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5 我覺得這部電影是2017年度最佳戰爭片

威尼斯主競賽單元向來是醞釀年度黑馬的子宮。

2013年的《地心引力》、15年的《丹麥女孩》、《失常》,前年的《愛樂之城》、《傑出公民》,以及去年的《水形物語》、《三塊廣告牌》,無一不是年度黑馬級影片。

但由於威尼斯國際電影節距離奧斯卡太近的原因,許多頒獎季影片都會選擇率先在威尼斯亮相,以至於被很多人認為威尼斯是“奧斯卡前哨站”。《水形物語》、《三塊廣告牌》在奧斯卡上獲獎,更是加重了這種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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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去年的威尼斯也同樣有很多風格迥異的佳作,只不過被我們忽略掉了。《狐步舞》(又名《今天跳舞不打仗》)就不是一部很“奧斯卡”的電影,但是卻在威尼斯大放異彩,險些讓陀螺再次陪跑。雖然最後金獅獎還是給了《水形物語》,但《狐步舞》還是成功了捧走了第74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銀獅獎評審團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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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一直以來都十分重視電影語言的創新,所以給這樣風格比較迥異的影片也是符合威尼斯的標準。遠的不說,就拿新世紀以後的幾部威尼斯金獅獎來說,《寒枝雀靜》、《浮士德》以及去年的這部《狐步舞》,極具個人風格的視聽語言以及私人化的觀點表達,都是威尼斯電影節最欣賞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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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敘事結構是典型的古希臘悲劇三段體敘事,包含了前兩段的並行時間線與第三段的結局。

《狐步舞》的一開篇,費德曼先生的家中突然迎來了幾個軍人的造訪,並被告知他們的兒子已經在戰爭中遇襲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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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德曼夫婦悲痛欲絕。鏡頭拉開,俯視費德曼先生的姿態,極具構圖感的畫面有一種情緒上的衝擊力,冷靜、剋制、悲涼。

緊接著,費德曼一家陷入了無比悲痛中。先是叫來了自己的兄弟,幫助自己處理喪事,後又將女兒叫來陪伴昏厥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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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德曼先生人到中年卻遭遇喪子之痛,悲痛欲絕的他只能以菸頭燙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心理上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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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了一個要求,要在入土前親眼見到兒子的遺體,但是這一要求卻遭到了軍方冷冰冰的拒絕。戰爭帶來的傷痛,始終瀰漫在這個家庭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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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在以色列是非常普遍的,畢竟這裡是世界上宗教戰爭發生最頻繁的土地。但是,電影顯然不是去解讀宗教衝突的。不同於《羞恥》中對宗教衝突的政治渲染,電影的前半段刻意的模糊掉了戰爭的宗教背景,使我們去關注戰爭帶來的傷痛和冷冰冰的國家政治。

然而接下來,劇情出現了神轉折。

軍方搞了個大烏龍,死去的費德曼竟然不是費德曼先生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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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了整整一天的費德曼先生,終於暴走了!他打了前來的軍方代表,並且嚴厲要求立刻要兒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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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向費德曼先生的兒子,他與一群戰友在運輸關卡上過著無聊透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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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靠著色情雜誌、電子遊戲和踢罐子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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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時常聚在一起講故事,費德曼講到父親年輕的時候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費德曼先生的母親是一個猶太人,她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死在了納粹的猶太人集中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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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終的時候,她的父親交給她一本聖經,這是她父親唯一的遺物,要她繼續傳給下一代。

然而他長大後,卻將祖父的聖經換成了一本色情雜誌,害的母親受到刺激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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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德曼先生揹著巨大的罪責,從此將自己的心靈冰封起來。

參軍、結婚、生子、工作,佯裝成一個強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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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有在深夜的時候,才會抱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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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德曼先生的故事,讓電影的立意有了一個整體的拔高。不再是簡單的控訴戰爭,而開始剖析生活,剖析我們所面對的世界。生活是否真的歸我們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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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長十四行詩敘事的莎士比亞在《王子復仇記》中塑造的哈姆雷特形象,逃不過宿命的糾纏,大聲呼喊出“生存還是毀滅”。從費德曼先生的身上,同樣也可以看到這位王子的影子。

佛教的二十四無明是這樣認為的,我們每個人生下來都是“無明”。我們並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我們的行為與過去有著怎樣的連接,但是背後卻有一隻大手控制著我們的生活。

只有一個人是能夠看透我們的前因後果的,這個人在佛教中叫做釋迦摩尼,而在基督教中叫做上帝。

費德曼在一次過往車輛例行檢查中,遇到了一車年輕人,他們穿著時髦,奔赴邊境去趕赴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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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檢查完畢,已經準備通過的時候,車上掉下一個不明物體。被檢查站人員懷疑是榴彈,出於安全立刻開槍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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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發現,不過是一個啤酒瓶而已。幾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葬送在了一個啤酒瓶裡面。

戰爭的危險裡面包裹著對生活無常的感嘆,這種“宿命論”也許是導演要給我們呈現的東西。

在生活中,有時候我們明明付出了努力,可是生活卻往往不如我們所想。我們有時候會悲觀、絕望,但是生活就那樣平靜的看著我們繼續向前走,就好像是在對我們發出尖刻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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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費德曼先生一樣,追悔自己童年犯下的錯誤的時候,忘記了關愛眼前的兒子,卻在兒子死後後悔莫及。這是一個不斷地陷入過去的老人,不斷地生活在後悔、後悔、再後悔中,可是越是後悔,生活越是會嘲笑你的後悔。

正如費德曼在日記中所言“當愛已遠去,只能走進孤獨的夜裡,你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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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宿命論”調調貫串在整部電影中,以一種冷靜、剋制極富構圖感的形式表達出來,更有一種站在上帝角度去看的感覺。

這也正是大部分古希臘悲劇的核心論調。“古希臘悲劇三大家”之一的索福克勒斯作品《俄狄浦斯王》就是一出典型的宿命論悲劇。俄狄浦斯竭力逃避神諭所示的命運,而這逃避本身恰恰在實踐著神諭。就好像是命運在戲弄你一樣,你無論如何逃避,最後都要被宿命緊緊的拴著走不了。

後人將這樣的人物通通稱為“俄狄浦斯”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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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狐步舞》不但在結構上借鑑了古希臘悲劇,精神上也和古希臘悲劇一脈相承。

“狐步舞”這種舞蹈作為片名和其中最重要的元素,也被帶上了輪迴的色彩。如果你瞭解“狐步舞”的舞步,你就會知道這種舞蹈的舞步是前後左右運動之後,最終還會回到原點。這就像是一個輪迴,你無法擺脫命運的牽制,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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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威尼斯主競賽單元將大獎給了《寒枝雀靜》,這樣主題“形而上”與創新的表現形式總能吸引威尼斯評委的目光。

有時候,生活會給我們磨難,但是你越是回頭後悔,生活就越會嘲笑你。既然改變不了生活,也改變不了過去,那我們就改變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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