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國家憲法日（12月4日），都是“無訟有聲”大會這個一年一度的法律人大聚會舉辦的日子。今年的“無訟有聲”大會如約而至。在這次大會上，除了演講嘉賓分享對法律行業、技術和資本的思考，我也正式宣佈了無訟獲得1.2億融資的消息。
有關此次融資的新聞很快就在微信朋友圈刷屏了。許多律師同行在當天的“每週蔣講”文章中給我留言，或者在微信上發信息給我，表達關心和祝賀。在這一週裡，我也陸陸續續看到了很多關於無訟融資的評論性文章。
有人說，“與眾不同的背後，是無比寂寞的勤奮”；有人說，這意味著“一個真正做事的團隊受到了法律服務界和資本市場的認可”，希望能堅持初心，繼續把事情做好；有人說，這意味著“資本看到了法律互聯網創業的機會和價值”，對資本未來發揮的作用充滿期待；也有人在猜測，無訟接下來會做些什麼；還有人為無訟下一步的發展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寶貴建議。
這些關注、理解和期許都讓我們十分感動。這讓我們感覺無訟越來越不僅僅只是一家創業公司，更是整個法律服務行業對互聯網化路徑的共同探索。今天，我也想在這裡，和大家講講我對這筆融資，以及無訟未來發展方向的一些想法。
對我自己來說，這筆融資其實意味著很大的壓力。
在1.2億全部到賬的那天晚上，我整晚都沒有睡著覺，接下來的幾天，也總覺得心情壓抑。我意識到，無訟創業這件事情，開始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無訟更像是在小河灣中航行，而我是這片小河灣裡頗有經驗的水手。但這筆融資意味著，無訟將正式出海遠航。它會遇到更美的風景，獲得更大的成長，卻一定也會面臨更大的風浪。在茫茫大海面前，我這個小河灣中的水手的掌控力將面臨巨大的考驗。
更重要的是，這筆融資會讓無訟有更大的體量。它會吸納越來越多的人才，推出越來越多的產品，影響到越來越多的人。無訟這艘船能否最終抵達彼岸，早已不只是我們這幾位創始人和無訟成立之初的小團隊的事情。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對我們寄予期望，這讓我越來越緊張，壓力山大。
我甚至懷疑自己，為什麼做律師做得好好的，偏要來折騰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為了錢嗎？當然不是。相比起我做得輕車熟路的律師業務，通過無訟創業來掙錢，那是難上一萬倍的事情。何況，我向來就是個對生活沒有什麼太多要求的人。
每每想到這裡，我都不得不承認，我就是一個太愛折騰的人了。這種“毛病”是從小就有的。就像小學生考試考得好被老師表揚，每當有越多的人肯定我，我就越想做好。而當我做得越好，就會得到越多肯定，讓我更想做好。
這樣的正向循環推著我從最初的探索天同律師事務所自身的信息化建設，一步步地打開視野，提升能力，進而創立無訟，希望通過它推進整個法律服務行業的互聯網化。
到現在，這條路越走越遠，身上的擔子就越來越重，很多時候，我也覺得越來越辛苦。可是我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仍然會走上這條路，沒有絲毫猶豫。
或許，人活著，總是要折騰點什麼事情的吧。辛苦也好，壓力也罷，只不過是這個過程中必然伴隨的附屬品。如果因為這些辛苦和壓力，就不做這件事情了，我想我會抱憾終身。
所以，對於這1.2億帶來的壓力，我也就慢慢釋懷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把這筆錢用好了，將我們可能為這個行業創造的價值最大化。先不去想未來會怎樣，無論最終能夠走多遠，努力地經營好每一個當下，是最重要的事情。
對無訟來說，這筆融資意味著我們走到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
一方面，正如我在今年的“無訟有聲”演講中提到的，我們接下來會在提升律師服務效率上下更大的功夫。
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我們的工作更多地圍繞提升法律服務的匹配效率展開。我們通過無訟閱讀、無訟案例和豐富多彩的線上線下活動，連接了超過35萬法律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律師；我們通過對案例大數據的挖掘、解構和分析，用數據標定了有過訴訟代理經歷的每一位律師的專業能力。法小淘的發佈，意味著我們初步具備了精準匹配法律服務供需雙方的能力。
但是，我們也越來越清晰地知道，要提升法律服務的整體效率，僅僅提升法律服務的匹配效率是遠遠不夠的。供需雙方的匹配僅僅是法律服務的開始，而在這之後的整個法律服務過程的效率提升，才是提升法律服務效率的關鍵所在。接下來，我們將會為律師提供更多服務，同時也輔助律師更好地服務於客戶。（參見“每週蔣講”文章《百張PPT深度揭秘2016“無訟有聲”大會：IT’STIME, IT’S LAW》）
老實說，在這一方面，我們的能力還亟待建設。這幾年，我們已經積累了很多社群運營的經驗，但是在服務這件事情上，我們才剛剛開始起步。現在的我們，可能比兩年前剛開始創業時面臨著更大的挑戰。
我們願意迎接這樣的挑戰。因為，一旦把服務做好了，我們將真正撬動法律服務的效率提升，為這個行業帶來更加明顯的改善。
另一方面，無訟也會在盈利模式上做更多探索。
一直以來，無訟的產品都是免費的，無訟這兩年完全沒有盈利。很多律師朋友非常關心我們，誠懇的表達他們願意為好產品付費，幫助我們來解決財務問題。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支持！
對此，其實我們並不擔憂，因為互聯網模式的估值方式本來就與傳統商業模式不同。後者看重收入、淨利潤和現金流，前者則看重用戶數、日活、月活、頁面瀏覽量、用戶瀏覽量等指標。對於無訟來說，無論是無訟閱讀、無訟案例還是其他業務條線上的產品，數據表現都非常不錯。
在這套指標背後，其實是互聯網語境下，尤其是由風險資本驅動的技術創新和商業發展中，對價值本身的不同理解。
風險資本往往在企業發展的早期階段進入，這時的企業沒有成熟的盈利模式，卻可能擁有巨大的發展潛力。投資人需要通過前面提到的各項指標，判斷這家企業是否為社會創造了價值。如果企業真正創造了價值，那麼，只要它能夠在未來找到實現價值的方法，就自然會擁有盈利的能力。投資人也就能以在企業發展初期的較少投入，獲得企業成熟後的巨大收益。
但是，健康的商業模式一定應該是可持續的。風險資本的支持並不意味著企業沒有了盈利的要求。如果企業的運營成本始終高於它從用戶中獲得的價值回饋，它最終就會因為沒有自身的造血能力而倒下。即使這樣的企業得到了再多風險資本的支持，也只能演化成純粹的燒錢遊戲和最終會破滅的資本泡沫。任何模式，最終一定要回歸到商業的本質，我們自身，也一定需要有基於商業本質的深入思考與洞見。
所以，對無訟來說，如何在創造價值的基礎上，真正用成熟的盈利模式實現價值，是我們必須探索的方向。
對此，我們目前確實還沒有特別明確特別成熟的實踐。但我想，未來無訟價值實現的可能無外乎來自於我剛剛提到的這兩個方面：匹配效率的提升和服務效率的提升。
比如說，當我們能夠幫助律師更快更精準地找到適合的客戶，我們就能通過打破信息不對稱創造價值，從中尋找到我們價值實現的機會；又比如說，當我們幫助律師提升工作效率，讓律師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完成原本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完成的工作，投入到更大的價值創造中，我們或許也可以從中實現我們自己的價值。
我們的價值實現，一定不是去搶律師們原有的蛋糕，也不是讓律師分攤我們的運營成本，而是和律師們一起，把法律服務市場的蛋糕做大，再從增加的部分中實現我們的價值。
對於法律服務的互聯網化來說，這筆融資或將成為推動行業變革的催化劑。
由於行業自身業態的特點，資金缺乏一直是法律服務互聯網化的巨大難點。雖然此前也有風險資本投資了法律服務領域的互聯網創業項目，但終究總量太少，也鮮有頂級投資機構的身影。對許多投資人來說，法律服務市場的規模、法律領域的專業門檻等等，都是他們對法律服務領域不太願意給予更多關注的原因。
為了融資，我和我的聯合創始人見過不少投資人，一遍又一遍地和他們交流我們對法律服務市場現狀和未來發展趨勢的判斷。我們發現，許多投資人對法律服務領域的態度開始慢慢發生轉變。IDG資本和華創資本這兩家中國頂級投資機構的支持（其中，IDG資本已經有六年獲得過“中國創業投資機構100強”之首），將很有可能會在資本市場中形成示範效應，讓更多的資本關注到法律服務行業，並且願意投身其中。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們能夠在這筆融資的支持下真正做出業績，創造法律服務市場在互聯網的下半場飛速發展的例證，或許就能像最近這幾年來互聯網醫療、互聯網教育一樣，在資本市場中掀起一股互聯網法律的熱潮。這將有可能催生更多的法律互聯網創業項目，更多法律人才和技術人才也會投身其中，整個行業的互聯網化進程將大大加速。
所以，雖然我們這次融到的錢或許還只是法律服務互聯網化所需資金的一個零頭，但我們希望它能成為一個開始，幫助法律服務行業突破臨界點，開啟技術、資本與法律服務行業發展的正向循環。我們之所以把今年“無訟有聲”的主題命名為“IT’S TIME, IT’S LAW”，也正是出於這樣的期許。
事實上，我們也很高興地看到，無訟的融資信息一經發布，就很快得到了36Kr、創業邦、投資界等主流創投媒體的報道，它在互聯網和技術圈子裡得到的關注完全不亞於在法律圈裡的。法律服務的互聯網化不再只是法律圈子裡自嗨的話題，這應該已經是一個可喜的信號。
當然，我仍然無法確切地說出未來究竟會是怎樣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會在推動法律服務互聯網化的這條道路上不斷地探索，我對這個行業的感情更不會改變。我會繼續做好律師業務，不會失去對律師行業的敏感度。
對無訟的未來而言，其實無所謂成功失敗，因為只要我們努力過，就多多少少做出了一些東西，就會幫助到律師的工作。所以，即算無訟未來失敗了，我相信它仍然會是法律服務互聯網化進程中濃墨重彩的一筆，會為這條路上的後來人提供足夠多的經驗和教訓。萬一要是成功了呢，我想未來再去做投資人，專門投資法律行業。把我從法律服務互聯網這棵大樹上收穫的果實當作種子播撒開來，去扶持更多的法律領域的創新創業項目。獨木再秀，僅此而已，但如果能夠成林，那景象才是更為壯觀的景象。
所以，無訟的未來，無所謂成敗，那些已經經歷的昨天、正在走過的今天和撲面而來的明天，我們的腳步會越來越堅定。
我一直相信這麼一句話：“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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