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 少年最愛張居正,中年才懂申時行

張居正:力挽狂瀾,還是會倒的!


初讀《萬曆十五年》時,覺得年輕人啊,就應該向張居正同志學習,努力工作,做“拼命三郎”。他才智過人,銳意精進,一輩子努力推著大明王朝這架老爺車往前走。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在張居正身上,可以看到儒家教化的影子。


在他的前期,可以說是除萬曆之外,他基本是獨攬朝綱,在皇太后等支持下,操控帝國的一切,對萬曆是尊而不重。這也可能為他後來的衰敗埋下伏筆。


孤兒寡母的帝國,也需要張先生這樣的人物登場。

少年最愛張居正,中年才懂申時行


時勢造英雄。張居正登上首輔的位置之後,開始對帝國進行“修補”。從他身上,我們看到了後來李鴻章的影子。張居正任首輔的八年內,也是萬曆成長的八年時光。

推行一條鞭法,在財稅制度進行一系列改革和修補,還有明朝的兵制,試圖進行改革。作為內閣“總理”,他還私下干涉北部軍事力量,與同時期的戚繼光多有勾連。


在他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萬歲爺,為了帝國的萬世基業。


你做得的確不錯,但是比你更厲害的人是皇帝,是萬曆!


沒有認識到這一點,或許覺得萬曆離開了他就不能再行半步了。完全忽略了萬曆成長起來的力量,這種力量來自兩個方面:一是作為青年的皇帝,完全覺察到了,帝國是姓朱,不是姓張,自己得有一番作為,“去張化”;二是,帝國本身設計的系統,系統的好壞不做評價,但對於皇權的尊重,也是一種龐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文官集團裡“反張”勢力,大明帝國是大家的,並不能由你一人壟斷對帝國的“貢獻權”,我們也有份,也能為帝國做更大的貢獻。

幸好張居正死了!


死得及時,死得其所。生前享受各種榮耀和光芒,死後管它洪浪滔天呢!突然病死了,也就終結了萬曆和他直接“火拼”的可能性。


對權力的貪戀,是人的本性。假如張居正長壽,未必肯主動退賢讓先。死後,也要找張居正算賬。張居正死後看看萬曆所為,狠挖“張根”,並藉此機會,重振皇家權力系統,啟用一部分新人,洗刷張居正的勢力。


很多不屬於張居正系統的人也被牽連進去,那多半就是皇帝看不順眼的人,剛好被各類御史被授意,然後藉機構陷,皇帝順手“簽字”一一清理!


萬曆與張居正以這樣的方式終結“蜜月”,給後繼者提前上了一課:帝國“大哥大”是我萬曆。這時候,我們的申時行大叔來了!


申時行:綿裡藏針,且行且珍惜


張居正突然就走了,完全沒有“政治遺言”。幾位輔政大臣,無論是從資歷和才能看,暫時都還輪不到申時行。繼任的張四維,因父亡丁憂;比申時行資歷深的馬自強和呂調陽都已經病死了。命運和機會把他推上了前臺!

少年最愛張居正,中年才懂申時行

在申時行接任首輔之前的1582年,整個明帝國中樞出任要職的幾乎全部都是張居正的私人。你想想張居正的勢力是該有多大!


正如後世評論的,張居正雖然沒有某逆的心,但其實已具備某逆的實力了。這才是讓萬曆及其他文官感到可怕的地方。那麼萬曆親政之後,重新建構自己的權利系統,幾乎要將與張居正有關聯的人事進行重新組合,洗刷,不然張的陰魂不散,萬曆也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作為張居正的繼任者,申時行亦是如此。他雖然也被劃為張居正的人,但與張居正其實一直保持一定的距離,並沒有做到親密無間。不然在繼任候選人之中,萬曆也不會選用他。


當我們自己經歷了一些人世之後,才發現申時行的這種變通接機巧更適合開展工作。張居正銳意進取,各種改弦更張,動輒以道德大棒壓迫反對者,在樹立個人權威的時候,其實也埋下了更多反對者的種子。

申時行則不然,讀到“首輔申時行”這一章的時候,讓人很容易想到“蕭規曹隨”中的曹參。在《史記·曹相國世家》有記載:“參代何為漢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蕭何約束。”當然申時行並未完全原封不動地照搬張居正管理帝國的模式,這和申時行的性格有關,他生來就不是個強勢的人。


申時行在被認命為大學士之前,參與修撰嘉靖和隆慶兩朝實錄和《大明會典》。這種編撰工作,其實就相當於整理前任國家領導人的治國理政經驗,也是訓練和培養內閣大學士的最好辦法。


他未必沒有從這些實錄和會典裡讀出“刀光劍影”和“杯弓蛇影”麼?肯定會有。不然就不會有他後來外老內儒的管理風格。他決心做和事老的現實原因,就是他看著張居正是怎樣一步步由輝煌騰達到身敗名裂。

少年最愛張居正,中年才懂申時行

所以他不願意做烈士。


他能做的就是以最大的耐心來調和萬曆和文官集團之間的矛盾,哪怕自己背上各種黑鍋:比如沒有原則,或者處事圓滑,置某些正統道德於不顧,縱容皇帝不上朝等等,各種職責,他甚至連辯解都不需要。他甘願做“背鍋俠”。


他希望有人能懂自己,但其實最懂他的是他自己。他明白首輔最大的貢獻是在於使各種人才在政府中發揮長處,而不是自己的權勢有多大,或者以此幹名,謀求私利。


在經歷張居正時代的高歌猛進之後,明帝國更需要申時行這樣的看似不作為,讓可能衰敗的帝國還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在勸說萬曆上朝這件事上,表現出比張居正更為委婉和柔軟的手段。這樣給萬曆一定的迴旋空間,讓萬曆知道,申首輔不是那種成天干工作,拿道德和規定來脅迫我的的人,他還是通人性和人情的。

在面臨著被低級官員構陷和彈劾的時候,他不發表自己看法,而是忍辱負重,或者隱退。這種隱退在古代一部分官僚身上,有做秀的成分,但對於申時行來說,先後11次辭呈才得以同意,不能說這些都是做秀,其實表達了他內心的歸隱,不願像張居正那樣一直享譽甚隆,人不可能沒有終點和下坡路的,盛極必衰的道理,張居正也懂,但申時行卻是去行了!


急流勇退,無論在私德還是工作上講究陰陽調和與平衡。


從這個層面說,申時行是個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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