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唐詩三百首》,為什麼沒有收錄李賀的詩?

鵝叔的小木屋


中華民族自古就是一個詩的國度,我們從升騰跌宕的上古謠曲中蹣跚走來,走過了《詩經》時代的溫柔敦厚;領略了《楚辭》的瑰麗奇幻;深感於漢代樂府的哀樂情韻;經歷過魏晉六朝的詩壇鉅變,迎來一個神來、氣來、情來的唐詩時代。詩佛王摩詰,詩仙李太白,詩聖杜子美,詩鬼李長吉……他們不僅屬於那個早已消逝於歷史雲煙中的大唐王朝,他們屬於此後的每一個時代。唐詩可謂卷帙浩繁,五萬多首魚龍混雜,難辨優劣,清代學者,蘅塘退士孫洙選編《唐詩三百首》,成為當代每一個人的獨特記憶,"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在這裡跨越時代與大師交談,領略文學之美,文字之美。翻開這本承載過往,昭示未來的詩韻之作,我們會看到王維、李白、杜甫、李商隱、杜牧、王昌齡、白居易、劉禹錫、韓愈、孟郊、賈島等初盛中晚唐有名氣的詩人,但我們唯獨找不到李賀的任何一首作品,《唐詩三百首》不收錄李賀的詩是巧合還是作者有意為之?

背離《唐詩三百首》選編的旨歸

孫洙在《唐詩三百首·序》中交代了自己編此讀本的緣由,一直以來作為童蒙讀物的《千家詩》存在"隨手掇拾,工拙莫辨"之弊,"且止五七律絕二體,而唐宋人又雜出其間,殊乖體制"可見在蘅塘退士看來《千家詩》收錄詩歌質量參差不齊,工拙莫辨,不利於後人學習。又言"專就唐詩中膾炙人口之作,擇其尤要者……共三百餘首,錄成一編,為家塾課本,俾童而習之,白首亦莫能廢",自己要從膾炙人口的作品中,再篩選出尤要的錄成一編,最終還是要作為通俗讀本,老少皆宜。以"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來驗證《唐詩三百首》選編的價值。結合李賀詩歌的特點,其所具備的藝術審美價值以及在文學史上的開創性當不容置喙,但若當作後人學詩的藍本,被模仿借鑑卻是極為不妥的。

畸零人的苦悶人生

作為李唐宗室後裔,李長吉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和清高,他也有過"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的理想抱負,但家族的輝煌已成過去,家境頗為貧寒,心理與現實的巨大反差,使他生出無限的失落感和屈辱感。再加之那奇怪的長相,"通眉""巨鼻""長指爪"且體弱多病,李賀承受著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壓力,這注定了他壓抑苦悶人生的開始。在人間遊歷了短短二十七載,騎驢覓詩,苦吟成性,將自己"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的人生苦悶,將"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的滄桑感一一見之於詩。這些詩作顯示了詩人卓犖的才華,然而它們獨屬於長吉,獨屬於這個畸零人的情感世界。是他人無法理解的,詩歌所呈現出的高超詩情詩境我們又能體認幾何,所謂長吉"詩心"或許就在於此。"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若收錄了李賀的詩,將成為一個幌子,一個口號。在李賀的詩作中,後人做得到"知人論世",卻難以做到"以意逆志"。

反常態化的風格

中國的文學創作環境,尤其是詩歌創作始終處在一個"鬆緊放"的循環之中。當社會政治的束縛相對薄弱時,文學的發展也會多元化,藝術呈現也會愈加斑斕多姿。先秦兩漢文學始終籠罩在儒家詩教的濃雲密霧中,溫柔敦厚,"發乎情,止乎禮義"。漢末的動亂,解放了這個時代的文學,自《古詩十九首》開始,出現了溫麗悲遠的情調,詩歌開始靈動起來 ,有經歷魏晉南北朝三百八十餘年的發展,唐詩這個有情感有生命的東西出現了。它滿載時代的迴響,與詩人的脈搏齊跳躍,在這個開明的盛世中,李賀的詩表露個性色彩的程度可以說到達了更高水平。他不是以一個文人的身份在創作,更不是以一個儒家士大夫的身份在創作,他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用心體察生命,一切創作都體現著一種"反常態化"的風格,與群體相乖違,在構思與藝術想象上彰顯著獨創性。

李賀的詩寫鬼怪,寫死亡,"思牽今夜腸應直,雨冷香魂弔書客","秋魂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他的詩中滿是難言的淒厲之美"石脈水流泉滴沙,鬼燈如漆點松花","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縱是《雁門太守行》、《李憑箜篌引》這兩篇名作,也是那樣的詩情濃烈,"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悽豔的有種窒息感,"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鳳凰這種神鳥粗俗的叫,香蘭的優雅與笑的意象拼接,都是那麼的詭異。這樣的詩作放在今天或許無傷大雅,然在《唐詩三百首》作者衢蘅退士孫洙生活的清朝,那是一個大興文字獄,思想禁錮嚴厲的時代,選編作品時不得不考慮李賀詩歌的特殊性,這種與世俗的過度乖違,也是與政權主流思想的相悖,李賀的詩歌與"溫柔敦厚"的詩教傳統距離太遠了。從收錄的其他作品也能得到反證,"郊寒島瘦"是中國文學史上公認的論斷,這二位作者的詩作也是帶著中唐詩人的個性特色,是不和主流詩歌發展的,因而《唐詩三百首》選錄二人的作品也是有意避開"孤骨夜難臥,吟蟲相唧唧復唧唧""霜氣入病骨,老人身生冰"此等作品,而是選了《遊子吟》、《尋隱者不遇》等主旨明確,情感舒緩的作品,同樣以求新求變著稱的韓愈作品也是選膾炙人口,情韻明朗的。

李賀的詩歌展現的是一個敏感焦慮的青年人的苦悶和壓抑感,他的詩情,藝術技巧,語言開拓,審美範式都將是文學史的光輝旗幟,但遺憾的是長吉不屬於每個時代芸芸眾生,他僅屬於藝術的世界,文學的園地。這個世界還是需要一些膾炙人口的作品傳達一些昂揚的格調,《唐詩三百首》更多的要傳遞正能量,這也是幾個世紀以來經典詠流傳的原因所在。(作者:騫翮思遠翥)


一往文學


《唐詩三百首》之所以沒有李賀的詩,主要是因為李賀的詩不符合編著者孫洙的選詩要求。

孫洙,字臨西,號蘅塘,清朝乾隆十六年進士。他所編著的《唐詩三百首》共選入唐代詩人77位,唐詩311首。

在《唐詩三百首》的序中,孫洙就提到了自己的選詩標準,即

“因專就唐詩中膾炙人口之作,擇其尤要者,每體得數十首,共三百餘首,錄城一編,為家塾課本,俾童而習之,白首亦莫能廢。”

從這句話中,我們可以看出孫洙選詩有三個特點,一是要膾炙人口,二是要體裁完備,三是選出的詩歌要有啟蒙作用,要能夠成為家塾課本。

顯然,李賀的詩並不符合這三點要求。

一:奇字異辭,荒誕詭譎

對於詩歌來說,想要做到膾炙人口便要做到“易於成誦”,而“易於成誦”就要求詩歌在音節的變化上最好要有節奏感,有規律性,讀起來抑揚頓挫,其次,文字也不能過於生僻。

而這些條件,李賀的詩並不符合。

李賀,有著詩鬼之稱,在他的詩中多奇字異辭,內容荒誕詭譎。明人餘颺就曾評點其詩

“險仄奇詭,無一字可調俗言,無一言可入俚耳”。

李賀的詩古體多,近體少,聲調古拗,不易於朗誦,並且李賀還喜歡使用代詞,把許多常見之物用一些陌生之詞來表達。

比如在《夢天》一詩中“玉輪軋露溼團光”,在這裡團光指的是月光。

當然,除了以上這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李賀的詩中,鬼、泣、血、死等淒寒字眼經常出現,如“鬼燈如漆點松花”、 “鬼雨灑空草”,這些,都增加了朗誦難度。

二:擇其尤要者

在孫洙的選詩要求中,要體裁完備,而更重要的是要擇其尤要者,說白了,就是選擇最有代表性的詩人,很不幸,李賀落選了。

首先,我們先來聊一聊七言絕句,沈德潛在《唐詩別裁集》凡例中曾這樣評價過七言絕句:

“七言絕句,……開元之時,龍標、供奉,允稱神品。 外此高、岑起激壯之音,右壓多悽婉之調,以至‘蒲桃美酒’之詞,”

可見,在唐朝詩人中,七言絕句要首推王昌齡和李白,接著就是高適、岑參、 王維、王翰、王之渙等等,在沈德潛的話中,並沒有提到李賀。

接著便是五言絕句,沈德潛在《唐詩別裁集》也提到

“五言絕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蘇州之古淡,純是化機,不關人力。”

在五言絕句方面的代表人物有王維、李白、韋應物、崔顥等等,同樣也沒有李賀的存在。

可見,在當時,李賀在絕句方面並不能成為唐朝詩人中的代表人物。

而在古體詩中,根據沈德潛的評價,李賀也不能在唐朝詩人中排入前列。

再加上,《唐詩三百首》選詩側重近體,而李賀又不喜近體,因而,能夠入選的佳作就更少了。

因此,孫洙並未選錄李賀的詩歌。

三:詭秘奇幻、悽苦悲涼

孫洙選詩的最後一個條件便是要啟蒙兒童,作為家塾課本。

顯然,李賀的詩非常不適合作為啟蒙兒童之用。其原因,一是因為李賀的詩風詭秘奇幻,一是因為李賀的詩所抒發的感情多是悲苦淒涼之情。

在前文中,我們就已提到,李賀的詩中,多有一些鬼、泣、血、死等淒寒字眼的出現,而這些詞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個陰森恐怖的世界。

比如《神弦曲》一篇中,

畫弦素管聲淺繁,花裙綷縩步秋塵。桂葉刷風桂墜子,青狸哭血寒狐死。

而類似這樣的詩歌還有很多,在他的詩歌中,痛苦,絕望,悲涼,悽慘,這些情感的宣洩與環境的描述,自然不適合啟蒙兒童之用。

除此之外,李賀的詩在觀念上目無君王,比如稱本朝先皇玄宗為“蜀王”,稱漢武帝為“劉郎”,要知道的是,孫洙所處的時代正值文化高壓期,作為啟蒙兒童的詩歌應該是思想純正的,哪能目無君王呢?

四:其他原因

《唐詩三百首》之所以沒有李賀的詩,除了是因為李賀的詩不符合編著者孫洙的選詩要求外,還有一點原因,便是“雅正”的審美追求。

雅,指的形式上的典雅,正,指的是內容上的正大。

而“雅正”與“溫柔敦厚”則是儒家詩教所倡導的,因而,孫洙選詩自然也離不開“雅正”與“溫柔敦厚”,但是,李賀的詩風,我們在前文已經提到了,兩字概括就是“詭譎”,因而,李賀的詩歌沒有入選也是“理所當然”的。

總結

總的來說,李賀的詩歌沒有入選《唐詩三百首》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為李賀是以“鬼詩”出名,而《唐詩三百首》作為啟蒙兒童之用,自然不能選用李賀的詩歌。

誠然,李賀的詩歌也有一些不是“鬼詩”,但是綜合以上各方面因素,李賀的詩歌很難入選,畢竟,唐朝的詩人太多了。

雖說《唐詩三百首》中李賀的詩歌並未入選,但這並不妨礙李賀“詩鬼”之名流傳百世。


世間人物


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從李賀所處的背景以及他個人的經歷著手,分析了這些,就不難知道李賀的詩有什麼特點,從而知道《唐詩三百首》為什麼沒有入選李賀的詩了。

李賀(公元790——816),字長吉,漢族,唐朝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陽市宜陽縣)人。

在李賀的有生之年,共經歷了三位皇帝:唐德宗李適、唐順宗李誦、唐憲宗李純,特別是唐順宗執政期間,由於得到柳宗元、劉禹錫等人的支持,從事改革唐德宗李適以來的弊政,貶斥貪官,廢除宮市,停止地方進奉,並試圖收回宦官兵權,史稱“永貞革新”。因為改革威脅了宦官的利益,公元805年八月,以宦官俱文珍為首的集團,逼迫順宗退位,令其傳位於太子李純,貶王伾等人,史稱“永貞內禪”。之後又貶斥韓泰等八人,史稱“八司馬事件”,一時間朝廷內亂如牛毛,可以說李賀短短的有生之年,生不逢時,處於朝廷政局動盪時期,沒有開唐盛世時期的文化蔚然成風。

但是,就是在這樣的時局之下,李賀胸懷大志,立志要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命運又給他開了一個玩笑,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公元809年,20歲的李賀懷揣夢想來到京城長安參加進士考試,因父親名為晉肅,與進士同音,就以冒犯父名取消了他的考試資格,這無疑給了李賀當頭一棒,從此李賀入仕的夢想破滅。

由於他的文學名氣很高,留在京城擔任了一名奉禮郎的卑微小官。李賀本來胸懷大志,性情傲岸,如今只作了這樣一個形同僕役的小官,感到十分屈辱,由於遷調無望,功名無成,哀憤孤激之思日深。加之妻又病卒,李賀憂鬱病篤,就稱病辭去官職,回到福昌老家過上了隱居生活。

因其不甘沉淪,後又舉足南遊,取道宜陽、洛陽、經河陽,入太行,過長平、高平,於深秋到達潞州(今山西長治市)。此後在潞州張徹的薦舉下,做了3個年頭的幕僚,為昭義軍節度使郗士美的軍隊服務,幫辦公文。元和11年,因北方藩鎮跋扈,分裂勢力猖獗,郗士美討叛無功,告病到洛陽休養,友人張徹也抽身回長安。李賀無路可走,只得強撐病軀,回到福昌故居,整理所存詩作。時常感嘆自己不幸的命運,長期的抑鬱感傷,清貧苦吟的生活方式,使得這顆唐代詩壇上閃著奇光異彩的新星,於公元816年過早地殞落了,年僅27歲。



因上所述,命運的捉弄沒有讓李賀放棄創作,反而因為不幸的遭遇更能讓他的想象天馬行空,雖然他短短的一生只留給世人240首詩作,但有好多都是膾炙人口的名句。毛澤東同志一生比較喜歡李白、李商隱、李賀“三李”的詩,尤其偏好李賀的詩句,李賀流傳下來的240首詩中被毛澤東同志點評的就有83首,是“三李”中被毛澤東同志點評最多的一個。

毛澤東本人的詩詞也頗受李賀詩的影響,在其詩詞中經常可見到李賀詩的影子:

毛澤東所作《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詞中“一唱雄雞天下白”及《念奴嬌·井岡山》中“一聲雞唱,萬怪煙消雲落”,即點化李賀《致酒行》中“雄雞一聲天下白”而成。在1949年寫的《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一詩中,“天若有情天亦老”更是一字不差地引用了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中“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句,只是毛澤東的詩中賦予了新的含意。

李賀的身世及遭遇使他的詩作格調大都比較低沉,他喜歡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神字來寄託哀憤孤激之情,使他的詩作帶上了獨有的幽冷與悽婉的色彩,形成了一種荒誕迷離、奇崛冷豔、穠麗悽清的風格:

黑雲壓城城欲摧, 提攜玉龍為君死

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夜雨岡頭食榛子,杜鵑口血老夫淚

藍溪之水厭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唐詩三百首》的作者是清代一個叫“蘅塘退士”的文人所編寫的,此人是個中規中矩的學者,40歲才考中進士,當了“縣長”,他為官清廉,但也曾遭人陷害罷了官,深知為官之道需要謹言慎行。他在序中如此寫道:“因專就唐詩中膾炙人口之作,擇其尤要者,每體得數十首,其三百餘首,錄成一編,為家塾課本,俾童而飛翔之,白首也莫能廢,較千家詩不遠勝”。由此可以看出,《唐詩三百首》不過是家塾教材而已,它應該是與四書五經都成了科舉制度讀書人博取功名的工具書了,也可能基於這個原因,“蘅塘退士”認為“詩鬼”之詩不符合入仕考核的標準,又或者認為李賀一生懷才不遇,命運多舛,有點憤世嫉俗的味道,所作詩篇不符合大戶人家請的家庭老師給孩子輔導罷了。


代祖言濤


《唐詩三百首》沒有收錄李賀的詩,究其原因,只有一點:李賀的詩所創造的意境不適合《唐詩三百首》的定位。

首先我們來看《唐詩三百首》的定位,總結共有兩點:

第一,整本詩集以推崇儒家之道為遵旨,所選擇的詩都以正面、溫和積極做為詩的主導思想;

第二,《唐詩三百首》在編成之時非常重要的一項功能便是作為家塾課本,並且教授對象是初學者,那麼自然,其中收錄的詩要以經典且好懂為參考標準。


接著再說回李賀的詩,毫無疑問的,李賀的詩正是與以上兩點選詩遵旨不相符的,甚至其中很多詩是與之相悖的。以下,就李賀的詩加以說明。

李賀,被稱為“詩鬼“,之所以有此稱號,是因為其詩大多呈現一種冷豔悽絕之美,讀來讓人常有心泣哀絕之感。他的詩中常常出現”泣“、”血“、”鬼“、“死”等等一類悲情色彩的字詞,再加上李賀及其豐富的想象力,常將神話傳說引用於詩中,整首詩往往是將冷豔詭絕之美呈現到極致。顯然,這樣詩風的感情色彩是與不符合《唐詩三百首》的詩風要求的。


讀過“詩鬼”李賀詩的人想必都知道,李賀的詩因其詩人極具豐富力的想象,使得他的詩很多都比較晦澀難懂,因為你不僅要體會其詩的表面情景和感情色彩,更重要的是一首詩在詩人豐富的想象下,所暗含的意象及文思邏輯。這一點,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容易的,當然也不適合收錄在《唐詩三百首》中作為家塾課本教授於幼童了。

浪漫主義詩人李賀生於中唐時期,他本是李唐宗室之後,是已家道中落的一遠支,一生坎坷不得志,27歲早逝,滿腹才情,與李白、李商隱並稱為唐代三李。“詩鬼”李賀的詩作雖因風格特異未選入《唐詩三百首》,但並不影響他的藝術成就和其詩作在唐詩中所享有的地位。


聽雪話詩詞


答:“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李賀的詩太難懂,寫的又是神啊鬼的,不符合作者的要求。我們現在讀的這本《唐詩三百首》是清代一個叫“蘅塘退士”的人所選編著的,他從浩如煙海的唐詩中精選了最具有代表性的詩入選。


而《唐詩三百首》在選詩標準上,是取正不取變,以儒家之“溫柔敦厚”為宗旨,要符合儒家正統思想的。精華又是宗盛唐,主李杜。選取的詩歌,思想都需要純正。所謂學慎始習,故入門須正。大抵就是如此。

另外,編者孫洙在序中說:“為家塾課本,俾童而習之”。


所以在選詩上的目的,是為了照顧初學兒童的。而李賀的文筆過於高深,用意過於隱晦,所以都不選取。從整個唐詩發展史看,李賀成就重在“變”。袁本文學史曾將其特點概括為“悽豔詭激”四字,可見李賀的詩學習難度可見一斑。


明胡震亨曾引王思任之語評價李賀:“賀以哀激之思,作晦僻之調,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

這樣的作品,對初學者兒童來說,不論是學習還是欣賞,都是極大不合適的。

此外,錢鍾書在《談藝錄 •長吉字法》中,亦對李賀之作有品評,可供參考互見。

綜上所述:李賀詩歌是很難讀懂的,即便對於專業研究詩詞者,也要下過一番苦功夫才能弄懂。因此《唐詩三百首》不選李賀之詩,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合情合理的。


近來怕說當時事


其一,李賀詩難於接受。金性堯《唐詩三百首新注·前言》就說:“鑑於本書原本計劃是給少年兒童讀的,因此絕大多數作品較為淺近明瞭。……語言上的過於隔閡,勢必要影響讀者的賞析、掌握,本書所以未選李賀詩,可能這是原因之一。”

金先生是怕李賀詩文字生澀,影響少年兒童的理解與賞析。可是,他又推翻了自身的見解,他說:“韓愈的《石鼓歌》,既晦澀難懂又無甚含義,為何不能換李賀的《李憑箜篌引》或《夢天》?

反之,韓愈的七律如‘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七絕如‘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卻是親切明淨,倒確實膾炙人口,本書卻未入選。”

他認為,不管怎麼講,也是該選李賀詩的。

其二,李賀詩趣尚險怪。沒選李賀詩,是怕有負面效應。

于思想來講,李賀詩怪異奇特,甚至近乎荒誕。

於作法而言,李賀詩刻意怪癖,雕琢塗飾,天花亂墜。

錢鍾書說李賀詩“幻情奇彩,前無古人”。譬如那首為金性堯感到沒選不可思議的《李憑箜篌引》,以虛寫實,通感聯覺,上天入地,亦真亦幻,虛幻性意境層出不窮。

其三,李賀詩不合詩教。《唐詩三百首》卷八《馬嵬坡》題下注曰:“唐人馬嵬詩極多,惟此首得溫柔敦厚之意,故錄之。”選本直接透露出其選詩宗旨。可是,縱覽其所選,不一定都合此“詩教”規範,而李賀詩又不一定都不合此“詩教”規範。此說似也不能成立。

其四,李賀詩多見於古體。此依據更不可成立,雖說其選詩規範側重近體,但其中古體四卷,篇數雖僅佔四分之一,而篇數卻與近體平分秋色,譬如長詩《石鼓歌》,長達56行的七言古體,而李賀詩古體多在二十行內。


六一說事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作詩也會吟”,作為中國流傳度最廣的唐詩選集,《唐詩三百首》收錄了311首唐詩。其中,“詩聖”杜甫佔38首,“詩佛”王維佔29首,“詩仙”李白佔27首。

作為“詩鬼”,李賀在群星璀璨的唐朝詩歌領域,絕對佔有一席之地。英年早逝,他的生命只走過了27個年頭,卻留下二百餘首詩篇,高產高質量,所以他能和李白、李商隱並稱唐代三李。

但是,天才李賀的詩卻沒有一首被收錄在《唐詩三百首》中,為何?

不是李賀詩歌成就不高,也不是《唐詩三百首》的編者水平不夠,而是因為李賀的詩不適合被收錄。

01對象不適合

《唐詩三百首》是清朝的蘅塘退士(本名孫洙),在擔任山東鄒平知縣時所編選的。孫洙認為:當時的兒童啟蒙讀物——《千家詩》存在"隨手掇拾,工拙莫辨"之弊,其詩歌體裁不備,體例不一,質量又參差不齊,不適合兒童閱讀。

因此,他和自己的繼室徐蘭英相互商榷,決定重新編選一本更適合的兒童啟蒙讀物,並以此作為家塾課本。

唐朝是中國詩歌發展的鼎盛時期,光《全唐詩》中收錄的就有四萬八千九百多首,成年人都難以讀完,更何況孩童?為了有針對性地選出適合孩童讀的唐詩,孫洙定下收錄標準:“因專就唐詩中膾炙人口之作,擇其尤要者”。

在流傳度廣的唐詩中選通俗易懂,讀來朗朗上口的,可謂優中選優,簡中選簡。

而李賀的詩,詩歌意象跳躍,結構不拘常法,“忽起忽結,忽轉忽斷,復出傍生”(錢鍾書《李長吉詩》),標新立異,風格獨特。他的詩理解起來有一定難度,需要有一定文學基礎的人方能讀懂,不適合初學詩歌的孩童閱讀。

02語言不適合

李賀,字長吉,本是少年天才,卻一輩子遷調無望,功名無成,哀憤孤激之情長期鬱結心中,只有寫詩反映現實、鞭撻黑暗。“長吉體”詩應運而生。

李賀善於運用奇特的語言營造出悲冷的氛圍,詩中多有“鬼、泣、血、死,”四字真言,讓人讀後心中悲苦,膽顫心驚。比如這首《秋來》:

桐風驚心壯士苦,衰燈絡緯啼寒素。
誰看青簡一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
思牽今夜腸應直,雨冷香魂弔書客。
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桐風、衰燈、寒素、冷雨、香魂、秋墳、恨血,種種意象,都透露出一種冷颼颼的寒意。香魂來吊、鬼唱鮑詩,都是因為詩人在人間難覓知音,只有地府中前代已做鬼的詩人懂得自己。

詩人懷才不遇的愁苦與憤恨,不得知音的悽傷,都在字裡行間顯示出來。這是一首著名的“鬼”詩,就語言來說,過於冷硬恐懼,陰飄飄的,不適合孩童閱讀,故不宜收錄進《唐詩三百首》。

除了“鬼詩”,李賀還有很多描寫衰老、死亡的詩歌,時常有險韻奇字,語言過於悲冷悽苦,難以理解,不宜收錄。

03風格不適合

《新唐書》記載李賀:“辭尚奇詭,所得皆警邁,絕去翰墨畦徑,當時無能效者。樂府數十篇,雲韶諸工皆合之弦管。賀亦早逝,”

李賀的詩之奇詭,當時居然無人可以模仿,這得益於他刻意錘鍊後的奇雋語言,畢竟是“嘔心只為天驚句”的痴人。錢鍾書在《李長吉詩》中寫道:“長吉穿幽入仄,慘淡經營,都在修辭設色,舉凡謀篇命意,均落第二義”。

李賀的詩,修辭造句為第一,謀篇立意反而第二,這雖是他鮮明的個人特色,也是深厚文字功底的體現,卻不值得孩童們學習。一是幼童未必能明白李賀詩中的修辭技巧,二是世人都認為寫文著書,立意為上。所以,從詩歌風格來說,李賀的詩不適合收錄進《唐詩三百首》。

小結

無論是對象,還是語言、風格,都是針對李賀的代表詩作而言。其實,李賀的詩並不都在寫鬱悶悽苦、生死鬼怪。三葉草小學時代學的《馬詩二十三首·其五》就明快熱烈,通俗易懂: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讀這首詩,似乎能讓人穿越千年時光,觸摸到李賀那顆想要建功立業的熾熱之心。


三葉草青青


《唐詩三百首》,為什麼不收錄李賀的詩?

先看看編《唐詩三百首》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唐詩三百首》,這本書的編者叫“蘅塘居士”,他的原名叫孫洙,是清朝乾隆年間的一個進士,這個人雖然一生做的都是些小官,基本上就是些縣長之類,但是他做官的時候,卻是一個很受老百姓愛戴的官員。

據說他做縣令的時候,斷案子,板子還沒打到罪犯身上,他先就落淚,是一個心底善良的父母官。另外,在地方上,也大修水利什麼的,造福老百姓,每次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當地的老百姓也都是哭著送行,誰捨得這樣的地方長官走呀?

孫洙為什麼要選編《唐詩三百首》?他選編的標準是什麼?

孫洙是個讀書人,平時的愛好就是寫詩。他的名句就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因為孫洙是南方人,他寫詩受到南方人沈德潛的影響。而沈德潛的詩歌理論,也就是強調詩的教化作用,提倡通過讀詩、寫詩,達到讓人“溫柔敦厚”的教育目的。

沈德潛的這個主張,對孫洙的影響很大。

孫洙發現,當時小孩子們讀的是啟蒙詩歌的教材《千家詩》,這個教材,有幾個不可原諒的缺點:選的詩歌好壞不一,而且年代也有些亂,唐宋混雜。總之,就是對孩子們德育和美育的健康發展不利。於是他打算從幾萬首唐詩裡選300首有代表性的詩歌,來給小孩子讀詩,達到通過讀這些詩歌,提高小孩子們的道德修養,讓孩子們變成一個“溫柔敦厚”的人的目的。

因此,孫洙在《唐詩三百首》裡選的唐詩,基本上就是按照這個標準來的。

李賀的詩歌的特色是什麼?

明胡震亨曾引王思任之語評李賀:

賀以哀激之思,作晦僻之調,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

翻譯一下,就是說李賀的詩歌思想要麼悲哀,要麼激越,而且還用偏僻難懂的意象表達出來,最喜歡在詩歌裡用的字就是鬼、哭、死、血這些字眼。

這樣的作品,對小孩子來說,無論是學習還是欣賞,都不合適。

用孫洙的喜好標準,李賀的詩歌是不會被孫洙看上眼的。或者說,在孫洙看來,寫這些詩歌的李賀是不能算一個優秀的詩人的,因為他和孫洙的“溫柔敦厚”相差太遠。因此,《唐詩三百首》自然也就不選李賀的詩歌了。


煙花三月09


用一個字評價李賀詩就是

奇!

如果說不入三百首的原因,小可認為

可能是因為李賀有佳句而無佳詩。

或者可以這樣說,李賀詩不缺少局部之美,但缺少整體之美。李賀喜歡騎驢覓詩,尋得佳句便投入囊中。有古人因為這個典故做為依據,來判斷得出李賀詩的整體效果有所欠缺。

雖然片面,但李賀詩的特色卻表露無疑。

詩,以一字論優劣。但沒有整體,那麼再精彩的某個煉字。也成不了佳作。但反過卻成立,詩雖然沒有妙字,但整體流暢,銜接自然,搭配曼妙,也足以稱雄,比如杜牧《山行》,比如張繼《楓橋夜泊》。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在某個題材或內容中,李賀儘管有好詩,比如《馬》,比如《南園》(其五)都是佳作,可是在同等座標之下,有更好的作用,至少作者是這樣認為。

李賀也是苦吟派,但他的苦吟不僅體現在表達方式和遣詞用句上,他的詩風傾向也不符合詩的主流。

詩,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可是李賀的詩裡光“死”字就有二十多句,“鬼”也有十多句,至於用韻,特別喜歡轉韻,他仄韻詩的數量極多,還有句句押韻式,而且兩句一轉韻。按理來說,這些都不過份,古體詩很靈活,可這個靈活的頻率在李賀那裡,實在太高了。

我們隨便舉出一些例子,還可以看到他的另一面:比如“人閒春蕩蕩,帳暖香揚揚。飛光染幽紅,誇嬌來洞房。《感諷》”,比如“別柳當馬頭,官槐如兔目。《勉愛行》”,不難看出,他的詩太小眾,很不好讀。不適合初學者或進階者。所以古人評價李賀詩“奇而不正”,“奇則過凡”

他一直在嘗試新的寫法,而他的奇峻險絕也倍讓後人所激賞,後人每有奇險之句都稱之為“長吉體”,這個“體”字,卻不是唐詩三百首其他人有資格能拿到的。

而且後人有一個公論,如果不是李賀英年早逝,在詩歌方面的成就會相當大。正如杜牧所說“世皆曰:

‘使賀且未死,少加以理,奴僕命《騷》可也。’”


亦有所思


1,個人編選,不是教育部編選,總有個人喜惡偏好。2,李賀號詩鬼,詩歌題材怪異,措辭險絕,屬於劍走偏鋒的路子,不符合大眾口味 3,唐詩三百首編選規則偏於啟蒙,類似於編一個流行歌曲集,李賀搞歌劇的,不好歸類,4.杜甫能寫國破山河在,也能兩個黃鸝鳴翠柳,李賀總是黑雲壓城,或者天若有情天亦老。題材幽暗冷酷,有專家統計:中國詩歌史上,幾乎再沒有一個青年詩人那樣偏嗜描寫衰老、死亡的事物,翻開長吉詩集,這類意象觸目皆是,到處是老、死、衰等字眼,其他像殘、斷、墮、瘦、古、鬼、枯、頹、病、敗、朽、暮、弊、破、哭、愁、幽、折、荒、血、寒、泣、悲、悽、苦等字眼也隨處可見,統計結果表明,上述字眼在李賀詩集中共出現440餘次,平均每首詩出現兩次,出現最多的為“老”字(48次),其次是“寒”字(34次), “斷”字(33次),“愁”字(24),“死”字(20次)……

不過對一個27歲離世的天才詩人而言,進不進一個什麼詩選無所謂,喜愛他的自然愛到極致,比如毛澤東,直接用李賀的詩入詩,可謂千年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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