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的人一般比較小資,年齡階層偏年輕,以公司腦力勞動者居多(其實主要就是做PPT),注重飲食和身材,收入尚可,對未來有所期待。我看到過一篇文章,在菲律賓這樣的東南亞國家,區分中產階級居住區和貧民區的標誌就是看這個地方是否有大量的穿著短褲跑步的年輕人。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如果一個從來不運動的人毫無徵兆地開始跑步,他多半是戀愛了或者單方面準備進入戀愛狀態。
今天主要講散步。“散步”其實一開始不是一種運動,而是一種精神活動的衍生品。最早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名士在服用了“五石散”後,藥性發作,身體燥熱,必須披頭散髮四處行走來散發藥力,固有“行散”之說。說白了,這是吸食毒品後的癲狂之態。當然,對我們來說是吸毒是犯罪,對魏晉名士來說這是他們對抗黑暗社會的方式,流傳後世的行為藝術。五石散後來退出了歷史舞臺(畢竟越來越光明瞭嘛),但“行散”這種方式保留了下來,演變成今天的“散步”,變成了群眾喜聞樂見的運動休閒方式。
我是跑不動的,只能散步了,以此安慰和哄騙自己正在和腰圍做對抗。我散步情況分兩種。
一種是我在蕪湖的時候,獨自一人快走。一般在晚上8點左右,之前躺一會,據說是為了消消食。為了讓獨自散步更加豐富多彩,我手裡攥著兩個核桃,耳朵裡塞著手機耳機,聽聽《曉說》或者《觀復嘟嘟》。我一般沿著銀湖走一大圈,以前沿著長江路一直走到朱家橋碼頭,然後上長江大堤,那兒江水拍岸,星光映波,遠處長江大橋的燈火幻變成長龍。現在朱家橋那兒大貨車多,走得少了。
還有一種是休息日回去和範小懶一道散步。她寫作業之餘,我拉她出去晃晃,調劑一下身體和眼球。巢湖周邊的郊外我們基本都走過――湖濱大道、巢湖溼地、龜山公園、月亮灣公園、鬱金香高地、臥牛山、東庵森林公園、旗山、鼓山。
散步的時候我們能遇到一些不尋常的事物。
在湖濱大道的傍晚,我們觀察到一群一群的鳥兒排成人字形向西邊飛去;在巢湖閘旁邊的菜地裡,我們發現了一個半人長的老瓠子;在東庵公園我們揀了一個樹根帶回去給爺爺做了根雕;在鬱金香高地的路上我們在一顆灌木上發現了一個有巴掌那麼長的螳螂;在安成路的一顆樹下,找到了一朵孤獨但碩大的蘑菇;我們在南外環找到了隱居在視線外的大片荷花塘;我們在半湯發現了北緯31度線。
印象最深的兩次“奇遇”都和動物有關。有一次深秋,在湖濱大道走路,看到湖水裡有一隻狍子,不知怎麼落水了(估計生活在岸邊樹林裡),它的一隻蹄子卡在防波堤的石頭縫裡,拔不出來,湖水又冷,估計掙扎了很久,體力基本耗盡,頭漸漸要埋進水裡,有好心人報了警,消防車嗚嗚地開來,下水營救,但是當他們準備好器材的時候,那狍子已經將頭埋進了水裡。還有一次,我們晚上走到裕溪河大堤散步,剛一走上去,一隻小狗就迎上來,然後一直跟著我們,一開始沒在意,後來覺得不對勁,我們快它快,我們慢它慢,我們停它也停,它大概是和主人走散了或者被遺棄了,看到了一個小孩,感到親切可靠,就想投靠我們。我們是良善之輩,這無緣無故的信賴和依靠讓我們有點著急有點心焦。我們繞回小區,它還是跟著我們。奇怪的是,我們一度甩了它,但是它居然在電梯門口等我們,我們就有點發懵了,這要是上了電梯進了家估計就難辦了。小懶動了惻隱之心,想收留它,“實在不行,我們送給爺爺奶奶養”,她說。
但是成人是理智的,心也沒那麼軟。最終我們把它帶到小區門口的人群集中之地,在那它也許會找到它的主人。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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