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民國時期新疆的“策勒村事件”

  辛亥革命的烈火尚未燃盡,沙俄便加快了妄圖把中國新疆變成殖民地的步伐,公開叫囂“佔領與俄國接壤的中國的幾個省份”。

  沙俄駐喀什領事索柯夫指使其秘書貝倫斯在南疆大肆活動,鼓動沙俄在各地的“鄉約”(管理俄商的頭目)非法登記“俄僑”。他們用免繳賦稅、受俄保護和享受種種特權為誘餌,發放通商票,公開“勒逼中民(加)入俄籍”。

  沙俄駐喀什領事館派到于闐策勒村的鄉約名叫色依提阿吉,此人是一個地頭蛇,本是于闐縣人,但其自稱是浩罕安集延人。16歲時去俄國留學,加入俄籍,並在沙俄間諜機構受過專門訓練。1907年,39歲的色依提阿吉被沙俄委派到新疆于闐縣充任鄉約,在策勒村一面經商,一面為俄國蒐集情報。他倚仗沙俄撐腰,在策勒村橫行霸道,為所欲為,壟斷當地的織毯業、養蠶業,並霸佔了當地的水利設施。他秉承其主子的旨意,在當地維吾爾族群眾中,強行登記發展“俄僑”,僅在策勒村就非法發展“俄僑”260餘戶。如果誰拒絕加入俄籍,色依提阿吉便予以恐嚇、監禁、吊打等懲罰。

  1912年6月16日,色依提阿吉霸佔水利,毆打策勒村群眾,並公然張貼通告,威逼當地維吾爾族人民“從速投俄”。當沙俄派兵侵入喀什噶爾後,色依提趾高氣揚,威逼策勒人當俄國人。策勒人民憤怒至極,蘇樸爾格領頭號召“千戶萬戶策勒人民聚集起來,把色依提阿吉打翻在地”。他和幾個村民代表再赴于闐縣衙控告色依提阿吉。

  蘇樸爾格出身農民家庭。因他秉性耿直,為人謙和,樂於助人,有正義感,深得村民的擁戴。

  當時控制喀什噶爾政權的革命黨人邊永福、魏得喜等將領,十分同情並支持策勒村人民的抗俄鬥爭,便通過道尹王炳堃派遣莎車參將熊高升到策勒村查辦色依提阿吉。色依提阿吉非但不低頭認罪,反而依照貝倫斯的指示,糾集了百餘名冒充俄僑的流氓地痞,發給槍支彈藥,以岳父阿不力孜卡熱的大院作為巢穴,高懸俄國國旗,擺開了“和熊高升開戰”的架勢。6月23日,熊高升抵達策勒村傳訊色依提阿吉時遭到武力抗拒。這更加激怒了策勒村的群眾。在蘇樸爾格的率領下,三四百名群眾奮勇向前,包圍了色依提阿吉大院,控訴嚴斥聲若雷轟鳴。軍士周樹棠等人奉命進大院傳訊色依提阿吉時,其爪牙庫萬尼亞孜等人竟然開槍拒捕,當場打死周樹棠以及農民群眾依斯拉木等三人,傷一人。這使維吾爾族群眾怒不可遏。在蘇樸爾格的率領下,群眾手持木棒、長矛、坎土曼、斧頭衝向大院,遭到色依提阿吉及其爪牙的頑抗,未能衝進去。時至黃昏,怒火填膺的群眾縱火焚燒了這座房院,30名歹徒葬身火海……

  色依提阿吉挖開後牆,裝扮成女人,帶著親信連夜逃往喀什噶爾,躲進了領事館貝倫斯的住宅裡。憤怒的策勒人,又搗毀了沙俄在策勒村非法設立的商約機構,還關閉了沙俄非法開辦的所謂俄籍學堂。這就是震驚中外的策勒村事件。

  沙俄藉口策勒村事件,以“保護俄僑”為名,急派500餘騎兵,侵入喀什噶爾。這些哥薩克騎兵氣焰囂張至極,在城樓頂上公然架起機關槍,對準道署衙門,逼中國官員就範。沙俄無理要求向他們賠償撫卹銀80多萬兩,並將所謂與事件有關的和闐州官唐允中、于闐知事沈永清及蘇樸爾格和熊高升等180人處以死刑。王炳堃與沙俄領事索柯夫談判多次,毫無進展。俄方揚言要派200名哥薩克武裝衛隊開赴策勒村進行報復。索柯夫還通過沙俄駐京公使,要求袁世凱讓新疆地方當局道歉、懲兇和賠償。

  袁世凱的北洋軍政府,屈服於沙俄的淫威,答應了沙俄的要求,電令楊增新迅速查究,從嚴懲辦。8月,又指示楊增新責令喀什提督焦大聚、道尹王炳堃首先向俄國道歉,並撤銷和闐州官唐允中、于闐知事沈永清的職務,“扣留查辦”熊高升、趙大勝等人。

  9月,貝倫斯親率25名侵略軍兩次闖入和闐、于闐和策勒村等地進行所謂的調查,編造假情況,整理假材料,私設法庭,隨意審訊、拷打群眾,處以罰款,銷燬色依提阿吉罪證,肆意將36名群眾武裝押送到喀什噶爾,在那裡單方面審理策勒村一案。

  1913年1月,原伊犁革命黨領導人楊纘緒到喀什噶爾就任提督。他接替王炳堃與沙俄會談此案,經多次交涉,於2月21日,喀什特設審判廳,審理“策勒村事件”,由楊纘緒、喀什道尹、疏附縣知事等人為審判官。楊纘緒堅持“不傷國體,不失主權”的原則,“據理力爭”,“此案色依提阿吉是禍首,因他平日跋扈,欺壓人民,又威逼中國公民加入俄籍,才生出此重大案件”。楊纘緒還向俄國領事強調:“死於策勒村事件者,除一人外,均為中國公民,又發生在中國的土地上,應由中國依法自行處理,俄國領事沒有必要無事自擾。”索柯夫故伎重演,妄圖用軍事手段制服中國人,遂向喀什增兵一千,積極備戰。

  楊纘緒臨危不懼,召集各族各界人士密商應對之法,迅速招收了各族壯士數千人,組成了新軍一旅,“發給全套武裝,秘密訓練七日,以備交涉之日點驗,示威俄領”。楊纘緒與索柯夫會談遇阻,有意陪索柯夫去操場檢閱新軍操練。索柯夫見喀什驟增如此多的兵力,且軍容齊整,心裡有了幾分怯意,便言語和緩,只得老老實實地坐下來談判,不得不作出了一些讓步。但終因袁世凱先前的“道歉、懲兇、賠償”的賣國決定,使得楊纘緒的力爭大大受挫。

  1913年10月,楊纘緒與索柯夫在喀什漢城(今疏勒)提督臨時交涉機關辦事處簽訂了關於策勒村事件的十項請折,策勒村事件暫時結案。中國賠償沙俄撫銀6.9萬兩;唐允中、沈永清兩官吏一降一革;熊高升被判徒刑12年;蘇樸爾格等30人被判刑4年至10年;罰趙大勝6年苦役。色依提阿吉被提解回俄國,交高等審判廳,按照中國行政官審定之供詞,依俄國法律從重治罪,刑滿之後,永不準再到中國地面。上述判決,中國官吏和策勒村人民仍然受到了不公正的處理,但和俄方原來的無理要求相比,中方無一人判死刑,其餘策勒村群眾,均被宣佈無罪開釋。在那種情況下,此案能如此了結,已實屬不易。楊纘緒在處理此事件中所表現的民族氣節和嚴正立場,是值得欽佩的。來源:亞心網 作者 劉學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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