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澳洲的旅行旺季，幾乎每天我們居住的霍巴特都會迎來新的郵輪停靠。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大洋彼岸另一個港口的郵輪佔據。這艘停靠在日本橫濱港的鑽石公主號（Diamond Princess）被媒體稱為“病毒監獄”。截至目前，這艘船下客完畢，累計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人數達到691人，死亡3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郵輪都被我當做最適合全家旅行的方式：免去了拉著行李換酒店的麻煩，對於年幼的孩子，一個游泳池或是一間兒童俱樂部，就足夠消耗一天的精力，對於年邁的父母，上了船便能困住兒女十幾天，他們要跑也跑不了，皆大歡喜。至於餐廳口味單一、舞臺表演不對胃口、在海上漂的時間比登陸長，只要不是易暈船者，這些小缺陷基本可以忽略。
但處於新冠疫情風暴之中的鑽石公主號，第一次讓我對郵輪產生了莫大的恐懼。這是一段可以載入史冊的海上之旅，鑽石公主號1月20日從日本橫濱出發，在鹿兒島停靠，然後一路向南駛向中國臺灣、中國香港、越南、日本沖繩，2月4日返回橫濱。
鑽石公主號雖然起點和終點在日本，也是made in Japan，但它實際是一艘英國船籍的豪華郵輪，而經營管理公司是美國的。按照國際衛生條約，停靠國有權拒絕其停靠。從法律角度看，首先是經營公司所在國有義務“收留”這艘船，其次是船籍國。如果船開不到美國或英國，或許中途需要補給，乘客的國籍國都有義務讓船靠岸、救治。不管是出於人道主義，還是因為船上乘客近半是日本人，鑽石公主號才得以入港，一味去指責日本政府處理不善，倒顯得有點不局氣。
據媒體報道，乘客們只能待在自己狹小的客艙裡，那些無窗客艙的乘客可以分批到甲板上透氣。但船上的狀況很糟糕，缺少防護用品和藥品，發燒的和不發燒的擠在一個客艙，只能時刻戴著口罩，儘量保持距離。一切都好像災難電影中的場景，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
這次事件，極致放大了郵輪的封閉空間屬性。一些鑽石公主號的乘客真的說出了心聲：這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後一次乘坐郵輪旅遊了。
可能坐郵輪遇上疫情或其他危險，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會發生一次的事，但郵輪帶給你好或不好的體驗，卻時時都能感受到。在坐過了一些郵輪後，我發現，郵輪真的只能富遊，不能窮遊。
如果富遊，郵輪就是一個外延很窄，但內涵極為豐富的事物，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微型城市。如果窮遊，那麼坐郵輪的體驗就只剩下外延很窄了。
首先說線路，全球郵輪航線集中在加勒比海、地中海、西北歐、阿拉斯加、東南亞及日本海域。其中，其中加勒比海和地中海是郵輪航線最集中的區域，佔到了全球總航線的60%以上。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上，從中國出發的日韓航線確實處於全球郵輪航線食物鏈中的底端。
就拿最早進入中國市場之一的歌詩達來說。幾年前，張老師坐著這家公司的大西洋號來了趟日韓遊。從天津港出發，中間停靠韓國濟州島和日本福岡。這是條經濟型郵輪線路，船上超過一半的乘客是中老年人。張老師在船上的日子可以用無聊倆字來形容，以至於後兩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健身房度過的。
△攝/王軼庶
最慘的經歷應該是每日用餐了，有一群中國大爺大媽們幾乎整天在餐廳候著，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夜宵頓頓搶先。這些人一不排隊，二不在意別人的眼神，先把自己的幾個盤子堆滿了再說。最後一晚是船長為所有乘客準備的雞尾酒晚宴，行程單上註明需著正裝出席。但那一晚只有一箇中年男人穿著西裝革履來，在一眾T恤、汗衫、花裙子的映襯下格外顯眼。那人面色尷尬，開飯後匆匆扒了幾口就走了，沒等到穿著晚禮服的船長來給大家敬酒。
中國屬於農耕文化，雖然歷史上也有鄭和下西洋，但航海從來都未深深植根於我們的文化基因中。郵輪旅行的普及不過是近5年來的事，僅僅5年時間，中國已經躍居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郵輪客源國了。很多郵輪公司紛紛開拓中國市場，可就我體驗過的一些中國出發的郵輪線路，所謂的“本土化”還是高高在上的。裝修上怎麼浮誇怎麼來，大紅大金水晶名畫都招呼上，據說是專為中國市場定製的，而歐洲郵輪大部分都是簡潔素淨的。郵輪上的中國乘客也被戲稱為“Well fed, newly wed, nearly dead”，即“吃貨，新婚，夕陽紅”。
△把蒙德里安這麼用看不出一點高級
更氣人的是，理論上，你可以坐各個國家出發的郵輪，但有個別郵輪公司（例如北歐某郵輪公司）為了儘量不接待中國人，會特意在官網上不設置中文翻譯，但日語韓語的都有。
其次是郵輪公司。說說我們常見的：嘉年華遊輪市場份額最大，公主郵輪和歌詩達郵輪就是它的子品牌。嘉年華的船型多，設施也比較全，只是船員的推銷太多了，拍照、按摩、拍賣，你在船上買了東西，馬上就有服務員問要不要預定快遞服務，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有KPI，感覺壓力好大；
覺得歌詩達還不錯的，肯定是第一次坐郵輪的人，他們主打意大利風情，但我意大利的朋友都說這鍋意大利不背，那些仿古羅馬的雕花和廊柱真的不能再土了，Pizza真的也就必勝客水平，演出水平也不高，歌手經常唱劈了，它唯一的優點就是真的便宜啊；
這裡面地中海郵輪的裝飾最符合我審美，餐廳也算好吃，不過因為是家族企業，整體比較保守，新鮮的東西不多，為了吸引孩子，他們和樂高合作了，算是有點吸引力；
諾唯真，因為被麗星併購了一半，所以餐飲真的是非常對中國遊客胃口，那些亞洲風味的小點心一吃進去，船都不暈了，但除了餐飲，從裝潢到服務，真的都乏善可陳；
就日韓線來說，皇家加勒比稍微高級一點，創意滿滿，比如可以在360°旋轉的吊杆手臂上俯瞰海景、在懸空舞池社會搖，還有會做咖啡的機器人等等，兒童設施選擇也很多，除了各種課程，還有攀巖、衝浪、滑索這樣的水上運動。但和嘉年華一樣，各種需要另付費的地方也很多。
再次是船票。雖說是一價全包，但也分很多檔次。房間層數高、有海景、有陽臺的外艙最貴，而底層，也就是沒有陽臺或是海平面以下的內艙房最便宜，如果想享有絕對的私密空間，現在很多郵輪也推出了“船中船”的概念。“船中船”是什麼？翻譯成“人上人”就比較好理解了，總之是除普通乘客共享的空間外，還擁有獨立出入口、餐廳、娛樂室的VIP房。
從船艙的分佈來看，沒有比郵輪更能凸顯階級屬性的旅遊項目了，很多郵輪公司甚至會把外艙房和內艙房的電梯分開。就比如說公主郵輪，只要看你拿的是藍卡、金卡、紅寶石卡、白金卡，還是精英卡，就知道你的等級了。
還有一些可能要花的錢，郵輪行駛在公海上，乘客的手機就沒了信號，若不購買船方提供的昂貴流量，幾乎不知道外界動向；免費餐廳一般只有3、4家，吃膩了，其餘的餐廳都要額外收費；想泡吧，最好提前買喝酒的package；船上的娛樂項目、購物、SPA，還有小費……之前有美國的調查公司做過調查，一個8日的郵輪旅行，除了船票，平均每個客人還會額外再花629美元。
在國外，郵輪乘客都是中產階級嗎？拿客流量第一的美國來說，郵輪客中，家庭年收入在10~20萬美元之間的居多，佔39%，年收入越高的家庭越傾向於選擇郵輪出行。
外國的郵輪公司一直在尋找漢化的邊界，我們坐郵輪的，也想躲開搓麻將、跳廣場舞、拍泰坦尼克號船頭照的人，真正體驗異文化的魅力，而這都是富遊才能感受到的。
不過等疫情結束，中國遊客又能走四方的時候，在這次事件中刷爆了存在感的郵輪旅行，應該不會成為首選了。
什麼樣的人適合坐郵輪
1.當乘船是前往一個地方最好的或者惟一的方式時。比如挪威峽灣、北極、阿拉斯加內灣航道或者橫穿大西洋。
2.為了獲得對目的地的大致印象，以決定今後是否重返。郵輪會在短時間內到訪許多港口和國家，迅速品味不同的人文風貌。
3.家庭或多代人一起出行時。在郵輪上，每個人都可以“配置”適合自己的需求，但仍然是一起度假。
4.適合那些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太長時間的人。
還有這些水上旅行
01河輪
同樣是水上旅行，海輪和河輪氣質大不相同，河輪更奢華低調。目前全球可以航行河輪的河道只有10多條，主要分佈在歐洲、俄羅斯、美國密西西比河、緬甸、中國長江等。乘客以歐美客人居多，亞洲客人僅佔3%，中國遊客佔比較少。
比較著名的品牌有Viking River Cruises，被稱為“全球河輪第一品牌”。主要在歐洲的萊茵河、多瑙河、塞納-馬恩省河等穿梭；Scenic Cruises，提供歐洲、亞洲、俄羅斯等地的遊覽；AmaWaterways共有200多條航線，旅行日程從7到29天不等；航線遍佈歐洲、俄羅斯、柬埔寨和越南；有英倫氣質的Tauck River Cruises，以大空間取勝的Avalon等等。
02
貨輪
郵輪旅行在中國才剛剛起步，但在20多年前，歐美國家的貨輪就已經推出了讓旅行者付費搭載的業務。其中大部分是歐洲境內的短途旅行，但也有跨大西洋、太平洋的長途旅行。只是目前國內的海運公司，如中國遠洋和中國海運還沒有相關的服務。貨運旅行的價格基本上都是在100～250美元/每天。然後再根據航行天數算出總價。
貨輪旅行，作為一種非常規旅行方式未必適合所有人。首先健康狀況一定要好，船上一般是不會專門配備醫生的，一些貨輪公司還對乘客的年齡有限制。其次貨輪旅行多數情況下時間比較長，有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問題在海上有所耽擱，航期不能完全保證。再次，貨輪船艙、娛樂設施、餐廳的水平比奢華郵輪差很多。
乘貨輪出遊最好提前三個月開始籌劃，目的地國和經停地的簽證需要遊客自己解決。常用的貨輪旅行代理公司網站有：
www.FreighterCruises.com
www.FreighterWorld.com
www.strandtravelltd.co.uk
www.cargo-voyages.com
03
和平之船
除了郵輪公司外，還有一種NGO組織的遊船。比如1983年成立的和平之船（Peace Boat），至今巡遊過世界上200多個港口，接待過近10萬乘客。全程大約需要100天，也可以選取其中一段乘坐。截至2019年，和平之船的全票價格約為9萬元人民幣左右。如果嫌價格貴，還可以申請在和平之船上做志願者，志願者的主要任務是翻譯、語言課程教授和文化學校服務，官網是peaceboat.org/eng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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