不下10萬。

董紅豔和丈夫之前一直在溫州打工,因為惦念孩子毅然返鄉。但他們起步晚,身邊已經有很多村民都做起了淘寶,先發優勢不復存在。還能做什麼?夫妻二人犯了難。

走親串巷間,他們發現,雖然大集有很多人在做表演服,但是卻沒有一家做舞蹈鞋的工廠。而做鞋,恰好是她們夫妻二人的專長。

就這麼幹。起步遇到資金問題,趙青直接找到沒事就在電子商務中心駐點的蘇永忠,讓他幫忙推薦從信用社拿到了5萬多貸款。之後一邊在網上學設計做舞蹈鞋,一邊在網上賣。第一年下來,夫妻倆就賺了40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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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國和董紅豔夫婦只是眾多案例中的縮影。任慶生的第一槍之後,來自四面八方的電商槍聲開始迅速打響,紛繁縈繞在大集上方。槍聲四起,但卻密而不亂,一個樸素的鄉村商業協作生態,開始自然而默契的慢慢孕育。

目前僅大集一個鎮,註冊公司數就已經超過了1300家。從舞蹈服、影樓攝影服、公主服、舞蹈鞋、紅軍服、萬聖節周邊、到電腦提花、電商服務、個性化訂製……而在這1300多家工廠背後,每一家的市場定位、產品品類、服務內容都不盡相同,彼此互有區隔和側重。

一个基层乡镇干部讲述的农村“怪现象”:万万没想到,村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當年剛起步時,大集全鎮的產品款式加起來也不過100個,現在,這個數字已經躍升至近6000個,並且每天都還有源源不斷的新品產出。在原有的支柱產業服裝生產之外,設計、包裝、配件、物流、培訓等綜合服務業也都在快速興起,不斷引發更多對市場空白的探尋。“有的人還盼著別人去仿,這樣自己就正好可以去做新品了”。

蘇永忠用手機給我們展示了幾個幾百人的大集電商群——跟很多企業偷偷摸摸各自搞生產不同,在這些群裡,村民們的各家工廠都會把自己的最新款式第一時間發在裡面。知道別人家已經在做,其他廠家就會主動注意規避,迅速轉而去做不同款式。 蘇永忠說,很早前,村民們就明白,仿別人意味著賺不到錢,還可能招來投訴,只有自己去創新,才能創造價值的最高點。這是大集創業者心中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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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集的淘寶人而言,“看天吃飯”的農耕式電商早已褪去。他們每天關注的,遠不止演出服這個類目,而是更宏觀細緻的緊盯全國行業,關注國際新聞,關注風潮世情的遷移……因為互聯網這扇窗已經無與倫比的告訴了他們:任何一點微小的前奏,都可能引發巨大的創新風暴。

“這些都是互聯網催生出來的需求,我們過去完全沒想到。必須要說,村民的創造力才是最偉大和強悍的。看似土生土長的鄉村商業生態,反而對其中的個體帶去了更強烈自覺的正向驅動”。

“怪事”頻發蘇永忠們都做了什麼?

5年前,走出那個“神秘的農家院”後,蘇永忠堅定了一個想法:要根據村民做淘寶的特點,幫助扶持,讓大傢伙更好地發家致富。

大集鎮淘寶產業發展領導小組很快成立,書記、鄉長任組長副組長。同時設立大集淘寶產業辦公室,提出"網上開店賣天下,淘寶服飾富萬家"。成立淘寶產業協會,引導行業健康發展。他們還建設了一處淘寶服飾輔料大市場,以進一步方便創業者。

2013年11月20日,曹縣首家淘寶服飾產業商會:大集鄉淘寶產業商會正式成立。 大集朝淘寶第一村大步邁進。

一系列扶助優惠政策相繼出臺——對首次銷售額、納稅超過一定金額的;在電商平臺成功註冊的;對引進高端管理、設計等人才的,均給予政策優惠及資金獎勵。派專人一站式為服飾企業辦理各種證件;鼓勵村民正規經營,所有註冊營業執照的費用由鎮政府承擔。

一个基层乡镇干部讲述的农村“怪现象”:万万没想到,村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人才是最核心的要素。在很多場合,對大集的外出勞力和大學畢業生們,蘇永忠和他的小夥伴們都孜孜不倦的扮演者“獵頭”和“吶喊人”的角色。大集也建設起農村電商人才孵化基地,面向全國招聘各類人才。

為解決品牌升級,大集成立了電子商務公共服務平臺,幫助企業進行品牌宣傳和營銷,並參與著名商標和馳名商標創建。

有一段時間,甚至連鎮政府幹部人人都要開一個淘寶店,以便村民有問題時可以及時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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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意識到跨境貿易的崛起,大集鎮政府連續邀請淘寶大學到當地舉辦過2期速賣通培訓班。不久後,一個叫張金濤的大集年輕人第一個通過阿里巴巴速賣通把商品賣到海外,買家來自英國。

鎮裡很乾脆,直接獎勵了張金濤一臺全新的電腦。所有的鎮政府領導們,像幾年前給首批淘寶買家們送牌匾那樣,再一次統一穿上了制服,從村東頭下車,敲鑼打鼓穿越整個村莊,把綁著大紅花的電腦送到了村西頭張金濤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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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曹縣已經成為全國第三大淘寶村集群、山東省最大的淘寶村集群。其中大集鎮32個行政村全部成為淘寶村,是山東省唯一一個淘寶村全覆蓋的村鎮,不僅形成了完整的演出服產業鏈,還孕育出了全國最大的演出服產業集群——這個集群目前有5個淘寶鎮,58個淘寶村,600個天貓店,2.5萬個淘寶店,2500個企業,700餘個品牌,12萬人的表演服從業大軍。

“就八個字:學習、服務、支持、引導。”蘇永忠說的很直接。“不瞭解,就要學,不能上來就管。不懂,又怎麼管呢?”

一個村鎮的蛻變:被淘寶打開的新世界

2014年,大集經濟總量攀升至17.6億元,比2013年增長了近20%,其中淘寶銷售額接近6億元,增量幾乎全部來自淘寶村的產值。

2014年底,大集鄉成功撤鄉設鎮,這是讓當地村民倍感光彩的一件大事。雖僅一字之差,但背後暗含的是產業結構和經濟狀況的根本性改變。

另一件讓村民更開心的事,是2014年12月,大集被阿里巴巴集團評為首批中國“淘寶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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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2016年年底,丁樓村300戶農戶中,有280多戶開有淘寶網店,註冊表演服飾公司40家,年銷售收入過100萬元的有40多家,過500萬元的10家,吸引周邊村莊及鄉鎮近萬名村民從事服飾加工行業。18家物流公司在此設點,眾多貧困戶通過電商產業脫貧致富。

9年後,任慶生剛開店時的“等單”模式已經不復存在,互聯網、雲計算和大數據的發展,讓村民打破了信息的壁壘,開始幫助他們解決特色產品、農產品賣到哪兒、賣給誰、怎麼賣的銷售渠道問題。因為淘寶的出現,“數字時代的小崗村”的模樣,開始日漸清晰。

數據始終在驚人的猛增。2017年,大集鎮電商年銷售額突破40億,網店數達到16300多家(淘寶店、阿里巴巴跨境站、批發站),吸引了700多名大學畢業生、6000多名在外務工農民陸續返鄉就業、創業。當年6.1前夕,大集上行快遞包裹單日峰值已突破20萬單——6.1當天,兒童演出服單日銷售超過8萬單,當天銷售額超5億元。

大集當然早已不是當年的大集,這裡新增汽車的數量,已經佔到了全縣的1/3。有些店鋪的年銷售額,甚至開始達到幾千萬元乃至上億元。

而比財富飆升更值得關注的,是民風民俗的演進。

村裡開始出現了夜排檔,出現了24小時營業的超市,出現了淘寶大酒店、淘寶豆撈、酒吧、KTV……等一系列現代服務業的延伸。

淘寶的溢出效應開始顯現。農村電商產業的發展壯大,帶來了上下游產業鏈、配套服務業的快速聚集。足不出戶的村民,已經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在生態服務、創業孵化、公益文化方面延伸出更多觸角。

這也是一場對傳統思維、傳統思想的革命。現在的大集,已經很難看到村民們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將了。淘寶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和視野,讓他們的思維越來越“互聯網+”,更敢於和願意嘗試新事物,大膽創業創新,加速形成了求知向上的新氣象。

“老百姓腰包鼓了,精神面貌也發生了變化。村民變了,鄉村面貌就變了。鄉村更文明,自然也會更和諧。” 蘇永忠用“蛻變”來形容大集的“互聯網化改造”,而這種改造體現在方方面面。他同時還用了一個詞形容大集的鄉民:暗湧的“內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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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菏澤當地的統計數據,全市61個淘寶村的刑事案件發生率,低於全市均值的50%。

有人說,再這麼下去,村裡的田園犬可能都要下崗了。

大集投影:從一個鎮到一座城

“怪現象”不是隻在大集,在曹縣,在整個菏澤,在這片一度為山東最貧瘠的土地身上,正在以各種新穎的形態迎來未曾想象的蛻變。

截至2017年年底,全國已有超過2100個淘寶村,其中菏澤以168個淘寶村的數量獨佔了全省的2/3、全國的1/12,是全國淘寶村、淘寶鎮最多的城市。2017年,菏澤全市電子商務交易額2050億元,增長70.4%。僅雙11當天,菏澤全市電商交易額達26億元,上下行之比為1.52:1,雙11期間全市快遞發單量達到690萬件。

繼“牡丹之鄉”、“戲曲之鄉”、“武術之鄉”後,“淘寶之鄉”“農村電商”正在成為菏澤一張靚麗的城市新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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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5日,人民日報頭版 “點贊”了菏澤的淘寶村、淘寶鎮發展——文中表示,“一個市就有168個‘淘寶村’、24個‘淘寶鎮’,分別佔全國1/12和1/10,數量均居地級市第一位,帶動上百萬人就業。這是發生在歷來以農業發達著稱的山東菏澤的新鮮事。”

2015年5月29日,菏澤市政府與阿里巴巴集團簽訂全國第一個地級市戰略合作協議。3年時間,協議涉及的農村淘寶、淘寶大學、1688產業帶、菜鳥物流等系列合作內容已全部落地。

菏澤是全國農業人口最多的地級市之一,也是山東省貧困發生率較高的地區。2016年到2018年,菏澤需要脫貧人口91.4萬人,佔山東全省的37.7%。通過將發展農村電子商務作為精準扶貧的重要載體,基於電商助力,菏澤建檔立卡貧困戶8791戶,貧困群眾2.5萬人,563個貧困村發展電商,9個省定貧困村發展為淘寶村,實現整村脫貧。

“電商消貧已經成為精準扶貧的新路徑。”菏澤市副市長王衛東表示。他更感慨,電商的神奇之處,不僅在與給老百姓帶來了美好生活,而且是經濟發展、促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動能轉換的重要新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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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第五屆中國淘寶村高峰論壇落地菏澤,這裡的電商實踐成為全國的學習焦點。

馬雲專程為論壇開幕式送來視頻寄語。他說,因為互聯網,農民成為新農民。只有農民富,中國才能富,只有農民強,中國才能強,只有鄉村振興,中國才能振興。阿里巴巴將繼續運用技術,全力以赴地投入到“鄉村振興計劃”中去,培育更多的淘寶村。

蘇永忠眼中的鄉村振興,第一條首先要做到產業興旺。“原來都說電商是虛擬經濟,其實電商是實打實的實體經濟。不管在網上賣什麼,背後還是得有實體的支撐。網絡的帶動又是產業發展的關鍵。”

2018年5月,菏澤市和阿里巴巴再次簽訂了新一輪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在電子商務、工業智造、社會治理、民生服務等領域展開更深層次的合作,以阿里巴巴核心技術和平臺作為支撐,為菏澤培育現代優勢產業集群,實現地方經濟和社會的高質量發展。

剛剛過去的6月,中央對山東的農村工作提出了一項具體要求——打造鄉村振興的“齊魯樣板”。

相信越來越“怪”的大集,未來會提供出一個更供參照的發展樣本。

後記:

這就是我們聽到的,大集農村的怪現象。蘇永忠反覆說,怪事還有很多,你們真應該去看看。

開出第一家淘寶店的任慶生,幾年前已經被推選為丁樓的村支部書記 。村民看來,他淘寶店做的最好,樂於助人,是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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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集任職多年後,蘇永忠現在已經是菏澤市商務局副局長,電商,正是他主要負責的領域之一。

因為工作關係,他時不時還會去大集。“但凡有段時間不去,就總能發現不少新鮮事,也總覺得有點跟不上節奏。”

在山東,農村電商的地位已經油然樹立:農村淘寶服務站數量全國領先,淘寶村增速全國第一……它們打通了鄉村電商在山東騰飛的經脈。

2017年12月的山東菏澤,第五屆中國淘寶村峰會主會場門前,一位年輕的保安小夥子忍不住興奮的跟參會嘉賓說:“要說農村電商,我們山東實至名歸。我有四個認識的親戚是做電商的,大學生們、以前出去的人也都回來啦。”

他說的沒有錯。也許有天,他會成為另一個任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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